第55节

    “多了。”最终，姜菱还是实打实的告知了齐澜，“我的香囊寻常只能卖到一两银子。若是换成香枕，可卖到十两银子。”
    “可。”齐澜再度点头，应道。
    好吧，既然齐澜这样说了，姜菱便也不客气了。当着齐澜的面，姜菱收下了那张百两银票：“我会尽快做好香囊和香枕，一并送去郡山书院。”
    “好。”齐澜没有任何异议，却是在下一刻又补上两个字，“有劳。”
    姜菱顿时就笑了，连连摆手：“应该的。”
    姜三海倒是没想到，齐澜居然会找姜菱买香囊。不过姜菱银票已经收了，这笔生意便是谈成了，姜三海自是不会阻拦，只是静静在一旁作陪。
    姜大壮和二牛同样没开口。他们俩都是很乖的孩子，长辈在说话，他们一向不会轻易/插/嘴、捣乱。而且小姑已经答应他们，会让他们带香囊去学堂，姜大壮和二牛都很高兴，也很满足。
    今日在姜家酒楼这顿饭，比齐澜预期的要合胃口。
    他原本还觉得，姜家酒楼的饭菜应该很寻常，是以便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未曾想，姜家酒楼的厨艺不错。齐澜已然开始打算，之后有机会再来尝上一尝了。
    饭后，齐澜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他下午还有其他安排，需得前去。
    姜三海没有留人，姜菱就更加不会开口挽留了。
    目送齐澜离去，姜二嫂忍不住就凑到了姜菱的面前，悄声问道：“小妹，你跟齐世子说上话了没？”
    “说上了呀！我还跟齐学子谈成了一笔生意呢！”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意味，姜菱掏出那一百两银票。
    姜二嫂也有些懵：“什么……什么生意？你咋还跟齐世子谈上生意了呢？你说你这……”
    哪有跟心上人谈生意的？而且姜菱还一收就是一百两银票，确定不会给齐世子留下贪财的坏印象？
    “就卖香囊和香枕呀！”姜菱其实也觉得这张银票收的有些烫手，可不收又不行。她还是难得碰上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亦是认真考量过的。
    这一下，姜二嫂彻底无言以对了。
    卖香囊和香枕，卖给谁不行呀？怎么还卖到齐世子面前去了？
    姜二嫂当然不是说，她要跟银子过不去。毕竟是一百两银票呢，能赚到银子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可她这不是真心实意在为姜菱谋划亲事么！
    姜菱好不容易才相中一个人，虽说这位齐世子的出身过于高贵，他们姜家根本就攀附不上。但，凡事不都有一个万一？她早先还不敢预想，齐世子来他们姜家酒楼吃饭，甚至还跟姜菱同一个包间呢！
    也是因着今日这顿饭，给了姜二嫂不小的信心，让她觉得也或许这门亲事真有可能再往前走上一小步？
    可姜二嫂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这边正暗自为姜菱高兴呢，姜菱那边却直接拿了齐世子一百两银票，而且还跟齐世子谈定了生意。
    这，这都是什么事啊？姜二嫂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二嫂，这次的香囊和香枕，我自己绣。”姜菱有注意到姜二嫂的反应，却没有多说其他，转而认真琢磨起了即将送给齐王妃的绣样。
    毋庸置疑，齐王妃是姜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遭遇的身份最尊贵的客人。如若齐王妃只是单纯的客人，姜菱也不会太过耗费心神，直接中规中矩，只要不犯错就行。反正她也没想要靠这些香囊和香枕飞黄腾达，不过是赚些银子养家糊口罢了。
    可齐王妃是齐澜的母亲，仅凭这一点，姜菱就没办法随随便便敷衍对待。
    带着那么一点私心的，姜菱想要在齐王府面前博得那么一丝丝的好感。也所以，她必须认真对待，势必得拿出一点真本事才行。
    “这个当然要小妹你自己绣才更有诚意，二嫂可不能帮你。”姜二嫂连连点头，将此事也看得很是慎重，“小妹你先别急着出绣样，二嫂也帮你想想，咱们得好好绣，不能大意。”
    “二嫂放心，我心下有数。”轮到底牌，姜菱着实不少。应对眼前的局面，她姑且算得上胸有成竹。
    “不过是几个香囊罢了，只要不出差池、不犯忌讳就好。”姜三海却是看不惯姜菱如此为齐澜上心，神色冷淡的站在旁边说道。
    第90章
    姜三海话是这样说, 姜菱却并不会这样做。她可是真心实意想要好好表现表现的，自然要拿出过人的真本事来才行。
    而就在姜菱郑重其事准备绣品的时候，田婉儿雇人将一大马车的鞋子送到了姜家的大门外。
    田婉儿也是被逼无奈了。自打上次从这里离开, 她又另外找了好几家商铺想要将这些鞋子卖出去, 可得到的价钱始终没办法让她满意。
    又因着这些鞋子实在无处安放, 她自己的糖果生意很快就直线下降，到今天都快要入不敷出了。
    田婉儿自然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撑起的摊子就这样散了。她的糖果才刚在郡山县打响名声，只要她稳住了, 就肯定能一路高歌继续前行的。
    是以, 面对一日比一日冷清的局面, 田婉儿咬咬牙，索性就把这些鞋子全都送来了姜家。省得堆在她的店铺里影响她的生意，更容易给上门的客人们留下极为不好的印象。
    至于姜菱肯不肯收这些鞋子, 田婉儿已经顾不上考虑了。
    姜菱确实没打算理睬田婉儿。更甚至听到田婉儿的喊门声，她全然不为所动, 径自又回了屋子去忙碌。
    正好这会儿家里只有姜菱一个人。姜菱不出来开门, 田婉儿根本无计可施, 只能眼巴巴等在门外，气的跳脚却也无可奈何。
    田婉儿起初是想着姜家可能眼下没人在家, 是以才紧闭大门。可她等了又等, 贴近墙根听了好一会儿, 非常确定姜家院子里是有人走动过的。
    如此一来, 田婉儿就认定了姜菱是故意在为难她，成心想要跟她作对。
    此后，田婉儿豁出脸面不要，开始在姜家大门外一个劲的高声呼喊姜菱的名字，直嚷的周遭邻居都出来看热闹了。
    见到有人围观, 田婉儿也不怕丢脸，再接再厉接着喊。她还真就不信了，她就拿姜菱一丁点法子也没有？
    田婉儿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姜菱到底还是出来了。
    慢悠悠的打开家门，姜菱一脸无辜的看向田婉儿：“有何贵干？”
    “小妹，我是来给你送鞋子的。”尽管心下很是怨怼，在见到姜菱之后，田婉儿还是第一时间挂上了笑脸，试图跟姜菱套近乎。
    “我不要。”毫不客气的三个字出口，姜菱拒绝道。
    田婉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连忙跟着说道：“小妹怎么能不要呢？这些鞋子可都是咱们老家的乡亲们辛辛苦苦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为的就是期盼你能帮忙卖出去，他们也好养家糊口。小妹你这般的善良，肯定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老家的乡亲们都活活饿死吧！”
    田婉儿此般说话的时候，故意扬高了嗓门，为的就是喊给周遭看热闹的邻居们听到。这样一来，哪怕姜菱不愿意，难道还能丝毫不顾忌姜三海这个读书人的名声？
    姜菱确实很在意姜三海的名声。田婉儿的小伎俩，姜菱也看得一清二楚。
    知晓田婉儿就是故意想要逼她让步，姜菱耸耸肩，全然没有打算让田婉儿如愿：“咦？上次你来家里不是说，这些鞋子都是你家爹娘和亲戚他们做好，让你带来郡山县卖的？你只管把这些鞋子拖去街上卖掉啊！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能帮得上什么忙？总不能将这些鞋子堆在我家院子里发臭发烂吧！”
    姜菱这番话还是说的很漂亮的。田婉儿听得面色一黑，连连摆手：“小妹你误会了，天大的误会。这些鞋子确实是我帮忙带来郡山县，却不是交给我帮忙卖的。咱们老家的乡亲们说了，他们就只相信小妹你一人，这些鞋子也只能给你卖。如若我随随便便拿出去卖了，那可真是对不住他们，也辜负了他们对我的信任。”
    “这话就有意思了。鞋子做了就是卖银钱养家糊口的，哪有我能卖、你却不能卖的道理？难不成我卖出去的是银钱，你卖出去的就不是银钱？再者说了，我也没卖过鞋子，更加不会卖鞋子啊！你这强行拉这么多的鞋子送到我家大门外，该不会是故意想要讹上我吧？我，我……我也没有那么多的银钱把这些鞋子都买下来，借以帮衬老家的乡亲们呀……”姜菱说着就委委屈屈的低下头，一副很是为难的可怜模样。
    周遭一众看热闹的邻居们也纷纷忍不住出了声：
    “这么多的鞋子，姜家小妹即便再好心，也无能为力啊！”
    “这是姜家姑娘买不买的问题吗？鞋子想要换银钱，找卖鞋子的店铺啊，找这么一个规规矩矩的小姑娘有什么用？”
    “啧，我刚刚瞅了瞅，这一大马车的鞋子是真的多，吓死人。”
    “不是吓死人，是成心刁难人来的。既然都是老家的乡亲，这找上门的姑娘怎么就不能自己拖出去帮忙卖了，非要找姜家小丫头卖？”
    “没听见她刚刚说了吗？她不敢随便卖，怕卖的价钱不高，惹老家的乡亲们不高兴。”
    “哟哟，她怕卖的价钱不高，姜家小妹就能卖出好价钱了？这不是成心欺负人么！”
    ……
    田婉儿是故意引来这么多的围观邻居，为的就是以局势逼迫姜菱不能随便敷衍她，更加不能轻轻松松就把她打发走。就好像此时此刻，姜菱就不能如之前那般故意将她拒之门外，必须得站出来应对此事。
    但是田婉儿没有料到的是，姜菱再度靠牙尖嘴利的指鹿为马扭转了局面，赢得了周遭这些路人的支持和声援。
    每次都是这样！姜菱就跟姜老太太一样，最喜欢颠倒是非黑白，每次都故意败坏她的名声，成心折/辱/她！
    一口/恶/气涌上心头，田婉儿委实气得不轻。
    然而，其他时候也就算了，今日的田婉儿没打算跟姜菱/硬/碰/硬。她甚至没打算跟姜菱过多的起争执，抑或理论出谁对谁错。
    反正她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些鞋子全都推给姜菱。眼下她鞋子已经送到了，姜菱人也出来了，周遭还有那么多的路人可以作/证，她索性就摆摆手，一溜烟的小跑离开了。
    “小妹，乡亲们的下半辈子可都指望你了啊！你可千万别害得咱们老家的乡亲们都活活被饿死啦！”已经跑出好远后，田婉儿突然站住脚步，朝着这边扯开嗓子喊道。
    姜菱撇撇嘴，还没回应田婉儿，就将田婉儿再度拔腿就跑，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姜菱逮住，此后便再也没办法离开。
    不得不说，田婉儿今日确实是成功将她自己手里的大麻烦丢给了姜菱。除非姜菱也学田婉儿的手段，直接让马夫将这一车的鞋子原路拉回田婉儿的糖果店铺外，否则姜菱还真就被田婉儿顺利算计了。
    姜菱当然可以反击，把鞋子都送回去。尤其田婉儿的店铺是卖糖果的，这一车鞋子就堵在田婉儿的店铺外面，田婉儿根本没办法做生意，只能咬牙切齿的退步和妥协。
    然而，姜菱懒得跟田婉儿闹腾来闹腾去，一直纠缠不清，乃至于给田婉儿制造更多的机会来叨扰他们姜家人。
    说句不好听的，而今的田婉儿在姜菱眼中就如同一只水蛭，能够远远甩掉和躲开才是姜菱为人处事的原则。
    也所以，姜菱根本没打算叫住田婉儿，也没打算将这一马车的鞋子原封不动的送回给田婉儿。她只是面带苦恼的站在自家大门外，一副为难的可怜小模样瞧着周遭众人着实心疼和同情。
    既然大家都心疼和同情姜菱，想当然就跟着骂起了自顾自远远跑开的田婉儿：
    “这都什么事啊？这不是成心欺负人吗？”
    “可不是？这么多的鞋子哟，姜家小姑娘可是被害惨了。”
    “不然咱们帮忙把鞋子再给刚刚那人送回去？谁认识跑走的那姑娘不？”
    “我好像认识她。是不是在西街卖糖果的？我前些日子去她家买过糖果。”
    “呸！原来她自己也是做生意的啊！既然自家有铺面，怎么还故意害姜家小丫头？”
    “这人也太坏了，以后都别去光顾她家生意了，小心吃了她家的糖果坏心眼！”
    ……
    有开口骂人的，自然也有认真想要帮忙的：
    “我瞅着这鞋子好像还不错，阵脚挺密的。姜家小妹别着急，给大娘来两双。”
    “我家当家的穿鞋子最废了，我正想着出门去给他买一双新的。这车上的鞋子确实挺好，比我之前给我家当家的买的那些鞋子好多了。”
    “真的吗？来来来，我瞅瞅，我瞅瞅。我可是最会挑鞋子了。真要合适，我家也需要买几双新鞋子。”
    ……
    别说，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尤其此刻围着看热闹的多是女眷。有人说鞋子好，肯定就有人动心。你一言、我一语，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转移走，纷纷开始研究起了马车上的鞋子。
    姜菱没有拦着众人上前查看这些鞋子究竟好不好。虽然不喜欢田家人，可姜家村一众乡亲做的鞋子在质量上确实很有保障，不愁没人买。
    田婉儿卖不出去，是因着田婉儿想要一口吃个大胖子，一次性全部卖出去，而且还是卖给店铺。人家店铺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能不赚中间的差价？想也知道能给田婉儿的价钱不会太高。
    但是此刻就不同了，如若眼前这些邻居确实想要买鞋子，姜菱面对的就是正儿八经的客人，没有任何的中间差价。她完全可以给这些邻居一个便利，高过平日里卖给李掌柜的价钱，却低于市场上的正常价格。既顺利将这些鞋子卖了出去，也帮这些邻居省了钱。
    这笔账不管怎么算，姜菱都不会吃亏。
    于是乎，在确定有邻居想要买鞋子之后，姜菱红着脸报出了一个价格。
    “哎呦喂，傻丫头，你这个卖便宜了，会吃亏的。”一位大娘连忙好心提醒道。
    “没关系的。这些鞋子都是我们老家的乡亲们自己做的，不吃亏。也是多亏大家好心帮忙看得上，若是把这些鞋子拿去店铺卖，肯定不是这个价钱。”姜菱笑了笑，解释道。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明白人。姜菱这么一说，大家自然立刻意会。还真是这个道理。姜菱要是把这些鞋子卖去店铺，肯定只能拿到很便宜的价钱。而他们若是去店铺买，肯定比这个价钱要贵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