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绿水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暑假过去,两人对彼此的性格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感情似乎也在往好的方向走。
这段时间,林青已经自觉且主动地亲吻和拥抱裴渊。与此同时,她发现裴渊本人却没有什么变化。
要说唯一的变化,大概只有变粘了一点。有时中午她在学校吃饭,他还会给她打电话。
开学季到来,疯玩了一个暑假的学生们回到学校犹如被霜打的茄子般抬不起头,看着底下一群黑压压的头颅埋在书桌上,林青心里对自己的教育事业是否真正有意义打了一个问号。
人的主动性就是会在这样的环境中慢慢消磨掉的吧?她呼出一口长气,收拾东西回家。
吃过晚饭,裴渊说起要回C市办一件事,大概需要两叁天的时间。
林青随口问道:“好事还是坏事?”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太对。对于裴渊没有重操旧业她早早地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在忙活什么,她不应该过问。
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
裴渊在一旁沉吟不语。
第二天是周五。
叶雪看到有新开业的大排档在做活动,和林青约好下班后一起过去。
“你多久没跟我一起出来玩了?”
林青微微一笑,搂过叶雪的肩膀,说男人今天不在,可以陪她玩得晚一些。
裴渊一向不情愿林青出来社交,就算是和叶雪也不行,有时叶雪约她出来的次数一多,裴渊也会跟在她后头过来,任凭她怎么劝都没用。好友两人要说点女生话题迫于他在场也觉得没啥意思,算起来,她俩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一起出来玩。
二人先去服装市场扫了一圈货,逛累了才提着一手的购物袋带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赶到大排档。
吃到中途,两人正说着话,叶雪的表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钻出来打了声招呼,看她们开了一瓶啤酒说一起拼桌喝一杯。
其实,有点尴尬。小男生看向林青的眼神依旧很亮,叶雪知道裴渊过来的时候,早在表弟面前暗示过林青有对象,但他明显不信。
叶雪此时也不想伸手打笑脸人,何况还是自己的表弟,但她也看好友的意思。
有的人可能就有吃饭的缘分,林青稍微挪开了椅子,让小男生坐下。不谈其他的,叁个人也能言笑晏晏,只不过林青又多喝了两杯。
散场的时候小男生先送叶雪回去,再然后是林青。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林青下了车,小男生竟然也跟着下来。
月光照在大地上,小男生似乎有话要说,摸着鼻子鼓起勇气说话前,林青没让他有机会,留下一句“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男朋友刚让我买包盐,先走了啊。”便离开。
进便利店等了一会儿,出来没再见着小男生,林青拆开新买的薄荷糖,取了一颗塞进嘴巴里。
大排档优惠活动的规则是到店点单后分享活动链接到朋友圈集赞,林青怀疑小男生是看到了叶雪分享的链接后假装偶遇。她摇摇头,不愧是叶雪的表弟,有点心眼子。
#
回到家,脱掉鞋,放下购物袋,林青顺手把头发解开,连同不小心沾上油的衬衣也脱掉,站在淋浴下方火速冲了个澡。
刚打开客厅的灯,准备看看芋头在哪里,她转过身来却发现原本应该在C市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低头抱着猫。
林青走上前坐到他身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中午不是还在那边吗?”他们中午打了简短的五分钟视频电话,裴渊当时在墓地房。
猫睁开眼,迷糊地看了她一眼,挣脱裴渊的怀抱走到她身边求抚摸。
男人抬起头,凝视着她,却没说话。女人喝过酒的脸色酡红,黑色秀发飘逸地垂在胸前,露出的四肢洁白且修长,正在轻柔地抚摸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她的白色裙摆蹭着他的裤腿,比她本人显得更亲密。裴渊一手捞过她的腰,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大拇指摩挲着她戴了戒指的手指。
他语气淡淡:“喝酒了?”
“喝了一点。”
裴渊的声音顿时沉下来,“不是过敏?”
“今天还好,唔……”
话音未落,裴渊将大拇指灵活地塞进她的口腔内壁,滑过她柔软的舌头,在里面搅了几圈又伸出来。
两人都闻到了那股混杂在沐浴清香中的啤酒味。
林青以为他不喜欢自己身上的酒气,想要起身去漱口,却被他扣着肩膀亲吻。
这是一个霸道又窒息的深吻。
身体还存有男人昨夜固执地抱了她一整夜的记忆,禁锢的感觉被唤醒,她挣扎着要躲开。
裴渊的手放在她的背部轻轻抚摸着,嘴唇贴着她的下巴和脖颈轻吻。
林青大口呼吸着,那片肌肤被他吻得发热,背上似乎冒出了汗水,她的手顺势环上他的脖子。
感觉自己黏糊糊的,可话题还在继续。耳垂被他轻轻揉捏,接着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和谁喝的,嗯?”
“叶雪,还有她表弟。他一个人过来,看到我们就拼了桌。”
林青不想把猜测说出来,但男人的直觉却异常敏锐。
裴渊冷冷道:“他喜欢你。今晚出现在那里,不是巧合。”
林青觉得纠结这种事完全没有意义,她笃定地说:“可我不喜欢他,喜欢你。”
本以为话题应该要终结在此处,可以相安无事地去睡觉了,可他今天不知怎么了,揪着这一点不放。
“和喜欢你的男人在一起喝酒,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林青觉得好气又好笑,“不管他是不是故意来的,事实上他也没跟我说什么,他知道我有男朋友。谁吃饭的时候还看手机啊,而且我现在不是正跟你说吗?”
裴渊想到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单独相处过一段时间,以及男人在下车后看向林青那深沉的目光,心里的妒火仍在燃烧。
瞧见男人面色不虞,林青凑上前贴了贴他的脸颊,偶尔裴渊吃醋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哄着他,已经习惯了。
过了良久,裴渊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他的手从她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戳着她的软肉。
林青笑着躲了一会儿,想从他腿上下来,却被他直接扣紧腰。
裴渊抚平她的长发,然后深深地凝视她,“宝宝,我们结婚吧。”
好突然。
也不是很突然。
即使是第二次听到了,林青还是不可置信。她抿紧了嘴唇,躲避着他的视线,低声说:“以后再说吧。”
裴渊没有就此打住。
他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无处可躲。两人的目光再次交迭,在他潋滟的桃花眼里,她能清晰地看到小小的自己。
林青想转移话题,却又被他吻住。说是吻,其实更像是嗜咬。他的舌尖缠着她的舌根用力吸了一口,嘴唇被他又吮又吸。
空气中的酒气散了不少,林青被逼得节节败退,脑子有些混沌。裴渊摸着她的脸颊,低哑地问:“以后是什么时候?”
没等她回答,男人自顾自地说:“你的户口本在我这里,下周一我们去民政局。”
林青的脑子里不断地重复“下周一结婚”的信息,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非常荒唐。
“你是认真的?”
裴渊说:“我对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你今天回C市就是为了去我家偷户口本?”答案显然易见的、。
没有任何商量,只有简单的通知。他想结婚就结婚,就像两年前他想囚禁她就真的付出了行动,没有任何迂回的空间。
气氛冷淡下来,林青冷冰冰地看着这个在她生命中留下浓重笔墨的男人,她不应该再给他加上滤镜了,伤害就是伤害,即使不是血淋淋的教训,但也痛得要命。
如果提前知道今晚会有这么一出,她绝对不会喝酒。但酒精带来的好处是麻痹了一部分感官,忽略心里的苦涩和厌恶感,她拿开放在腰上的手,慢慢站起身,表明自己的态度。
“只结婚吗,我还想生孩子的。但是妹妹是无法和哥哥生孩子的吧?”林青抬起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如果哥哥能够接受我跟其他男人生孩子,那么,我可以和哥哥结婚。”
无法孕育新生,是横插在两人之间最锋利且无法触碰的血刃。
这世界上不在一个户口本上的兄妹可以结婚,却不能一起生孩子。
必要时刻,林青不介意颠倒黑白。她在高中的时候就有了“不结婚不生子”的想法,这么多年一直没谈恋爱也是在践行这条原则。
未来除了她自己愿意,没有谁能强迫她。她继续补充:“我之前一直有生孩子的想法,现在单身人士生育也有保障,过程也不繁琐。孩子的话,我希望他出生在夏天。算了算时间,现在可以准备起来了,多亏了你……”
裴渊动作迅疾地捂住她的嘴,林青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微微睁大的瞳孔瞥见男人脸色苍白,指尖在轻微地颤抖,她觉得一阵痛快。
他的眼里有一层细碎的光,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内部产生了裂痕,那光在裂痕间游走,既脆弱又迷人。
他们静静地凝视着彼此,似乎有什么东西飘散在空气之中。
是尘埃。
渐渐地,他们逐渐望不清对方眼里的神情。
##
上班使人失去欲望。这段时间,他们的性爱次数并不频繁。
今夜,隐忍许久的魔王明显震怒。短短的前戏过后,林青手里捏着刚刚从他头上拔的几根头发被动承受激烈的动作。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男人以往细致的温柔似乎从未出现过,粗暴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从跨坐在他身上到紧紧地被压在身下,最深处有道口子被顶开,林青蜷缩着闭上眼睛,灭顶快感伴随着身体里的痉挛出现,他突然握紧她的手,低沉地说:“看着我。”
绝不!
彼此紧贴着的胸膛有细密的汗水,腿间流淌出一股股白液,交合的地方变得格外黏腻,她挪动着身体想起身,他粗喘着再深深地抵住她。
几番纠缠,一人专注,一人神游,却是同样的固执。
结束后,裴渊帮她清理过身体,将她放进单人浴池里泡着。趁着他转身回房间的功夫,林青将头靠在浴缸边缘,又缓缓下沉。
热水具有一定的疗愈作用,泡在水里的时候,全身心都是温暖舒适的,她贪恋这种感觉。
可没过一会儿,被裴渊掐着肩膀提出来,他低声呵斥:“你又在发什么疯?”
到底谁在发疯?林青皱起眉头正要反驳,又听到他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他继续询问水温,药水的效果等问题,喋喋不休的话语在耳旁响起,简直像只烦人的小蜜蜂。
裴渊听到林青长长地叹了口气,适时停了话头。想起她之前说过的“泡在水里就没人知道在哭泣”的话,近距离观察她的眼睛。
林青被他直直盯着,不耐地闭上眼睛,然而那道视线仍是无法阻挡。等了一会儿,她伸出手缓缓向前,摸索到他的眼睛盖上。
裴渊顺从地闭上眼睛,手掌下脆弱的眼皮肌肤几乎没有温度,在安静的空间里,时间缓缓流逝,她看着他的侧颜,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保持缄默。
*
第二天的太阳很好。秋天是从清凉慢慢过渡到干燥的季节,此时微风正好,林青半躺在躺椅上欣赏院子里的开得极好的花朵。
这都是裴渊辛苦栽培的成果。
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此时她的心情颇为微妙,是失落是失望,亦或是愤怒和厌恶。
但如果要细究,其实是清醒的害怕。
“结婚”两个字无疑是浇在她头上的冷水。林青亲眼见证父母的婚姻就像沾满了虱子的袍子一般,当事人明明觉得对方难以忍受,却还是用各种理由来维系。
而夹在绝望婚姻中的孩子,小心翼翼地遵从父母的指令,在两头讨不到好处,只能寄托于和同龄人玩耍。
她在外面玩闹的时间逐渐变多,被周围的邻居称为“皮娃”后,父母罕见地忧心起来。他们心中理想的女儿,应是温顺如羊的存在,然而她显然未能契合这份期望。
经由父母“改造”,林青学会自言自语,同时也习惯自己和自己玩。尽管她的生活表面上看似紧密围绕着父母旋转,实则内心深处早已与他们拉开了心理距离。
这段距离随着弟弟的出生慢慢拉长,逐渐变得遥远。终于到了大学期间,与父母之间的隔阂不再让她感到痛苦和失望,而是久违的自由。
她爱上了自由。
所以,她绝对绝对不会让自己过上不自由的生活。
正在打扫昨天遗留在沙发上的痕迹的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林青意识到,关于裴渊的成长历程她从未揭开面纱,经由当事人讲述的故事太过平淡,以至于虽然她对裴渊的处事方式有所认识,但对于他真正的内心世界却不甚了解。
毫无疑问,他是个复杂又矛盾的男人。而她,作为他的女朋友、妹妹,却也被隔绝在矛盾之外。
他竟然想要和她结婚。为什么?
难道是那虚无缥缈的爱吗?林青心想,她对裴渊的爱是复杂的,想必他的爱也不见得多无暇吧。
*
之后的日子林青单方面进入冷战模式。
一开始是在生闷气,后面则是在故意逗人玩。她当然知道这样很幼稚,可是人活在世界上,有点恶趣味也无可厚非,无伤大雅!
国庆假期近在眼前,连续七天时时刻刻和裴渊鬼混在一起,她肯定会破功的。在此之前,冷白开一样的生活反而是调剂品。
没错,有松有紧,张弛有度。生活果然需要一颗充满智慧与哲学的头脑才能活得有滋有味。
想到之前她的智慧脑袋还没发挥作用,楼上爱扔垃圾的缺德邻居突然转了性,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她摇摇头,走进教室发现平时睡觉的学生依旧在课上睡得很熟,任凭她怎么提高音量都不动如山。谁说生活无常?瞧瞧这我行我素,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的学生,林青觉得生活还是平常的模样。
上完假期前的最后一节课,她走出学校大门,接着停住脚步。
不太对劲。林青脸色铁青地想。
晚上的风泛着丝丝的凉,从电影院出来后,林青来到市中心附近的大桥。
这座桥上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摆摊卖艺的人只多不少,之前她空闲的时候偶尔还会来这里作画。只不过她今天没有多余的心思观察。
今天她扮演的角色不是画家,也不是被上班折磨的打工仔,而是一个演员。等另外一个演员到位前,一个人的独角戏实在没意思。
她坐在电影院的前排枯坐了许久,又倒在路边吹冷风,在变成二傻子前,男演员登场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接过裴渊拿过来的外套,林青垂着头穿上,然后趁着男人低头环住她的时候,甩开他的手。
她在心里配的音是“狗男人,去死!”,口中说出来的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竟然还给我拿外套?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男演员沉默中带着拒不承认的态度,女演员草草地宣布好戏落幕。
林青当然知道裴渊不会承认,他之前发过毒誓不会再骗她,眼下的沉默就是最好的证明。
罪犯落网需要证据。
回到家裴渊想去煮姜汤,林青半哄着他陪自己到床上躺一会儿。他多日来倍受冷落,自然无法拒绝。
等她身体暖和下来,裴渊下床去煮姜汤,林青在他关上卧室门后拿过他的外套掏出手机。和林青普通的手机不同,裴渊这款是高端加密手机。
从前她玩过几回,但手机里面空空如也,和砖头差不多,她随便看了几眼就放下。
今天的事情估计也让裴渊猝不及防,因为,他还没来得及清空和别人的聊天信息。整个界面,除了被置顶在前的她,最近的聊天对象是一个纯黑色头像,网名叫“XMan”的男人。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裴渊竟然派一个男人来监视她的生活,一团惊天怒火让她从床上弹起身。
火速冲到厨房,林青黑着脸将手机递给他,接着叉着腰。
“聊天记录在这里,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话虽如此,林青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不让他有任何说话的机会,几乎是喊着出声:“我不要听你这个变态解释为什么跟踪我,我就问问你为什么要派一个男人来视奸?”
叁分钟后。
林青狐疑地瞧着裴渊,“你说‘他’是女的?”
裴渊点点头。
谁家女孩叫“XMan”啊?
手机那头的女侦探看着画风突变的信息有种莫名的直觉,她暴露了。
她的雇主老板只会提要求和转账,什么时候会问“请问你为什么叫XMan?如果不方便回答也没事。”这么不相关且非常有礼貌的问题了?
不过她还是好好回答:“因为我叫小满,取这个微信号要的就是大气的感觉。老板觉得满意的话,可以给我一点奖励吗?”
一分钟后,她就收到 8.88的转账。小满心想,她确实暴露了。
*
侦探事件只是表象。
有的事情她想不到不意味着没发生,林青打了个寒颤,做了最坏的猜测。
两人此刻坐在沙发上,再次隔了很远的距离。其实她一直都觉得房东的沙发太大,显得客厅很小。
但有的时候,大也有大的好处。只要双方离得够远,眼里就不存在任何人影。
她的目光聚焦在高处的云台上,把心里那个几乎不敢想的猜测问出口:“多久了?”
裴渊一直看着她的侧脸,低声道:“没多久。”
林青皱了皱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这样问好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年前。”
她平淡道:“所以,你躲在暗处,盯了我一年。”
她早该知道的,杀手的手段层出不穷,能随随便便让人致命,更别提简单的跟踪和囚禁。
后两件事他已经对她做过了,但,还差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裴渊,我有一个问题。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吗?”林青撑着头,目光淡淡地看向茶几上开得正好的向日葵,“为了公平一点,你先杀了我,再自杀,怎么样?”
没注意到他瞬间变得苍白的表情,她起身从厨房台面上拿了一把水果刀,将刀柄朝向他,笑着说:“来吧。”
裴渊把厨房的刀连同她手上的水果刀拿走,却也只是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林青不知道的是,早在很久以前,在裴渊还没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情意之时,也问过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他能对她下得去手吗?
答案是,不知道。直到两人在江边见面的那晚,他才明确了答案。
此时的场面绝对称不上轻松。
即使林青知道裴渊没给她造成实质的伤害,但从未间断的跟踪与潜在的囚禁让她无法说服自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也无法再若无其事地容忍他加在她身上的这一切。
“我一直觉得你实在令人讨厌,明明是自私地满足自己的癖好,为什么要扯上我?”她用力地瞪着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指,“在囚禁我之前,我们早就见过,别人都觉得你是帅哥,但谁能想到你是个变态?你真的很恶心!”
心里涌上焦躁且无力的感觉,林青有些脱力地蹲在地上,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她捂紧了额头。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裴渊妥协的声音。
“我会离开。”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怔愣着又听到他说了一遍。她希望他说的是真的,但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条件呢?”
裴渊把她抱起来,缓慢地说:“等你学会开车,我再走。”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学会开车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说到后面还提起她在雨天摔倒的事情,林青忍无可忍地打断他。
“我学!”
于是裴渊就笑了一下,那笑容浅浅的,只出现了一瞬就不见了,她顿时觉得更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