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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盼到2天月假。许栀计划趁这个周末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那平时就爱喝点酒的小姨父又一次因为和友人酗酒住进了市医院。
小姨夫妻俩就一个儿子,也就是她表哥,目前在离家2千多公里的外地上大学,回不来。
餐饮店短时间招不到人, 小姨和原本的收银姐姐实在是忙不开了,才不得不找许母帮忙。
好巧不巧,许母他们也没空,两人要出差跨省进货。
他们思来想去,这个特殊的时间段里也就许栀还有点闲工夫。
所以这个小姨父撂下的“烂摊子”只能由许栀这个毫无话语权的无辜的高中生承担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许栀那个嗜酒如命的小姨父此时正在医院里吹着空调挂点滴。
许栀记得她小姨父原本不是这样子的。
在亲戚们的口中,他是一个有点木讷但很靠谱且有责任心的人。
而且在她小姨那个年代,小姨父的人格魅力很吃香。
人长得风流倜傥,还有着一手远近闻名的好手艺。追求者可谓是如过江之鲤络绎不绝,只是实在可惜的是没有经商的头脑。
小姨父家里有点家底,父亲给了他一笔钱开店,只可惜开了不到2年,月月亏空,赔个底朝天。
小姨父和小姨的相遇就像文王初载,天作之合。
在他最困难的时期遇见了他曾经互生情愫却阴差阳错错过了的高中同学,也就是许栀的小姨。
许栀的小姨是镇上高中里出了名的美女,而且还是极其珍贵的大学毕业生,学的是热门的工商管理。
两个人,一个手艺一流手里还有闲钱经商,一个德才兼备,能力超群。 放在现在也算得上算是郎才女貌。
订婚之前,他们就在互相扶持下开了现在这家小店。
小店靠着小姨夫的好手艺和小姨的经商头脑,生意兴隆,小两口生活累了一点,不过好在生活美满,结婚两年后还生了个大胖小子。
街坊邻居都调侃小姨父走运,娶到了许栀小姨这么好的妻子。
不过随着许栀表哥高考完,上了一所好大学之后,小姨夫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碰巧又遇到之前的酒友。
他那个平时就爱小嘬两口的毛病,在酒友的催化下逐渐演变成了酗酒。
他年纪也大了,身体早就不如从前那般硬朗,在酒精长期地浸淫下,就那么垮了。
病来如山倒,胰腺炎听起来不严重,痛起来可以让一个成年男子满地打滚。不过这个炎症的治愈方法其实挺简单的,早期输液,后期控制饮食,戒烟戒酒,一周左右自然可以出院。
出院后只要不暴饮暴食,不酗酒吸烟一般不会再犯。夫妻俩为此吵了不少架
但许栀小姨父的胰腺炎好了又犯。就连她表哥曾经也在私下里和他们自嘲过,小姨父直接在医院开一个VIP算了,说不定还能拿个荣誉会员。
......
整个用餐时段许栀和小姨还有收营员小姐姐叁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许栀早上偷摸塞进包里的那本西方艺术史,更是一页都来不及翻。
直到时针的指针和分针在14点聚合,午休时间,用餐的人才少了一半。
人流量的骤减给了叁人一个喘息的机会。
店里的空调马力开得很足。
许栀靠在后厨的小吧台上还是感觉有些热,她对着玻璃用手调整了歪了的束发帽,顺带着屈起手臂用手肘擦去额头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
备菜的小姨将许栀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手在围裙上揉了一把,含着歉意地说道。“辛苦了小栀。”
她原本也不想让许栀过来了的。
许栀现在读高二,正是在高中叁年里关键的时候,学习忙任务重。
她心疼她这个乖巧的小外甥女,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休息时间还得在后厨给她打杂。
这一切都怪她丈夫太不争气了,正是最忙的时候,又因为胰腺炎耗在医院里。
小姨想着她那个性情大转的丈夫,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没事的姨,我就是来打打杂,不累。”许栀不擅长安慰人,她挠挠腮帮子又偷瞄一眼小姨的脸,有些手足无措。
她看着小姨眉眼里的那丝遮不住的愁绪,尝试着笨拙地转移话题,“我们等一下关门的时候,可以一起看一下小姨父,他一个人在医院也无聊。”
“那是他活该。”小姨哼了一声,“谁叫他喝那么多酒,说了几百遍都不听。”
看着小姨眼底那一丝愁绪化为愤愤不平的大火,许栀想:“这下子完了,她不只没安慰到小姨,还给姨夫拱了几把火。”
许栀在心底里替小姨父默哀,剩下的时间里默默地闭上嘴。
她觉得她还是比较适合当个只会干活的小透明。
……
晚上20:00快餐店关门,许栀骑车跟着小姨去镇第一人民医院拜访小姨父。
s镇第一人民医院建于1937年,占地面积10万平方米,建筑面积40万平方米,是镇上唯一一所集医疗、急救、科研、教学、预防保健、康复于一体的叁级甲等综合性医院。
许栀很少去大医院,就连她骨折都是在小医院里处理的。看着眼前s镇第一人民医院几栋一模一样的大楼,就像看迷宫一样。
她拎着今早在小区门口买的果篮,乖乖地跟在小姨的后面。
普外科的住院部在急诊楼的后面一栋。
小姨带着许栀从急诊楼穿过,往普外科住院大楼走去。
晚上,虽然门诊都关门了,但急诊楼的大厅里还是聚集了很多人。
有抱着孩子神情着急的母亲,有面色惨白的老人,捂着肚子,面色痛苦坐在椅子上屈着腰的年轻人,站着的......各式各样的人。
小姨性格本就是雷厉风行。
她走路很快,小平高跟踩得比许栀用平底鞋走路还要快。
“抱歉,让一下。”许栀一头汗水,她背着包提着果篮,一边集中精神避免撞到人,一边快步跟上前面快要消失的小姨。
眼看着就要走出急诊大楼的时候,迎面走来的四个人,
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许栀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啪地一下停在原地。
许栀没想到会在医院里遇见季长安。
季长安估计也没想到会在医院里遇见许栀。
擦肩而过的瞬间,季长安的步伐顿了一下,他侧过脸。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的眼里捕捉到了震惊和疑惑。
许栀还没反应过来,季长安就偏过头,像陌生人一般从她身边走了。
他的右边并排跟着两个人,一个高个子的陌生女人,还有一个是……是他们班的班主任,陈红!左边是穿着制服蓝色制服的民警。
四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特别是季长安。
他面色惨白,右手下臂屈起,经过简单的包扎夹着石膏和夹板,挂在胸前,一圈又一圈地纱布以蛇形环绕的方式一直裹到五根手指的第二个指节。
他身上最突出的还是他的衣服,领口,衣袖袖子,侧下方下摆上都有着星星点点,暗红色的血迹。
许栀光是看着心都揪了起来。
季长安身旁右侧高个子陌生女人估计是季长安的亲人。
季长安和她的脸有八九分像,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可以说
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陌生女人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场。化着淡妆,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穿着一身西服套装脚踩细长的黑色高跟鞋。
英气的五官不怒自威。
她两片薄唇抿着,绷成一条线,发红的眼眶和湿润的眼角暴露了她真正的情绪。
许栀看着走远的季长安,一颗心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