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洛江有点尴尬，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立即转身跑了。
    少年错愕看他背影，旋即嘴角勾起一丝自嘲。
    他这般的存在，亲生父亲弃之如垃圾，大多人对他短暂地怜惜只是因为他这张脸吧。
    他休息了会，正准备拖着奄奄一息的身体换个地方躲藏。
    “哗啦啦”水声入耳，少年警惕转身，他又看见了洛江。
    那人拿着有些破烂的布和药瓶，气喘吁吁道，跑的太急脸上泛着潮红，紧张道，“你上哪去？我没有恶意，这些是给你带的。我不会动你的，你要我帮你，我就帮你。”
    少年碧绿色的瞳孔微怔。
    他迟疑地看着对方，慢慢朝对方靠近，“我饿了，你有吃的吗？”
    洛江笑了，从怀里掏出两个黑黢黢的面包，看起来硬邦邦的，“我猜你会饿，很久没吃了吧？”
    回答他的是少年肚子“咕咕”的空城计。
    少年吃了人家面包，又享受了对方温柔体贴地包扎，他坐在石头上，对方席地而坐，他眼神终于软化，“你叫什么？”
    “洛江。”洛江抬起头，耀眼夺目的阳光洒落在他脸上，以及那比阳光还要炫目的琥珀瞳孔。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质。
    “你呢？”洛江小心翼翼问他。
    少年终于从对方脸上收回目光，声音很轻，“斐。”
    “我叫，斐。”
    这是他第一次，告诉陌生人他的名字。
    对方显然不认识他，反而用清脆的声音喊他，“斐，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斐一时间难以和他双目对视，他觉得自己像是附着在阴冷潮湿之地的邪恶之物，他怎么配被一双这样纯粹，干净的眼睛，如此热烈地注视着呢？
    洛江问他住在哪里，他就装失忆。
    心疼他的洛江将他带回家，让他见了叔叔阿姨，他这才知道，原来世界如此温暖。他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他甚至……甚至想一辈子待在他们家。
    如果不是他那该死的父亲，该死的血脉。
    他父亲也是恶种，不容亲生儿子活着的恶种，甚至想要置他于死地。
    为了守护他的洛江，叔叔阿姨，他必须先采取行动。他在偶然一次，在回归星发现了一个空荡荡的山洞，从很小就对各类物种痴迷的斐在山洞里实施了他的研究。
    有时候彻夜不归。
    洛江和他睡在一个屋子，看他出去一整晚，清晨方归，担忧问他，“你去哪了？”
    斐总是没勇气和他对视，可又不忍心对方担心，“没事——”
    温热的小手就会在他头顶揉了揉，洛江会拥住他，“别害怕，斐。你现在是我们的家人，没人会抛弃你。”
    斐感觉到对方体温，他眼角有些湿润，内心更是被一种无形慌乱淹没。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一些邪恶的研究，他是否会被嫌弃？
    可仅存的良知很快又被淹没，他如果不能自保，又谈何去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呢？
    斐和洛江朝夕相处，对这个认知越来越重。
    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他的心思城府，无人能看透，唯有洛江总担心他在做一些难以回头的事情。
    而一切也逐渐脱离了斐的掌控，譬如，他制造出来的怪物，他以为，以为他可以掌控住了。可他却忽略了，他未成年，信息素不够强大，那些狡猾的怪物表面对他臣服，背地里却偷跑了出去，残害回归星球的居民。
    就在那一日，洛江带他去抓鱼。
    他们抓了满箩筐的鱼，洛江开心说，“十二条鱼，爸妈肯定开心坏了。”
    他们条件不算好，现在家里多了张嘴，总归要为家里考虑些。
    因而洛江平时放学，或者不上学时，就带着斐出去觅食。
    斐眼角尽是笑意，“这么多，今天能煮两条。”
    提着篮筐的两人，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是父母的尸骸，甚至连尸体都算不上。
    白骨上只附着残余的生肉，破碎的衣服，在告诉他们一个鲜血淋漓的事实，父母被什么东西吃了。
    洛江很快知道了答案，当屋内那些令人又惊又怕的怪物叼着他母亲的头到斐跟前邀功时，他浑身颤抖。
    那一天，昏暗地充满了血腥味的小屋里，绿瞳少年跪在地上仰望着洛江，仅仅祈求对方再看自己一眼。
    他怀念那个会带他去抓鱼的洛江，怀念着会教他怎么做菜的洛江，怀念着给他挑一双廉价的布鞋都是满脸认真的洛江。他多么希望，以前的每一刻，都定格成画面，只属于他的，他的洛江，他的回忆……
    可对方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洛江，求求你。”
    “洛江，它们失控了……”
    “你再看看我。”
    “看我。”
    再看看他这个邪恶的生物，再一眼，他可以放弃所有，他只要洛江。
    当那把利刃捅进斐的胸口时，鲜血止不住地流淌，四周的怪物受到强烈信息素的驱使，跑到外面去肆无忌惮吃人。
    洛江眼中冷漠尽显，“你的心脏不在这里了。”
    “你连人都不是。”
    斐抿着唇一言不发，他脑海里有个疯狂的想法。鲜血里浓烈的信息素彻底麻痹洛江，他将洛江抱起来，他要得到洛江，他要让洛江永远都离不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