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先生 第87节
gary深呼一口气,笑得很开心,“我该请你喝酒的。我们感谢你们的帮助。放心吧,你们会没事的。”唯安看着酒杯中微微起伏的冰块,“你在fbi多久了?”
“差不多,十六年。”
她侧眼看他,“我想知道,你当年进fbi的时候,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像恶棍一样抓住个所谓的把柄,向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不断试压,企图从他那里压榨、勒索出能够扳倒大人物的‘证据’么?”
gary的眼神明灭不定,半晌,他喝一口酒,说,“屠龙的勇士终将变成恶龙。似乎没有例外。”
唯安摇头,“不。不是所有。”
我不会。因为我有容朗。
第91章 终章
9月9日。星期天。
这天早上, 希瑞发表电视讲话,宣布自己由于身体健康原因不得不遗憾地退出总统竞选,向所有支持者们道歉。
这之后几天, 关于希瑞和她的竞选团队的新闻连篇累牍。她不仅竞选失败,还面临fbi调查,现在fbi公开的证据就对她十分不利,她竟然将一些机密文件和电邮交给自己的助手处理,甚至有些时候交给助手回复。
助手的人渣丈夫给未成年少女发裸|照这些事则是一些小报报道的重点, 而这么个人渣丈夫, 还是希瑞介绍给她的助手的。
由此可见,她识人不清。幸好这样的人退出了总统竞选。
同一天,《龙甲》的累计票房已达57.1亿。这很可能会是一个在短时间内无法超越的记录。
几天之后, 韦嘉珩送李唯安去机场。
在路上, 他问,“我们的麻烦真的像gary保证的那样全解决了吗?”
唯安轻轻笑,“我不知道。但是,和希瑞有关系的那几位fbi的大头目们自顾不暇, 大药厂们忙着赶快向其他总统竞选人献殷勤,应该很久不会搭理我们这两条小杂鱼了。当然,如果甘瑟大佬突然意识到我们的预测比他一直以来认为的还要准确, 他会确保我们平安的。”
“听起来你像是已经做出了什么预言。”
“是的。但你说过我可能有‘言灵’,所以我不能说出来。也希望它不会成真。”
他笑, 侧过脸看着她, “一则不起眼的新闻提到, 一位几年前逃亡至美国的前中国官员在昨天被驱逐出境了。他之前一直受希瑞的庇护,希瑞认为他给出的一些情报非常重要,但现在,希瑞倒台后,似乎这个人和他的情报也没那么重要了。唯安,那个叫白西林的人才是你的猎物吧?”
唯安没出声。
“这才是最后一块拼图。”韦嘉珩感叹。李唯安参加建模大赛,选择退学和他创业,之后卖掉日进斗金的高频交易□□网站,选择一位起初并不起眼的总统竞选人加入他的竞选团队,用一套算法精准在社交网络投放广告,帮助他赢得了选举,从此在业内声名鹊起,再高调地针对大医药公司做诉讼金融,他们的名声和财富又提高了,也惹恼了那些大药厂,再一起放弃诉讼金融投身娱乐业,最后选中林沛雄的儿子创建的太平合作,再被希瑞的团队“逼迫”加入……一环紧扣一环么?似乎又不是。可是就是这些看起来并没直接联系的事,一件一件,经过十几年的酝酿,最终造成了现在的结果——林沛雄意外身亡,白西林身陷囹圄。
“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这些的么?”韦嘉珩问。如果全是她有意计划的……
李唯安摇头,“不。一开始我并没有明确的计划,我只知道一个大概方向,我有时候甚至不确定这个方向是我要去的。但是我一直记得ai研究室的负责人哈维教授说过,这世界上,任何两件事最后都会有联系。更重要的是,我的命是两个人用命换来的,我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
“你愿意说说吗?”
“我的父亲,给林沛雄当幕僚,林沛雄当时的背后支持人和白西林是竞争对手,他想要抓住林沛雄的把柄除掉他,于是我父亲成了那个倒霉的小杂鱼,就像不久前被gary找上的我们。他们给他一堆暂时无法证明的罪名,把他关起来,但他一直什么都没说。突然有一天,负责照顾我的那个女孩带着我遭遇了车祸,我父亲立刻得到了消息……”她惨然一笑,“她死了。我只受了轻伤。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我父亲选择自杀,保住我。”
“是林沛雄。他背叛了他当时那位背后支持人,用我父亲的命当投名状,向白西林投诚,谁知道,后来倒是那一位上了台,白西林败了,只能逃到美国,受希瑞庇护。”她的声音很平静,“我父亲把自己淹死在囚室里的不锈钢洗手池里。你知道么?那池子只有不到十公分深,面积,就和成年人双手摊开差不多。”她摊开自己的双手比了比。
韦嘉珩长久地沉默。
到了机场,他站在车边,忽然向她张开双臂。
她看了他几秒钟,放下行李箱拉杆,走过去,和他轻轻拥抱。
“我爱你,唯安。”
“我知道。”
韦嘉珩笑起来,“fuck you.”
“my pleasure.”她回复。
“还是partner?”
“一直是。”
他开车离开机场,巨大的飞机发出轰鸣,在他头顶的天空起飞。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甘瑟大佬!
韦嘉珩有种奇妙的预感,他打开车载系统接通电话。
“archer,”甘瑟的声音里带着肥胖老人特有的喘气声,“vivian刚走么?”
“是的。怎么了?”
“她的预言又成真了。碧安卡出事了。”
巴黎时装周还未正式开始,作为时尚界名人的碧安卡就已经到了。她在巴黎市中心租了一套豪华公寓,和保镖、助手还有两个妹妹住在那里。
昨天,巴黎时间晚上十点多,碧安卡回到公寓。之后随行人员各自去消遣了,三名蒙面匪徒无声无息地闯进了公寓。他们把碧安卡绑住,用胶带粘上嘴,放在浴缸里,抢走了估价超过四千万美元的珠宝。其中包括她的未婚夫送给她那枚主钻54克拉的订婚戒指。
随行人员回来后以为她已经入睡了,可怜的碧安卡直到今天凌晨才被发现躺在浴缸里。
万幸的是,碧安卡虽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但并没受什么大伤。
她匆忙地飞回美国,秀也不看了。
这个新闻占据了各大媒体尤其是社交媒体的版面。
甘瑟等一干大佬额手相庆。倘若碧安卡这个“织梦者”品牌的灵魂人物在抢劫中丧命,那么他们在年初投入的几亿美元很可能遭受极大的损失。
庆幸之余,他们想到,这个风险早在冰山的报告上提到过——碧安卡奢侈浮夸的高调作风是她的真人秀、时尚产品吸引人的要点,但同时也为她带来个人风险。正因为这样,他们最后采取了冰山的建议,分期投入资金。
甘瑟拍拍手,对他的同伴们说,“各位,我相信我们以后还会用到冰山。”
大佬们一致赞同,“是时候找人把那些狗屁的起诉和混账指控搞定了。”
唯安到达b市时是9月16日下午三点。
今天下午四点,容朗第四次巡回演唱会的终点——b市安可场,将在工体举行。
唯安赶到工体时演唱会已经进入尾声了。
她从停车场走来,一路都能听到粉丝们的欢呼声,场馆内外是两个世界,墙外是宁静的傍晚,秋风习习,墙内,酝酿着一场又一场海啸。
琦琦接到李唯安的电话时挺意外的,“唯安姐你怎么这会儿跑来了?我哥知道你来么?你是从机场直接来的?”
“他不知道。是快结束了吗?”
琦琦带着唯安领从侧门的员工通道进去,“嗯。还有一两首歌吧。”
这条通道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看台上粉丝们手里应援手灯发出的点点绿光。
走到一条分岔路口,琦琦问唯安,“你要直接到后台等他么?”
唯安仰头看着点点绿光,犹豫一下问,“我……你能不能带我到台下?我想像个观众那样看看他。”
琦琦把她领到了内场区和看台之间用铁栏拦住的部分。那里是给各种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还有导播、摄像和负责音响、特效设备的人用的。
这时容朗刚完成上一首歌的表演,场馆里闪烁着点点绿光,像夏日森林中的萤火虫,空气里弥漫着烟火味,可能刚刚的舞台用了烟花特效,容朗的名字被一次次尖叫着。
不知是谁递给唯安一支应援手灯,她接过来,握在手上,刚一举起,舞台上方的灯亮了,投射下来的光圈中站着一个人,突然,咔嚓一声,那盏灯又熄灭了!粉丝们“啊”地齐声轻叫,咔嚓一声,灯光再起亮起,一分为二,两个光圈中各站了一个人。
内场的粉丝们尖叫“啊啊啊星儿!是星儿姐姐!”
随着《生长》的熟悉旋律响起,粉丝们再没有疑虑了——
这就是最终安可场的福利!特邀嘉宾星儿!容朗将和她一起表演《生长》!
这首歌对于一个容朗的铁粉是具有特殊意义的,它才是容朗舞台生涯的真正起点。
台上的容朗和星儿同时起舞,挥手,跳跃,半蹲,扫腿,帅气起跳——
台上的两人舞姿热烈,台下的观众们激动欢呼,他们跟着星儿一起唱:“我生长、生长、不断向上向上 种子发芽的力量谁也无法阻挡 ……”
这时音乐突然中断,变成了一段节奏激昂的鼓点,星儿退后一步,容朗站到前面,音乐再次响起,是一段建筑在原曲上的remix!
“你说这生长期太漫长
我也不知道我会长成什么!
搞不好其实我是什么孢子植物
比如一颗不起眼的蘑菇
只喜欢呆在阴暗角落
永远也看不到天空有多广阔
啊啊让我告诉你就算我是一颗蘑菇
也能高大像参天大树
在雨天让你从我举着的伞下经过”
容朗唱起这段remix加入的唱词时,舞台屏幕刷地一下亮起,光怪陆离的cg森林背景中几颗阴暗时期的蘑菇在森林中的草地上、树叶下、树枝上、小溪边到处乱窜,最后,蘑菇真的长大了,伞状的蘑菇撑起和大叔树冠一样的伞,一群小蘑菇站在了伞下面,摇着蘑菇头一起跳起《生长》。
“我生长、生长、不断向上向上 种子发芽的力量谁也无法阻挡 ”
星儿和容朗再次合唱,帅气地一起完成了《生长》舞蹈中最燃的收尾。
舞台下,李唯安的双眼已经模糊。
她知道这段歌词是在说什么。
她在青春期也是一颗阴暗森林里的蘑菇,可她遇见了一束光。因为这束光,她才没有变成一条恶龙。
舞台上,大显示屏再次变幻,音乐也随之变得欢快,之前在微博播过的那段少年容朗和小伙伴们练习跳舞的那段影片再次出现,影像经过处理,故意做出了旧胶片的质感,容朗少年时的容颜那样青涩稚气,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对着镜头一边跳一边微笑,笑着笑着,他的笑容里忽然多了一丝羞涩,他停下舞步,快步走近,用手遮住了镜头,影像消失的前一秒,他嘟起嘴,对着镜头轻吻一下。
影片戛然而止,舞台再度亮起,“砰砰砰”——金色的彩条从舞台上空纷纷落下,整个场馆再次被欢呼声充满。
容朗和星儿,还有伴舞们,齐齐对着台下的观众们鞠躬,向歌迷们再次道谢,对大家挥手。
这一刻,隔着台上台下十米远的距离,隔着场馆内数万歌迷的欢呼,容朗和唯安相视而笑。
十四年的时光在相识的这一瞬间流逝,相聚,分离,重逢,思念,和解,遗憾,确认。
她对他举起右手,微笑望着他。
他立即想起多年前站在教学楼的台阶上,他和她之间进行的那场对话。
——你要为你的理论自愿献身,和我进行一场社会学的人类实验么,错先生?
他不假思索和她击掌,ok,i'm in.
她永远发不对“容”这个音,一直叫他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