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你让那些人先跟着，别急着动手，大鱼还没有出来，渔网还得继续撒着，别急着收，不然抓不到大鱼，这网也等于白撒了，以后想再逮住他，就更加难了。”祁夜目光森冷，面色严寒，坐着车上，犹如王者一般，虽然现在的状况出乎他的意料，有些脱离他的掌控，但是他仍然一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姿态，不急不躁，不愧是特种部队的顶尖军王。
    顾希颜眉心蹙了蹙，盯着前面的白色跑车，继而笑了，刚刚准备踩着油门逼上去，现在却保持车速，近距离跟踪，只要不把人跟丢就行。
    “祁首长，遵命！”顾希颜笑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是我考虑不周，差点把事情搞砸了，接下来就全权交给首长指挥了，我听从首长调遣。”
    “别以为你现在拍拍马屁就能躲过责任，等把这个案子结了，你就欠我一个人情，到时候千万别抵赖。”祁夜眉峰挑了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跟以前一样，就当作从来不知道顾希颜对他有男女之情。
    “既然首长把责任揽走了，那我也乐得轻松。等把这个案子了结了，随便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顾希颜的脸上的笑慢慢的僵硬了，可是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而没有一丝异样。
    她不用猜也知道祁夜让她还的人情是什么。
    祁家和顾家是世交，双方父母都很看好他们两个，她和祁夜没有挑明了关系，但是从小到大两人相处都非常融洽，青梅竹马的两人，双方家长当然乐意看到两家亲上加亲。知根知底，门当户对，最好不过了。
    顾希颜知道祁夜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她其实不介意的，因为她觉得这么冷傲漠然的男人，长期呆在部队里，整日跟枪支弹药为伴，没有男女之情也是能理解的。不过祁夜除了这一点，其他都是优秀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有责任感，有担当，有能力……要什么有什么，就算对她没有爱情又怎么样？她爱他就行！
    可是，事情完全跟她想是不一样。
    祁夜并非不懂爱，只是对她无爱而已。他遇见对的那个人，他会全心全意，拼了命的去爱，就像爱楚空空一样，不计较任何。
    所以，就算她心里再难过又能怎样？她不得不放下，如若不然，连朋友都不再是了。
    祁夜听了顾希颜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开着车子往“夜宴”去了。
    路上他有接到小北的电话，说“夜宴”被人挑了，是虎帮的人，但是动手的是几个洋鬼子，其中有一个身手很厉害的中国女孩儿，长得很像冰蓝。祁夜接了电话只是淡淡的应了句，并没有多惊讶，在发现医院病床上那个女孩儿不是冰蓝的时候，他就已经猜想到那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了，而冰蓝肯定已经参与其中。
    “不是让你们在龙帮总部守着空空的吗？你出来做什么？要是空空有任何闪失，你们都别想好过。”祁夜声音冷冷的说完，便挂断电话，面上染上一层寒霜，冰冷刺骨，将车子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火箭般朝“夜宴”的方飞过去。
    小北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才敢破口大骂，不过没有继续在外面停留，而是踩着油门往龙帮总部去，将带去“夜宴”的一干兄弟的车子甩在远远的。
    祁夜去“夜宴”也不是将那些人抓起来，而只是跟踪而已，在大鱼出现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冰蓝带着人占据了“夜宴”后并没有走，而是打电话给楚空空。
    楚空空在家里坐卧不安的时候，接到了冰蓝的电话。来电显示是“夜宴”那边的座机，楚空空眉峰跳动了一下，面上的神色凝了起来，按了接听键后，并没有急着说话，而电话那头的人也沉得住气，并没有开口，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有“夜宴”劲爆的音乐响起。
    “冰蓝？”楚空空先开口了，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她在心里十分确定，电话那头的人就是冰蓝。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是那么聪明，一猜就知道是我。”
    冰蓝的笑声在楚空空听来十分的刺耳，她声音冷了下来，问：“你这是打算回来找我报仇？”
    “对啊，你敢不敢接招？知道我回来了，就别躲在家里不出门，有本事就出来跟我见个面吧！你的‘夜宴’已经被我抢了，如果今天晚上九点你没有准时来‘夜宴’赴约的话，你龙帮的所有地盘我都不会放过，哈哈哈！”冰蓝的语气挑衅十足，每一句话都猖狂无比。
    楚空空双眸染上了怒火，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冷冽无比，“去‘夜宴’赴约？我怎么知道你设了怎样的局等着我？报仇固然重要，但是我更加珍惜我自己的命。见面可以，但是地点由我来定。”
    “怎么？你怕了？”冰蓝张狂的笑渐渐敛去，双眸像是被冰水浸过，冒着寒气。
    “对，我怕死，但不是怕你。”楚空空语气轻松，大方的点头，可是小北他们几个却看到楚空空搭在沙发上的手收紧，指甲深陷进去，估计是把沙发当成冰蓝了。
    “你定地点也行，不过是让你换一个地方死而已。”冰蓝双眼闪着嗜血的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楚天当年是怎么样弄死我爸爸的，我也十倍百倍的让你偿还。”
    冰蓝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楚空空用力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闪过妈妈被车子撞飞起来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几米远的水泥地板上，紧接着又被车子碾过……一片血肉模糊。
    这血债到底是谁欠谁呢？
    楚空空放声大笑，眼角却被泪水打湿。
    当年的仇，一辈子都忘不了，只要人还活着，这事儿就不能从心底里放下。
    当年接受了心理医生的治疗，将近两年的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服自己忘记。可是怎么能忘？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出现妈妈躺在血泊中的画面，心口像被无数把尖刀戳着，痛得快要窒息了。
    这么些年来，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而是把那些仇恨和悲恸都藏在了心底最深处，要不是冰蓝的出现，她应该会把仇恨藏一辈子，可是她居然还有脸来找她报仇？
    肥仔偷偷的盯着楚空空，捅了捅身边的猴子，低声问：“老大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啊？这又是笑又是哭的，不是会疯了吧？”
    话音刚落，就被猴子反手拍了一记：“你他妈的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闭上你的臭嘴！”
    “小心让老大听到了撕烂你的嘴。”小北看了被猴子打得一脸委屈甚至有些不服气的肥仔一眼，声音低沉的警告他。
    看到楚空空这无法控制的情绪，就知道冰蓝肯定在电话里说了让她生气的话。
    楚空空以前是被楚天保护得很好的宝贝，在美国的那么些年，就算学习了跆拳道和中国古武，身手不凡，可是为人单纯，要不是后来楚天将她接回国，教她掌管龙帮，她可能一辈子都不谙世事的快乐的生活在美国。
    楚空空人聪明，能力不差，但是黑帮老大的位置确实不适合她，她外表装得再坚强刚毅，心里却是个渴望被保护的小公主。
    祁夜知道，冷澈知道，小北他们几个也知道，所以龙帮大小事都有他们挡着，楚天去世过后，楚空空被由他们护着了。
    楚空空用力的抹了一把眼泪，听见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拿着电话上了楼。
    “老大上楼了，我们要不要跟上去？”肥仔抱着被打疼的脑袋，眼神弱弱的看向小北，因为今天早上是小北嘱咐他和阿三看好小姐的。
    “去门口守着。”小北和猴子身上都有伤，于是这活还是阿三和肥仔去。
    肥仔刚刚才被猴子打了，现在不敢有怨言，而阿三二话不说，沉默的上楼去。
    打电话给楚空空的是安清阳。
    楚空空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才接通电话：“安清阳，我需要你。”
    “色色，我等你这句话已经等了好久了。”安清阳带笑的声音里夹着一丝邪肆的笑，可是想到楚空空心里装着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心里便有些苦涩了，“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跟我说，非要等我打电话给你才开口。唉，我真是脸皮厚啊，你见过送上门给要帮忙的吗？”
    楚空空绷了一天的脸，终于真心的笑了：“见过，那个人就是你啊！”
    “嘁！看来我脸皮真是厚得没法说了。”安清阳抚额低笑了一会儿，才严肃了神色，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
    祁夜的车子停在“夜宴”门口，接到上面打来的电话，据中情局给的消息，大鱼已经入境了，已经有人在跟进，只是其他小虾米需要祁夜等人配合控制。
    夜色四笼，街上的霓虹闪烁。
    “夜宴”被虎帮的人抢了，可是今晚依然正常营业，年轻男女扎堆的往“夜宴”进去，夜生活刚刚开始。
    几个小时的时间，“夜宴”外面潜伏了不少人，顾希颜带着人也过来夜宴这边跟祁夜汇合了，因为露西和迪少往夜宴这边来了。
    “好像各路牛鬼蛇神都聚在这里了，看来今晚不好过啊。”顾希颜坐在祁夜的车上看着鱼贯而入的男男女女，远远看着就知道他们并非那些只为寻欢作乐的普通男女，从走路的步伐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身手如何。
    “生死就看今晚了。”李队长也上了祁夜的车子，拿着望远镜在后座上装模装样的看，嘴里念叨着。
    旁边莫局长反手打了李队长一记，伸手拿走了他的望远镜：“闭上你的乌鸦嘴。上面派了那么多人下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今晚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要是败了，他这个局长的位置也保不住了，他当然紧张，不然今晚也不用到现场了。
    顾希颜朝祁夜努努嘴，好笑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才对祁夜说：“外面就交给莫局长了，特警随时待命，还特意向你们军区借了三百人过来了，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差错。”
    李队长之前一直不知道祁夜的身份，直到这两天才听莫局长说祁夜某特种部队基地的顶尖军王，这次任务要是顺利完成的话，就直接升为某军区的军长。这个身份一摆出来，把李队长吓得腿都软了，心想幸好他一直对祁夜尊敬有加，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不然自己这队长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李队长还偷偷的问过莫局长，既然知道祁夜的身份这么牛叉，又是未来某军区的军长，为什么还经常跟祁夜扛上？
    莫局长以前是祁夜爷爷的部下，关系不错，在祁夜面前也算得上是个前辈了。况且祁老爷子发话了，这次放他出来就是要历练他的，不给他吃点儿苦头，完事儿顺顺当当的，那个位置也坐不稳。
    莫局长当时白了李队长一眼，只说了一句：你懂个屁！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李队长当然不懂，他只不过是a市某局的一个小小队长而已，这些人都是京城的军门后代，位高权重，他惹不起，所以知道的越少越好。
    顾希颜下了车钻进另外一个车上，过了十来分钟后再下来，已经换了一个模样，长发披肩，浓妆艳抹，黑色短裙，修身性感，标准的逛夜店的打扮。
    李队长和莫局长都看得有点儿呆，祁夜将手中的香烟从半开的车窗丢了出去，将外套脱掉，里面穿着白色衬衣，领口半开，极休闲又有气质。
    看到祁夜下了车，李队长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最近看的一个热门的选秀节目，王力宏身穿白色衬衣出现在导师席上的时候，吸引无数少女痴迷的目光，现在祁夜穿着白衬衣，丝毫不比王力宏逊色啊！
    “看什么？前面有状况？”莫局长见李队长一直盯着前面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不由得紧张的问。
    “真帅啊！要是今晚这案子能顺利告破的话，我从明天开始也要穿白衬衣上班。”李队长用力的抹了把脸，咬着牙说道。
    于是后来，a市警局之后就流行一股“白衬衣”热潮，但凡是个男人都喜欢穿白衬衣。一时间，这白衬衣成了男装品牌店的宠儿，广告上写着：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穿上白衬衣，不愁没女友。
    后来事实验证，那些没有女孩子喜欢的男人穿着白衬衣依然没有女孩子喜欢，因为不是每个男人都能驾驭得了白衬衣的，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将白衬衣穿出狂霸劲酷屌炸天的那种贵族气质。
    而祁夜穿着白衬衣的这个模样深深的印在了李队长的脑海里，每次看到衣橱里的白衬衣时，就会想到那个腥风血雨的夜晚，那身穿纯白衬衣的英俊男人。
    在祁夜和顾希颜进去之后，莫局长和李队长呆在车上神经便一直处在绷紧状态，一刻也不敢放松，就算知道附近有几百个特警和几百个武警，他们还是紧张，因为进去“夜宴”的人越来越多，而停在周围的车子也越来越多，他们都能感觉到周围这一切都不平静。
    “那个女孩儿……不是龙帮的……”莫局长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眼睛观察的周围的一切动向，“夜宴”门口停了一辆车，从车上走下来的一个打扮性感的女人，很像龙帮的老大，楚空空。
    莫局长对楚空空不太熟悉，但是李队长熟悉。而且身为警察的他们，眼力和观察力都极强，计算楚空空这打扮跟平时不一样，可李队长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了。
    “龙帮老大，楚空空。”李队长一拍大腿，有些急了：“她怎么也来了？这里已经被人抢了啊，难道她不知道吗？今晚上这里注定有一场血拼，她来了祁少肯定不能专心做事了。不行，我得跟祁少汇报一下，让他好有心理准备，不然突然看到楚空空出现在‘夜宴’，他肯定会乱了阵脚的。”
    “让人拦住她不让她进去不就行了！”莫局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斜了李队长一眼，道：“你现在要是打电话给祁夜的话，不是更给他添乱？”
    李队长点头，打电话给蹲在门口的同时去拦下楚空空，可是看到两个同事刚刚靠近，就被旁边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几个人给架往一边去了，而楚空空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夜宴。
    “跟她来的人不是龙帮的。”李队长看着那一幕，眼盯瞪得很大。
    跟在楚空空身边的那几个龙帮的小头目，李队长都很熟悉，这几个人的身形跟小北他们几个不像，连身手也差别很大。
    小北他们几个的身手虽然不错，跟自己的几个同事有的拼，却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将两个同事架走。
    这些人，不是龙帮的，那么又是什么人呢？
    他竟然不知道a市什么时候涌入了这么多的高手。
    “你确定那些人不是龙帮的？”莫局长蹙着眉严声问。
    李队长点点头，坚定是说：“确定。”
    他这些年从龙帮得到了不少好处，跟那些人走得那么近，当然能确定了，但是这些他肯定不会跟莫局长说。
    莫局长看了看李队长，然后沉吟了片刻，道：“你跟祁夜报告这一情况。我跟上面反映。”
    不管这些人是什么人，都不能破坏这次的行动。
    祁夜和顾希颜身上都带着耳麦，跟外界随时保持联系。方才李队长的话祁夜已经听到了，知道楚空空人已经到了“夜宴”门口，他恨不得冲出去将她拎会龙帮总部关起来。
    “你要去哪里？别误了大事。”顾希颜当然也听到了李队长的话，看到祁夜准备往外走去，她一把拉着祁夜，沉着声音对他说。
    不是做事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特种部队顶尖军王吗？为什么区区一个楚空空就能让他乱成这样？你那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制力呢？
    顾希颜心里闪过一丝酸楚，面上却是平静的：“她既然要来，就算你出去了，也不可能将她带走，而且还将我们的计划打乱。你别轻举妄动，这次行动的成败就看今晚了。”
    祁夜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不再说话。
    “夜宴”今晚格外的热闹，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俊男美女们都身手不凡。
    “你看这里面的这些人，我们的人只占了五分之一，但是剩余的五分之四绝对不可能都是m国过来的。今晚这里聚集了不止两股势力，但是我们之前并没有得到消息，所以今晚的行动更要慎重。”顾希颜的身为国际刑警大队的队长，嗅觉十分敏感，洞察力也很强，眼睛像x光一样，扫一眼过去恨不得看透人的内心。
    祁夜在周围扫了一圈儿，没有发现楚空空的身影，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大鱼进网了，05号包厢。”
    祁夜面色一整，敛去所有情绪，拉着顾希颜绕了一圈儿，才往05号包间走去。
    05号包间门口站了十来个人，可是看到祁夜和顾希颜靠近，这些人并没有出来阻拦，在祁夜手握门把的时候，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面无表情，压低声音说道：“三拨，20人。”
    祁夜微不可察的点头，这个自己这边的人，接到情报后就潜进来了，原本在门口守着的那些人已经被清理了。
    听到他说前后进去了三拨人，祁夜的眉峰动了动。小小的包间里面有二十个人，等下动手的时候场面估计会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