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发绳与血
最后一晚的活动,刘妤作为老师是在将近凌晨的时间结束的。她轻手轻脚地走在走廊上,手电筒的光束在男生宿舍的黑暗中穿梭着。偶尔有一些几声压低的搞怪笑声,让她眉头微皱,手中的光束迅速朝着声音的方向找去,笑声戛然而止。
很快,她走到了各个宿舍之间的十字路口。
刘妤停顿了一会又朝左侧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了过去。
他知道她今晚值班,
刘妤今天一整天都没见过他,第一天的时候,他早已经“好言相劝”让她今晚过去了。
这边似乎格外安静,与前面那片的叽叽喳喳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不自觉地抓紧手电筒,正犹豫要不要转身离开时。
手电筒恍恍惚惚的摇动间,竟照到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
刘妤心猛地一跳,猝不及防的这一吓,手里的手电筒不知道划过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带出黏糊糊的湿润感。她果断地将手电筒的光稳稳地对准那双眼,然后就愣住了。
她面前居然有两个学生。
刘妤停下脚步,轻声呵斥:“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那两个学生看着她的左下角,脸上带着微微的惊恐和......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朝着那两个人的目光方向看过去。
可刚低头一秒钟,那两个人瞬间冲了过来,刘妤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漆黑一片了。
一个人夺走了她手里的手电筒马上关闭了光源,一个人朝她左下角的位置跑过去。
“小舟!”其中一人焦急地朝后面微敞开的房门喊道:“念慈姐流血了!”
刘妤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到门口的,可当房间的灯光落在身上,使得她看清楚自己手上那黏糊糊的东西的时候,她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血,她的手上有血。
而且不是一点点,
血迹在光线的闪烁下,不断地顺着她的手掌心向下流。
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手上有这么多的血。
刘妤呆呆地立在原地,整个人就是发懵的状态。
辛嵇舟不知道从那个房间跑了出来,他叁步并作两步一把将失神的刘妤抱到客厅里,动作迅速而有力。紧接着他把自己的外套迅速脱下,毫不犹豫地用衣服紧紧裹住了她那只流淌着血迹的手。
他低下头,双手捧着刘妤的脸颊,黑黢黢的眸子直视着刘妤。用极其冷静的语气安抚着她,
“别看。”
“等我。”
短短两句话,却让刘妤逐渐从极度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看见她似乎回过神了,辛嵇舟也没有犹豫,转身又朝房间里面跑回去。
刘妤望着他的背影,心怦怦直跳。
是她刚刚拿着手电筒不小心划到她了吗?
可是明明她甩的力气不是很大,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即便她不是一个晕血的人,但一下子手上莫名沾了一手的血迹,任谁都会感到害怕和恐慌。
刘妤重新看了看自己被他胡乱包裹起来的手,
幸好,他用衣服给她包住了。
他出来的时候,就是看见她这副模样。
披散着头发、焦急地不停看向这边。
刘妤看见他从那房间里出来,担心道:“她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了。”
听见他的这句话,刘妤紧绷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谢天谢地......吓死我了。”她喃喃自语道,又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原本舒展的眉头又慢慢紧蹙起来,马不停蹄地问:“等等,什么叫暂时?”
“难道还会继续流吗?”
“嗯,等会要送医院。”
“很严重吗?”
“对她来说,很严重。”
辛嵇舟走到她对面缓缓坐下,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刘妤。接着很自然地伸手将遮挡脸颊的几缕头发轻轻拨开,然后将她两边掉落出来的头发往耳后捋去,
“发绳呢?你不是不喜欢散发。”
刘妤静默了一会儿,说道:“断了,扔了。”
“只带一根?”
“嗯,出来活动的时候,忘记拿多几根了。”
“这样子。”
他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将刚刚裹在刘妤手上的衣服慢慢打开。
沾染的血渍已经干涸,使得手指看起来有些僵硬。原本洁净的指甲周围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在指缝间,
他握住她的手腕,目光在她的手上缓缓移动,细细检查着每一处细节,确认没有任何伤口后,他这才从旁边拿出一包湿巾,替她细细擦拭着。
湿巾所到之处,血渍渐渐湿润。洁白的湿巾也逐渐被染成了红色。刘妤看着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得沾上那些暗红色的血迹,可他却丝毫不在乎,依旧认真地帮她擦拭着。
刘妤其实很想继续接着问,可不知道怎么的,到嘴边的问题脱口后,莫名变成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自己来吧,我知道你有洁癖。”
她缩了一下手,却发觉根本使不上劲。
辛嵇舟拉住她欲收缩回去的手,
“洁癖什么的,”
“因人而异。”
“掌心,伸开。”
刘妤看着他,乖乖把手掌心伸开。
手掌心的纹路被血渍填满,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吓到了吗?”
“嗯,心脏都要吓出来了。”
是真的,别人是一波叁折,她觉得自己是一波叁吓,
一吓更比一吓高。
直到现在,她都摸不着头脑、云里雾里的感觉。
一抹极淡的笑意从他的唇边掠过,很淡很淡。
稍纵即逝。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情不自禁地就伸出另外一只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抵在他的嘴角两边,捕捉并定格住了这稍纵即逝并不快乐的微笑。
嘴角的笑因为她突兀的动作而没有来得及收回,他手中的动作一顿。
“你呢?”刘妤微低头看向他,轻声问道:“你吓到了吗?”
那双眸子安静地看着他,清澈而专注。
他抬眸看向她,沉默了一会,笑道:“嗯,吓到了。”
除了指缝间的血渍不能完全的清理干净,其余的他都弄的差不多了。
辛嵇舟抽取了一张新的湿巾,又把刘妤已经洁白的肌肤重新擦了一遍。
“念慈姐,有血友病。”
“不是你的问题,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