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女儿觉得他什么？噢，他让她丢脸了……为什么呢？
    噢，我干了坏事，这样啊，不奇怪，我早就知道了的。月寻到了拘留所后还在回味那句话，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过的重话。他用这句话一遍一遍凌迟着自己，“对不起……对不起……”他用轻微的气音反反复复地道歉。只是没有听众。
    在拘留所里的日夜过得很煎熬，每日的新闻时间是他们难得的解闷途径。挂在墙上的电视机定时打开，正放着一则“母爱”的公益广告。
    月寻仰头盯着屏幕，在他眼中，广告里的“女儿”俨然已化成剑溪的脸，而“母亲”的脸又化成与他有几分相似的模样。月寻痴痴笑着，又有几分悲凉，他即使嘴上如何说会扮演一个“母亲”，但由性别因素决定的事又怎么可能轻易改变呢？于是，他低不成高不就，既做不成严厉的父亲，也做不成慈爱的母亲，只是一个无能的家长，还如此厚颜无耻地妄想得到超越边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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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溪居然来看望他了，月寻接到通知时急忙整理好着装，几日来的颓废一扫而空，收拾好自己后，照照镜子，他仍是那个清爽俊秀的青年。
    月寻坐在探望室，与外界仅隔着一块玻璃，他局促地坐在椅子上，身上的条纹状衣服不断地提醒他做过的坏事。
    剑溪是被道德绑架来的，她熬不过佟尚和李兰清的双重说教，她都快被说成不仁不义的小人了！她是不想见她父亲，可这只是暂时而已，她现在还没有消气！而且她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如果他能刚见面就把她数落一顿……如果真的能这样的话，她会好好道歉，然后做一个听话的女儿。
    剑溪缩在李兰清身后，磨磨蹭蹭地走向探望室，悄悄探出头，眼睛刚刚往上瞟，立马就被月寻的视线锁住。
    那是什么样的眼睛？剑溪时常问自己。它们没有丝毫埋怨，纯真清澈，喜欢带着“渴求”望着自己。
    剑溪拉紧李兰清的手，扭头就走，结果不敌大人的力气，又被拉了回去。李兰清双目不泛一丝波澜，看着她，好似在说，“你答应我的呢？”
    剑溪心头一紧，不想被她喜爱的李阿姨讨厌，拉开嘴角笑笑，独自走向了另一头的月寻。
    李兰清离开了，给那对父女留了私人空间。李兰清站在探望室门外，双手抱胸，低头思考，她不是不知道剑溪的想法，她也很喜欢剑溪，但那仅限于她是儿子的同学兼儿子的榜样。那个女孩子对她有种母亲的依赖，虽说她偶尔也能扮演她的母亲，但这都是不长久的。剑溪必须认清事实才行。而且，即使她和佟尚想把剑溪认成女儿，丛月寻估计也不可能同意的。李兰清在刚刚看到丛月寻的眼神就知道了，那是一种极强的“占有欲”，只不过被温柔给粉饰了。
    “果然是单亲家庭……”李兰清感慨道。
    月寻见到剑溪的热情渐渐被寒凉取代，剑溪下意识的动作被他看在眼里。“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们认识……”他自私地想着，可他就算早知道，也不会真的束缚住剑溪。
    “爸，……我……，你还好吗？”剑溪支支吾吾，把问题抛给月寻。
    “剑溪……你想离开我吗？”月寻以问答问。
    “啊？为什么……不，不可能的。”
    两人又是无言。
    月寻只是用沉溺一切的目光看她。
    “爸，要是没事我……走了？”剑溪受不了他柔如月光的眼，不等他回答便逃走了。
    门外的李兰清又是轻轻叹息，不解的眼眸又一下扫过剑溪的心。
    剑溪只得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