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想跟妈妈在一个户口本上。
第三期,节目组带着嘉宾们来了连云港,体验渔民的日子。宁昭同没捕过鱼,但很有一把子力气,任劳任怨地当着背景板,只有元诗搭理她的时候能挨上几个镜头。等到了晚上,导演才恍然发现这么个灰扑扑的女人,连忙拉着她多做了几个后采,生怕得罪了她的粉丝。
朱鸿粉丝不多,战斗力也不强,奈何CP粉相当炸裂,也不是好惹的。
宁昭同虽然是个女明星,但对这些东西是真的不敏感也没兴趣。干了一天体力活回到民宿,她洗了澡就准备睡觉,结果睡到一半,门口窸窸窣窣有些声响。
她发现了,但没理会,结果不多时,门口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阿姨,你睡了吗?”
是个小姑娘,宁昭同隐喻有印象,好像是民宿老板娘家的远方亲戚。
宁昭同想了想,起床开门,果然是她:“你好。”
小姑娘一见她,眼睛都亮了一下,小声道:“阿姨,瓅瓅让我来找你的。”
……瓅瓅?
宁昭同心头猛地一跳,按住她的肩膀:“你说什么?”
小姑娘有点害怕,往外看了看,直接钻了进来,躲到门口:“阿姨,我是瓅瓅的好朋友,她现在住在我们村里,她爸爸天天都打她。阿姨,你能不能救救瓅瓅啊,她真的很可怜,她是被拐来我们村里的……”
瓅瓅。
宁昭同神情有些恍惚,一瞬间有些怀疑这个口齿清晰的小姑娘是否可信,但最后还是轻颤着手握住小姑娘的手:“好、好,我们去救瓅瓅,孩子,你告诉我具体情况,我跟你一起去救瓅瓅……”
这个漂亮的阿姨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小姑娘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她,觉得她确实是很关心瓅瓅,心头稍微松了松:“阿姨,瓅瓅是被村里的陆家人从云南买回来的,陆二叔说她不听话,想跑,打了她好几次,把她关在牛棚子里……”
一应细节入了耳,宁昭同忍不住眼眶通红,哑着嗓子问她:“是瓅瓅让你来找我的?”
“是,瓅瓅说你是她的妈妈,”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阿姨,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是瓅瓅的妈妈呢?”
疑点实在太多,宁昭同不敢轻信,顿了顿,问小姑娘:“瓅瓅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瓅瓅在电视上看到过阿姨啊,”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瓅瓅是上个星期才被关进牛棚里的,之前她经常来我们家看电视。陆二叔说瓅瓅是陆小东的老婆,瓅瓅说她不是,陆二叔就打她……”
逻辑通畅了,宁昭同的眼泪也下来了,紧紧地抱了抱小姑娘:“谢谢你,宝贝,谢谢你,阿姨现在就跟你一起去救瓅瓅!你等阿姨一下!”
看她回身去收拾东西,小姑娘搅了搅手指:“阿姨,你能不能别让陆二叔知道这个事情是我告诉你的啊?”
宁昭同换好衣服和鞋,将两把刀别在腿边,过来把她抱起来:“你放心,阿姨会处理好一切的。你叫什么?”
“我叫张萌萌。”
“好,萌萌,我们现在就走,”宁昭同稳了稳情绪,推开门,“我们连夜把瓅瓅救出来,他们都不会知道的。”
张萌萌在前头带路,借着一点太阳能路灯的微光走得飞快。宁昭同土路走得不多,深一脚浅一脚的,差点摔了一跤。
张萌萌听见动静,连忙过来扶她,心里紧张得要命:“阿姨!你、你——”
瓅瓅妈妈只是一个女人,真的能把瓅瓅救出去吗?
“阿姨没事,走吧,”宁昭同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握了握她的肩膀,“还有多久?”
“转角就到了。”
“好,那我们直接去牛棚。”
已经三点过了,村子里除了村头的太阳能路灯,一点光源都没有。偶然惊了一条狗,宁昭同飞快地离开,擦了一把汗,心里有些不踏实。
陆家的牛棚就在两层洋楼后面,修得结实,不过院墙很矮。
宁昭同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绕过碎瓷片,对张萌萌做了个手势,弯着腰进了牛棚。
一股牛粪味道扑面而来,隐约的光里还有无数手指头大的牛虱子在爬,宁昭同强忍着不适往里面钻,转头就见麦垛子边上睡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
宁昭同喉间一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将稚女熟悉的五官映入心里。
那一刻她的心脏就像被攥了一把,疼得呼吸都困难。
看孩子挣扎着要睁开眼,她连忙把电筒关了,上来抱住孩子稚嫩的身躯,哑着嗓子小声唤道:“瓅瓅,妈妈来了。”
宁瓅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在做梦,可温暖的怀抱却真实得她想哭——“妈妈?”
“别说话,”宁昭同亲了亲宁瓅的脸,把手机塞给她,轻手轻脚地把她背起来,“妈妈带你走。”
孩子长手长脚,却轻得不可思议,宁昭同心里又开始发堵,咬着牙背着宁瓅翻墙离开。
张萌萌见到两人特别兴奋,冲过来握住宁瓅的手:“瓅瓅!”
宁瓅反握她的手,但很快就松开了,小声道:“萌萌,我们先出村。”
出了村,走上黑黢黢的公路,三个人心里都踏实了几分。
宁瓅挣扎着要下来,宁昭同不肯放,甚至紧了紧手臂:“宝贝,开了定位打个车吧,定位就定在市中心,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妈妈,瓅瓅可以自己走的,”宁瓅蹭了蹭宁昭同,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这里的人对拐卖都司空见惯了,如果司机知道我是跑出来的,可能会把我们送回去。”
宁昭同心里酸得不像话:“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再拖了。”
“瓅瓅可以的!”宁瓅坚持,“如果”
“宝贝,听话,”宁昭同把宁瓅放下来,把手机拿回来,示意张萌萌也休息一会儿,“天也快亮了,等陆家人追上来就更不好办了。”
这话宁瓅没办法反驳,只能乖乖闭嘴。
荒郊野岭的,打个车不容易,宁昭同加了两百块打到一辆宝马X5。带着两个孩子一上车,司机闻到异味,皱起了眉头:“你这个哦,我还得另外花清洁费。”
宁昭同把宁瓅搂在怀里:“对不起啊师傅,孩子生病了我才赶着过来接,您把我们送到医院,清洁费我给您。”
车里没开灯,只能看到那女人怀里的孩子瘦筋筋病恹恹的,司机就没说话。张萌萌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喉咙口了,没忍住,也握住了宁昭同的裤子。
宁昭同看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能松出一口气,微微一笑。
张萌萌看得有点呆。
瓅瓅的妈妈真好看啊。
营养不良,软组织挫伤,轻微外伤,没有性侵痕迹。
宁昭同听完诊断,稍稍松了一口气,爱怜地亲了亲闺女已经洗干净的小脸:“宝贝受委屈了。”
“还能见到妈妈就不委屈,”宁瓅眨巴着眼睛,拽着宁昭同不放手,“妈妈,瓅瓅真的好想你,瓅瓅好多好多好多年没见你了……”
宁昭同一听,往后看了一眼,门关了,而张萌萌在沙发上睡得很熟:“瓅瓅,你现在几岁了?”
“五十四了,”宁瓅说出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语调却依然如稚女般跳脱,笑容甜甜的,“妈妈会不会觉得瓅瓅太老了,不喜欢瓅瓅啊?”
宁昭同失笑:“你多大年纪也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是你妈妈。”
“妈妈认我就好!”宁瓅摇了摇宁昭同的手,又在片刻后暗淡了目光,“妈妈,我真的好想你……”
母亲走后的每一日每一月,整个世界都在提醒她,她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
她失去了她的母亲,她一切的赐予者,她血脉和灵魂的来处。
宁昭同把她抱住:“妈妈也很想你。”
“等我有了孩子,我才知道妈妈是多称职的妈妈,”宁瓅把脑袋往宁昭同怀里钻,贪恋地吸入母亲的香味,“妈妈,真是上天恩赐,我还能见到你。”
她还能见到她的母亲,还能将她四十年没有母亲的岁月说给母亲听。
当真是,天之厚我。
宁昭同心里有些酸,小声道:“瓅瓅,你才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宁瓅顿时笑得很开心,在她怀里磨蹭了两下:“妈妈,我有十一个孩子。”
“十一个?”宁昭同惊讶,捏捏她的脸,“就这么喜欢孩子啊?”
“嗯,我很喜欢孩子。”
“好,现在瓅瓅自己也是孩子,所以还要好好喜欢自己。”
“妈妈真好,”宁瓅眨巴着眼睛,“平平和togal只会说我脑子有问题,喜欢孩子也不用自己生那么多。”
宁昭同失笑:“十一个确实有点多……妈妈现在没有跟平平和togal在一起。”
“我知道,妈妈跟婷婷结婚了,”宁瓅说着还有点惆怅,又捏了捏宁昭同的手,“妈妈,我现在已经十四岁了,可以当妈妈的女儿吗?”
“你就是四十岁也是妈妈的女儿呀。”
“我是说,想跟妈妈在一个户口本上。”
“那……妈妈想想办法。”
“是不是婷婷不同意?”
宁昭同捏了捏鼻梁:“很有可能。”
“他坏,”宁瓅气鼓鼓的,“妈妈你不知道,你去世后婷婷就搬到襄阳去了,一年到头也不回一趟云南。不仅不回家,还不肯见我,说我跟妈妈长得太像了,一看见我就想起妈妈你。”
宁昭同心里酸酸涩涩的:“嗯,他坏。”
宁瓅好像看出来什么:“妈妈,你和婷婷吵架了吗?”
“明天再聊吧,”宁昭同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先睡一觉,妈妈陪着你。”
宁瓅看了她一会儿,而后乖乖点头:“好,妈妈陪着我。”
六点钟,宁昭同被电话吵醒,看了一眼边上熟睡的女儿,去走廊尽头接起来:“不好意思刘导,我女儿生病了,我现在在市里的医院。”
那边刘导很客气,但也没太明白:“您的女儿?”
“今天的外景是八点半开始吧,您把地址发给我,我会按时到的。”
“啊,好,您那边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安排一下就过来。”
……
挂掉电话,稳了稳情绪,宁昭同看着窗外的天色,拨出了沉平莛的电话。
提示响了八声,没人接,宁昭同挂掉电话,吸了一口气。
两分钟后,宁昭同给薛预泽打了个电话,他接得很快:“姐姐?”
“你在连云港有认识的人吗?靠谱的那种,”宁昭同直入主题,“我闺女被拐卖了,刚让我救出来,我现在得去参加录制,你找个人帮我带一下?”
“?”
薛预泽坐起来,按捺下满头问号:“你稍等,我这就去找。”
她的女儿,上辈子的?
薛预泽找的人在一个小时后到达病房,姓王,是个一米九高看起来很能打的老哥。
宁昭同对宁瓅嘱咐了几句,看闺女现在很靠谱的样子,便放了心,先把张萌萌送回民宿。
摄制组已经出发了,宁昭同塞了一万块钱给民宿老板,藏头隐尾地把张萌萌的事说了一点,嘱咐他们不要说出去。得到肯定的回答,她回房间飞快地洗脸化妆换衣服,打了车踩着时间赶到了拍摄现场。
元诗迎上来:“你去哪里了,大清早就没见到人。”
宁昭同没有解释,笑了笑:“走吧。”
一天的录制结束,宁昭同一点端倪都没露出来,跟着众人回了民宿。没想到张萌萌当着众人的面就把宁昭同拉到一边,紧张得直跳:“阿姨!我们进村的时候被拍到了!”
拍到了?
老王那边没打电话过来,宁昭同还算镇定,问她:“陆家人给你舅舅打电话了吗?”
“对,说看到我带着你把瓅瓅救走了,说要打死我,”张萌萌都快哭了,“阿姨,你赶紧带瓅瓅走吧,等”
一行车队从转角怒气冲冲地折过来,刹车声响得刺耳。
宁昭同对张萌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她掩到身后,看着五辆大货车上下来十几个扛着农具的人。
导演有点捉摸不透,左右看看,迎上来:“几位?我们是湖南卫视的工作人员,来这里拍个节目的。”
领头的看着四十来岁,是个场面人,看着那么多摄像机,神色稍微收敛了一点,还上来给导演发了支烟:“我们村里头丢了个人。”
导演简直莫名其妙:“要我们帮着找找吗?”
“就是你们抢走的!”后面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大叫道,“我们报警了,摄像头都拍到了,人贩子就住在你们这里!”
“人贩子?”刘副导演是真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事找上门,看她拿着锄头蠢蠢欲动的样子,“这位大妈,有话好好说,那么多镜头拍着,别动手。我们这里除了工作人员都是明星,又不是本地人,拐你们孩子干什么?而且从昨天到、呃。”
刘副导演愣了一下,偏头看旁边的宁昭同。
朱鸿是不在的。
领头的一看宁昭同,对上了,扯出一个有点狰狞的笑容:“人呢?”
元诗上来挡住他的视线:“这位是国内知名的女演员朱鸿小姐,她不可能”
“人我送走了,”宁昭同握住元诗的肩膀,把张萌萌推到他怀里,坦然走到人前,“你所说的我拐卖的孩子,姓宁名瓅,是我们宁家族里的孩子。半年前她在云南旅游的时候失踪,家里人找了很久。”
苏北这地方拐卖成风,宁昭同不惊讶他们能通过警察找上门来,否则也不会没有选择报警,直接跟张萌萌摸进村里去救人。
拐卖?朱鸿族里的孩子?
一瞬间,无数个手机齐刷刷地支起来,开始录像。
竟然是苦主找上门,领头的脸色僵了一下,沉声道:“我们村子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拐卖的事情,这个孩子是陆老二的远房亲戚。你这样摸进村子里把孩子带走,这才是拐卖。”
“这种话你说了没有意义,”宁昭同神情平静,“我已经把孩子送到南京去了,等警察问问,看孩子怎么说的吧。”
送到南京去了?
领头的神情一变,倒也有几分急智:“你是女明星你就要明抢吗?你家的孩子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你说是你家的孩子就能把孩子带走?”
宁昭同冷冷看他一眼:“我可以全程直播把孩子送回云南的过程,你想好怎么解释这个孩子怎么出现在这里了吗?”
领头的心里一紧:“不是拐卖!”
“你说了不算,大家都”
“胡大!”那女人又嚷起来了,“我花了十六万啊!这钱总不能打水漂吧!”
胡大脸都黑了,回头骂她一句,看向宁昭同,有点棘手地哧了一声:“你听到了,人家花了钱买的,要么你把钱还给她,事情闹大了你也没好果子吃。”
宁昭同都气笑了:“你们拐卖了我的孩子,还要让我付给人贩子的钱?”
“不是拐卖!”胡大厉喝,“你孩子又没缺胳膊断腿的,你还在这里站着,不想着息事宁人还跟我犟什么嘴!”
宁昭同指了指周围的镜头:“你不会打算在那么多人面前动手吧?”
胡大懒得说了:“要么给钱要么给人,否则这事别想善了!”
这外地人真是一点事都不懂,也不是缺钱的,非要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连导演都想上来劝了,可宁昭同坚定地摇头:“都不可能。”
胡大气笑了,叼着烟从身后掏出一根钢管,含糊道:“把人扣住。”
那女人举着锄头就冲上来了,周围人大惊,宁昭同躲得还算从容,紧接着当胸一脚把女人踢倒在地。女人杀猪一样地嚷起来,胡大也没想到这瘦弱的女人竟然第一反应是反抗,一时脸上有点过不去:“把人按住!”
那么多人带着农具冲上来,宁昭同不敢硬抗,好在这伙人就是村里的农夫农夫,不是什么地痞流氓,也知道真砸下来要出事,都没怎么敢用力气。宁昭同腾挪躲了两下,而后借力跃起一脚蹬在胡大的胸腹,压根没看他砸过来的钢管,军刀出鞘,横在了他的颈间。
锋利的刃口挨着大动脉,胡大腿软了:“别、别别别别别……”
导演亲自举着摄像机靠过来,还回味着宁昭同刚才几个利落至极的动作:“朱女神,现在是什么打算?”
“不用报警了,这人在当地警方肯定有人脉,不然不至于那么嚣张,”宁昭同抬膝逼胡大跪下,“我们得赶紧走,当地政府要是选择施压,这事就不好办了。这边我处理,您考虑下剩下的镜头怎么办吧。”
“好好好,好好好,”导演连声应下,但不肯走,跟刘副导演商量了几句,“那这人怎么处理?”
“捆了送南京去,”宁昭同吸了一口气,“至于接下来的事……我得先问问口风,不好不管不顾把天给捅破了。”
但是这事儿被那么多人拍到了,不是想压就能压得住的。刚过了半小时,相关事情就上了好几个热搜,头条红得发黑。
遥远的地方 恶性冲突
朱鸿 拐卖
导演掌机,镜头定在宁昭同身上,稳得跟新闻联播似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胡大和宁昭同的对话中一清二楚:女演员朱鸿的亲戚被拐卖后又被朱鸿亲自救回,拐卖者通过警方提供的消息带着村里人来找麻烦,而朱鸿由始至终都没有寻求过警方的帮助……这不是明星八卦,这是个性质非常严重的社会事件。
沉平莛从省委出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毕竟是拐卖这样的事,乔万国顾及着政治倾向,没有把话点的太明。但他和乔万国是同样的态度:事情就在江苏境内,她宁昭同通过私人关系要救一万个都不是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新任省委书记刚刚就位,南京市委书记的位置空悬,全江苏都知道这是他沉平莛最紧要的关头——她宁昭同偏要出这个风头,替他在陈修华那里扬个名?
手机响了,沉平莛低头一看,吸了一口气。
陈修华。
他接起来,两句后就挂了,转身又进了省委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