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妥协吧！向着现实！
    低头吧！向着风雪！
    沉默吧！向着至冬！
    无所畏惧的人一定会有令他畏惧之事，只要鬣狗们盯紧，就算是狮子也会有松懈之时。
    事在人为！事在人为！
    但是殿下却说：“可我偏不。”
    他看着再次落雪的至冬城，轻声说道：“既然要玩，就请你们坚持到底吧。”
    “我会推动时代的列车，搭不上列车的人注定被洪流碾轧。”
    “别小看人民的意志啊。”
    一场变革...或者说革命，开始了。
    既然人民想要更多的利益，那就满足他们，想要自己过得更好是本能的追求，但首先，就像侍从说的那样，他们要学会辨别眼前的一切。
    奥列格对求学的人说道：“你们可以怀疑一切，你们的所见所闻会欺骗你们，你们的过往未来会蒙蔽你们，就连你们的教导者，领导者也会因为某些原因隐瞒你们。”
    “你们是选择清醒还是选择糊涂，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我所要求的只有一点，不许将这些知识用于迫害自己的同胞。”
    “你们大可将这些已经学到的知识视作自己的东西，随意去探索它，用其谋求利益。”
    他在地上种下了一颗种子，人们用其果实果腹，将其果核抛洒，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都能吮吸植物的枝叶，感受知识的芬芳。
    那将会是怎样百花齐放的场景呢。
    现在的奥列格看不到。
    他依旧在独行的道路中上下求索，行走在贫苦霜寒之地，为其点亮一盏微弱的火光。
    谁不会为拥有这样的人而感到骄傲呢。
    侍奉他的从者们换了一批又一批，倒台的家族也一个接一个。
    有一个人前来低头，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奥列格好像赢了，他让越来越多的人填饱了肚子，也让笼罩在天空之上的乌云悄然散去。
    可他依旧没有放松，他总是担忧着各种各样的未来。
    他拿着企划书来到剧院，等待女皇的查阅。
    “你总能给我惊喜。”
    女皇认真看过后，对长发少年说道：“去做吧，我的孩子，按照你的喜欢去改造这个国家。”
    奥列格高兴的拿着企划书走出了剧院，谁知在他刚走出剧院内场，身后的门扉便砰然关闭，周围一片漆黑。
    黑暗中，只有奥列格有着独特的色彩，那是他长发的颜色，是他衣服的颜色，是他眼眸的颜色，更是他灵魂的颜色。
    他迈着轻快步子前进着，仿佛黑暗并未影响他的视野。
    奥列格的自白出现在荧幕的背景音中，其中的内容却与他那轻松的脚步截然相反。
    “我知道，这是补偿。”
    开始接受改造的士兵，逐渐习以为常的民众，以及......圣人徒劳的阻拦。
    “我希望我的所作所为可以帮到这个国家，哪怕很少。”
    “有些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护着一盏微弱的灯光在风雪中前行，我看不到终点，也无法停下，更不能后退，我要达成的目的是遥不可及的理想，它能实现的可能太低了。”
    “我能清楚的察觉到，自己距离那个理想越来越远。”
    “可有时候，现实又会给我一种，只要我努努力，再努努力就可以改变这一切的感觉。”
    “所以，我得坚持下来。”
    “哪怕...没有任何人期待着我的理想。”
    光芒重新出现，是奥列格推开了通往外界的大门。
    就如同他最初被压在层层石堆下，用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挣扎，推开了最后的遮掩那样，光芒重新出现在了荧幕中。
    所以人们都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是更深的绝望与痛苦。
    那个‘少女’所指代的化身，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圣人的挣扎。
    偶尔他们也会怜悯他的所作所为，为这位奔波于民众间的圣人真诚道谢，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将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只有死去的圣人才是真正的圣人！”
    “只有死去的圣人才有资格捧上神坛！”
    “只有死去的圣人才能被所有人顶礼膜拜！”
    在烛光的照耀下，人们的影子扭曲着，仿佛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而知晓这一切的奥列格，如同在风雪中屹立不倒的雕像，并未向他们投去太多的目光。
    他始终独身一人，也始终知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对教育的普及，对孤儿的优待，是他用工具挖除吸取养分的杂草，又在空地上添置了崭新的幼苗。
    对伤残的优待，对工资的调整，是他用工具剔除树上腐败的伤痕，又在树根处浇灌了调好的营养。
    没有困难能够打倒他，他总是出现在人们最前方的那个，总是被人们相信着的那个，总是不会狼狈的那个。
    人们总会在最绝望的时候得到他的帮助，对他的赞美溢满送往各家的报纸，人们以他为荣，以他为幸，以他为傲。
    “奥列格是我们的救主！”
    “奥列格是我们的未来！”
    “奥列格是我们的明灯！”
    被狂热的民众包围的少年露出了无奈又轻松的笑容，仿佛自己从来都不曾孤独一人。
    ......真的吗？
    攀爬而上的黑暗顺着他的脊背来到少年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