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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蒲团》第十四回闭户说欢娱隔墙有耳禁人

    却说权老实未卖身之前,那玉香小姐有许多幽郁之情,总因笔墨不闲,不曾叙得,如今方才说起他。
    当初正在得趣之时,被个狠心父亲把丈夫赶出去,竟像好饮的人戒了酒,知味的人断了荤,就是三五夜也熬不过,何况今年隔岁守起活寡来。实在欢娱既不可得,只好把春宫册子摆在面前观看。
    谁想越看越不禁止那一段淫欲之心。从此以后就把春宫册子放过一边,寻几种闲书出来消愁解闷。
    看官,你道她当此之时,要消愁解闷,是甚么书好?据在下看起来别种闲书皆不中用,惟有她少年所读父亲所授的书,如《列女传》、《女孝经》之类,极是对科。
    若肯拿来一看,岂但消愁解闷,就是活寡也守得来,死寡也守得住。
    怎乃计不出此,反把丈夫所买之书,取出观玩。那丈夫所买之书都是淫词艺语,如《痴婆子传》、《绣塌野史》、《如意君传》之类,尽数翻出来细看。
    只见那书上凡说男子抽送的度数,不是论万就是论千,说男子的阳物,不是赞它极大,就是夸它极长,甚至有头如蜗牛、身如剥兔,挂斗粟而不垂的。心上想道,我不信男子身上有这样雄壮的东西,我家男子的物事长不过二寸,大不过两指,干事的时节,极多不过一二百提,就要泄了。何曾有上千?自古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这些百经的话一定是做书之人造出来的,那有这等异事。疑了一会,又想道,天下甚大,男子甚多,里面奇奇怪怪,何所不为,焉知书上的话不是实事?倘若做妇人的嫁得这样一个男子,那房帏之乐自然不可以言语形容,就是天上的神仙也不愿去做了。
    又把这话疑了又信。
    连日爬起来,女工针指一些不做,只把这几种闲书做对头,要使心上的淫兴索性浓到极处,好等丈夫回来一齐发泄。
    谁想等到后面,一毫音信也没有,不由她不怨恨起来。心上想道,我前世不修,嫁着这样狠心男子,成性不上数月,一去倒丢了几年。
    料他那样好色的人,再没有熬到如今不走邪路之理。他既走得邪路,我也开得后门,就与别个男子相处也不为过。
    只可惜闺门严紧,没有男子见面。想到那个地步就把怨恨丈夫的心迁怒到父亲身上,巴不得他早些死了,好等男子进来。
    及至看见权老实就像饿鹰见鸡,不论精粗美恶,只要吞得进口就是食了。
    起先做工的时节,虽有此心,一来见他老实,相见之际头也不抬,不好突然俯就他;二来日间进来,夜间出去,就要俯就他亦无其时。
    后来,听见他要卖身,心中甚喜,要想进门的头一夜就不肯放过他。不料父亲把如意配他,见他两个拜堂之后,双双进房,心上就吃起醋。
    伺候父亲睡了,就悄悄走去听他干事。权老实的阳物甚大,如意虽有二十多岁,只因主人至诚,不曾偷摸过他,所以还是个处子,那里能经得绝大东西。叫喊之声,啼哭之状,自然惊天动地。
    连窃听之人都要替她疼痛起来。权老实见她承受不起,只好草草完事。
    玉香立了一会,听不出好处,也自进房睡了。
    到第二三夜,又去补听,也还只见其苦,不见其乐,直听到三夜之后,也自权老实的本事该当出现以前。几夜都是吹灭了灯,然后睡的。
    独有这一晚,灯也不吹,帐子也不放,未曾动手之先,把一根八寸多长、一手把握不来的阳物,教如意捏在手中,摩弄了一会,方才插入阴户。
    此时的阴户已被阳物喧大了,不像以前紧涩。权老实就放出本领来,抽送的度数竟与书上一般,不到数千不肯住手。
    如意从奇苦之后,忽逢奇乐,那些呼唤之声,又不觉惊天动地。以前替她疼痛之人,如今又替她快活起来。看出来的淫水,比弄出来的淫水更多。
    从此以后,玉香的心已注在权老实身上。
    权老实自进门之后,也不老实。遇见玉香,不住把眼睛偷觑玉香,若有笑面,也把笑面相承。
    一日,玉香在房里洗浴,他从门外走过,无心中咳嗽一声。玉香知道是他,要引他看看肌肤,好动淫兴。故意说道:“我在这边洗澡,外面是哪一个?不要进来。”
    权老实知道这话是此处无银之意,就不敢拂他的盛情,把纸窗湿破一块,靠在面上张看。
    玉香看见窗外有人,知道是了。就把两个肉峰,一张牝户,正正的对着窗子,好等他细看。还怕要紧的去处浸在水里,看不分明,又把身子睡倒,两脚扒开,现出个正面,使他一览无遗。
    睡了一会,就坐起身来,两手捧住牝户,自己看了,长叹一声,做个技痒难搔,无可奈何的意思。
    权老实看了,知道这妇人淫也淫到极处,熬也熬到苦处,我若进去,决不拒客了。
    直把房门一推,直闯进去,跪在玉香面前道:“奴辈该死。”就爬起身来把她搂住。
    玉香故意吃惊道:“你为何这般胆大?”权老实道:“小人卖身之意,原是要进来亲近小姐。起先还要在没有人去处诉出衷情,待小姐许了,才敢放肆。不想今日看见千金之体生得娇嫩,熬不住了,只得进来冒渎,求小姐救命。”
    玉香道:“据你的意思,要怎么样?难道浴盆里面好干甚么事体不成?”
    权老实道:“小人也知道,这个所在与这个时候,不是干得事的。只求小姐恩允过了,待我夜间来服事就是。”
    玉香道:“你夜间与如意同睡,她怎肯放你来?”权老实道:“她是极贪睡的,夜间干事之后,直睡到天明方醒。我今夜瞒了她来,她那里知道。”
    玉香道:“这等,依你就是。”
    权老实见她允了,就把浑身上下摸过一遍,又亲了两个嘴,约今夜开门等我,方才出去。
    此时天色已晚,玉香揩干了身子,衣服也不穿,夜饭也不吃,就爬上床去,要先睡一觉,养养精神好同他干事。
    谁想再睡不着,捱到二更,初听见房门响,知道是他进来,就低低叫道:“遂心哥,你来么?”
    权老实也低低应道:“小姐,我来了。”
    玉香怕他在黑暗之中摸不上床,忙爬下来接引,就牵他上床,说道:“心肝,你的东西,我看见过了,比别人的不同,我承受不起,求你从容些。”
    权老实道:“千金之体,我怎敢唐突。”
    口虽说这话,心内还疑她假意装娇,岂有偷妇人的男子没有绝大本钱,使自家妻子还怕疼痛之理。就把阳物对着牝户唐突起来。
    玉香忍不过,就恼起来道:“我吩咐你从容些,你怎么又这等急遽?”
    权老实见抵不进去,知道起先的话不是虚情。就陪个小心道:“不瞒小姐说,我不曾见过标致妇人。今遇小姐,心上爱你不过,巴不得早进一刻也是好的,所以用力太重,得罪了小姐。如今待我将功折罪就是了。”遂把阳物提起,在她阴户两旁东挨西擦,不敢入室,竟在腿缝之中弄送起来。
    你道他是甚么意思?原来是个“疏石引泉”之法。天下最滑之物,莫过于淫水,是天生地设,要使它滋阴润户的东西。
    唾沫虽好,那里赶得它上?凡用唾沫者皆是男子性急,等不得淫水出来,所以把口中之物纳入阴中,用那假借之法。究竟别洞之水,不若本源之水滑溜,容易入口。
    权老实起先也不知有此法,只因初娶艳芳之时,阳大阴小,不能入。亏得艳芳搜索枯肠,想出这种法来,把极难之事弄得极易。
    如今玉香的阴户,与艳芳昔日的阴户宽窄相同。权老实忽然记起这旧事,所以仍用此法,把阳物放在腿缝之中,替阴户摩肩擦背,使她里面痒不过,自然有淫水出来。
    淫水一来,如浅滩上的重船得了春涨,一到,自然一息千里,连篙橹之功都可以不费了。
    玉香见他把腿缝认做阴户,就笑道:“你走错了路,我们往常不是这样干。”
    权老实道:“一毫也不错。我还你快活就是。”
    弄了一会,只见腿缝里面有些滑溜起来,知道淫水已至。
    又怕太滑,抵不着阴门,要溜到别处去,就拿住玉香的手,把阳物交与她道:“起先果然弄错了,如今摸不着真穴,求你自家点一点。”
    玉香就迭起阴户,把阳物凑在阴户口,吩咐道:“如今是了,你自己用力插进。”
    权老实挺起阳物,一直插进去。每抽一次,送进一二分。再抽二十馀抽,那根八寸多长的阳物,不知不觉已尽根进去了。
    玉香见他干法在行,愈加爱惜。就紧紧搂住道:“心肝,你是初近女色的人,怎么就这等知情识趣。我今爱杀你了。”
    权老实任事之初,得了这篇奖语,自然不肯偷安。
    把抽送之法,不猛不宽,不缓不急的做去。做到后面,竟使他一辞莫赞,连奖语都做不出来,方才住手。
    玉香不曾尝这样滋味,十分欢喜。
    自此以后,夜夜少他不得,起先,还是背着如意做事,后来晓得瞒不到底,索性对她说过,明明白白的往来。玉香怕如意吃醋,尽心奉承她,名为主婢,实同大小。
    或是一人一夜,或是一人半夜,甚至有高兴之时,三人同睡。
    在权老实的初意,原为报仇而来,指望弄上了手,睡几个月,即便抽身,不可被妇人恋住。
    谁想冤孽之事难以开交,当初与艳芳睡了几年,不见生子,如今与玉香一干,就成了孕。
    起先还不觉,及至三月后害起喜来,方才知道。千方百计寻药来打胎,再打不下。
    玉香对权老实哭道:“我这条性命送在你身上了,你晓得我父亲严法,一句话讲错,尚且要打骂,肯容做这恶事?明日知道,我少不得是一死。不如预先死了,还省得淘气。”说罢就要上吊起来。
    权老实再三苦劝。
    玉香道:“你若要我不死,除非领我逃走,逃到他乡外国。一来免了后患,二来好做长远夫妻,三来肚里生出来是男是女,总是你的骨血,也省得淹死了他。你心下何如?”
    权老实见她说得有理,就要瞒着如意做事;又恐怕她预先知觉,要说出来,只得与她商量定了,把随身衣服捆好,等铁扉道人睡了,开了大门一齐逃走。
    但不知她走到何方,后来怎生结果,看到十八回才知下落。
    评曰:
    有人看到此回,疑铁扉道人是个善士,不该有淫奔之女,天公既欲惩奸,独不欲劝善乎?
    余曰:不然。此等报应,正是天公不谬处。
    铁扉道人生平不交一友,不见一人,不免蹊刻太甚,且开荒之例,原该免租三年,他只免一年,不时呼佃户服役而不给工钱之类,皆残忍刻薄之事,安得使后来无报?
    所以从来狐介之士厥后反不昌者即此理也。为君子者可不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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