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邹宁的业余生活极为匮乏,除了兼职就是兼职,在叁点钟的周末午后,她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信马由缰在街上闲逛,嘉悦大厦正在轮播下午场的电影广告,给了她有效启发。好像成年后就没去过外面的影院呢,连电影也没看过几部,只除了在校内看过几次公演。
爱情专场,喜剧专场和卡通专场,她选了喜剧。
但是喜剧真的会让人开心吗?
当钢蛋赤诚无比地对卢比说要开“两个朋友之家小酒馆”时,邹宁被话痨蠢贼和冷脸杀手之间的友情感动得热泪盈眶,友情不是比爱情更动人吗?
又看了部《假结婚》,情绪却一直被《闭嘴》牵着,温暖而消沉。
看完电影已过晚饭时间,她不饿,虽然中午食不下咽,但看电影时吃了太多巧克力,只觉得口干舌燥。
为了买水,她打开关掉的手机,以为会弹出一堆消息,结果,只有两条,一条是齐川发来的,让她抓紧时间订两张明天飞珠海的机票,她和他同去。另一条弹出一个“?”就再无声息,真是可笑啊,她在说她自己,还以为谁会死乞白赖吗?
又买了午夜场,一直睡到电影散场,臆想中的偶像剧情节并没上演,楼下楼上一片清静,邹文彪早已鼾声如雷,肯定又喝酒了。
茶几上残留着一盘僵局,烟缸里堆满熟悉的烟头和火柴杆,大概是因为在影院睡足,邹宁失眠了。
……
临时接到出差任务,邹宁有点儿手忙脚乱,临出门时偏偏找不到她的身份证了!
也许在办公室吧,急匆匆打车到产业园,办公室也没有,只能到机场办临时身份证。
几天前,华南地区发生一起晟斐手机爆炸事件,昨天突然又发生第二起,故障率和密集度都太高了,齐川不得不亲自出马解决一系列麻烦。
和上次一样,邹宁依旧负责会议的主持和接待,做好会议记录及会后善后工作。
白天一直随在齐川身边,晚上回到客房,才有时间回溯身份证的去处,她记得周日上午洗衣服,把背包也洗了,包里的东西被移到另一个包,身份证塞在驾驶证里,当时她是在客厅换的包,驾驶证会随手放在茶几上?
可她清楚记得昨晚到家时,茶几上除了棋盘和烟缸并无它物。
此次危机公关还算成功,第一时间与媒体和受害人进行沟通,晟斐集团主动承担责任,火速赔偿,积极诚恳的态度,将消极的舆论转换为良性发酵,品牌口碑反而有所提升。
从珠海回来,邹宁继续寻找她的证件,家里家外仍然一无所获,邹文彪一问叁不知,反而说她丢叁落四。
邹宁心里冒出一个可能性,但她不知道如何打开局面,在她明显表示拒绝沟通的态度之后。
很快,她就有了送事故处理报告的机会。
板台后的男人看上去悠然自得,雾霾蓝的衬衫领口半开,领带也随意松散,露出喉结下方的小窝,慵懒而性感,与这个空间竟毫不违和。
汇报完工作,邹宁故意拖延时间,希望他能主动提及她的证件,谁知他既不提她关手机的事儿,也不提她身份证的事儿,面对她疑问的眼神,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坦坦荡荡地与她对视。
“你见过我的驾驶证和身份证吗?”
算了,她还是开门见山吧!
“嗯。”
“在哪儿?”
“我家。”
???
这对话还怎么进行?不是该还给她吗?
“我要用。”
“想要的话,去我家,晚上。”
“你别……”
“别怎么样?上脸吗?”无赖的腔调,配上悠闲的姿态,真是顽劣。
邹宁要气炸了,他到底想怎么样,一边忙着结婚,一边不忘……偷情,如此放浪形骸,丝毫不觉得愧疚,对感情毫无忠诚之心!
眼见着她呼吸不匀,面色红白交替,萧冬见好就收:“只要你去,保证给你,我说话算话。”
呸,你说话就没算过!
邹宁也是气昏头了,没仔细推敲他的文字游戏。
待人走后,萧冬拉开抽屉,拿出黑色的驾驶证,C1B2,增驾实习期已过,竟然是个老司机!
晚上下班走出产业园大门,邹宁对门口的车视而不见,车里的人倒也没强迫她,就一直慢慢跟着她,跟了500多米,已经引起路人的注意,邹宁咬着牙上了车。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他当然得耍,不然怎么能制服她。
“周日下午去哪儿了?”他不接她话茬,另起话题。
“……”
“嗯?去哪儿了?”
你管得着么?观赏别人试结婚礼服去了!
“手机也关了,故意躲出去的?”
对,躲瘟神!
“想下棋吗?不说话就算默认了!”
“不想!”秒答。
萧冬将仪表台上的小箱子递给他,嘴角轻扯:“谁说和你下了?”
好沉!邹宁差点儿没接住,是一盒黑檀象棋!
车子在车库停下,萧冬解安全带拉开车门,邹宁紧贴着靠背,神态戒备:“你上去拿下来吧,我在这里等。”
都到这了,还矫情上了?
萧冬靠回座椅,歪头看她。
“你是说,我辛辛苦苦帮你保存证件,还得爬上爬下给你送过来?”
……
不是有电梯吗,哪里用得着爬!再说,谁用你保存了,分明是你偷的。
他俯身解开她的安全带,温和又无赖:“我保证,可以随时被你‘警告’。”
僵持不住,邹宁还是跟着他上楼了!
萧冬刷脸进门,邹宁双手抄臂,停在门外。
“你进去拿吧,我在这儿等。”
已经进门的人,看到她这副讨债的架势,挑起眉毛,伸手将她拽进去:“关门,蚊子都放进来了。”
睁眼睛说瞎话,才四月中旬,哪有蚊子!
行,她站在门内的玄关处等。
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观察他的生活空间,典型又非典型的单身男人的住处,简洁,空旷,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单身汉的脏乱差,邹宁觉得比她的房间还要整洁。
萧冬脱掉上衣,甩给她一双男士拖鞋,又说不换也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随她。
邹宁还是那句话,让他把东西递给她。
萧冬表情稀奇,她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都进了这个门,她还想全身而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