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爹地啊，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呢

    洗完澡后，周浅情跟着爸爸来到他的卧室。
    周憬琛打开衣柜，从底部的箱子里抱出一套被防尘袋封好的冬装，“试试合不合身。”
    “好。”周浅情一眼看到防尘袋透出来的浅粉色，顿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抱着防尘袋跑到床边，一件一件把那套冬装拿出。
    想了想，她抱起冬装又往自己房间跑，“我穿好了来给爸爸看！爸爸也先换衣服吧！”
    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周浅情解开浴巾，试着把裙子往自己身上套了一下。
    不出意外，胸围确实不算宽松，但是她内衣款式很多，选一件没那么聚拢的还是能穿进去的。
    那是一套很有民国千金范的冬装。
    蕾丝裙，荷叶边，再加上民国的标志旗袍领，几乎完美复刻了那个年代新旧服装文化相互冲击的产物。
    浅粉色的裙子带着属于少女的娇俏，但款式的设计又不失贵气。
    再配上一串珍珠项链，披上那条没有一丝杂毛的纯白色兔毛披肩，又暖和又漂亮。
    周浅情的柜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小皮鞋，搭什么裙子都能搭上。
    她踩着小皮鞋，头上戴着和裙子同色的小礼帽，提着裙摆跑进周憬琛卧室里时，着实把老男人惊艳了一把。
    而周浅情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带着笑跑到换上一身靛蓝色唐装的爸爸旁边，挽住他的手臂，娇滴滴开口：“爹地啊，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呢，他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
    周憬琛：······
    虽然知道女儿在犯病演戏，但是看着那张纯洁至极的小脸上傻乎乎的笑容，老父亲的心还是狠狠拧了一把。
    什么恋爱脑民国大小姐。
    不准。
    周三爷沉默片刻，冷静开口：“对，他不是穷小子，他是死小子，过两天，他就是臭小子。”
    周浅情：······
    恋爱脑民国大小姐是演的。
    但是爸爸要杀人的样子看上去不是演的。
    大小姐凌乱几秒，还想继续演：“爹地啊，他跟我保证过的，等他留洋回来，就会娶我的。”
    周憬琛对女儿温和笑笑：“宝贝，爹地已经跟你说过了，他留洋回不来了，他已经留在洋里了。”
    周浅情：······
    好可怕，如果是爸爸说这种话的话，她完全不怀疑爸爸真的会让人把想抢走她的坏男人灌水泥沉进太平洋里。
    “爹地，他已经留洋回来了，明天他就来我们家提亲了。”周浅情干咽了一下，又继续来了一句。
    周憬琛笑容不改：“我说了很多遍，他来的时候就没有带着头来。”
    周浅情：······
    被爸爸堵得哑口无言的大小姐收起了叛逆，乖乖靠进爸爸怀里，“爹地，那浅浅嫁给你得了。”
    周憬琛微微挑眉，满意地搂着女儿往外边走，“那是最好。”
    “爹地，你占有欲真的很强。”周浅情戳了戳爸爸手臂上的肌肉，小声嘀咕。
    接着就眼前一暗，爸爸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声音温柔得几乎有些变态：“宝贝，爸爸跟你说过，选择跟爸爸在一起，你这辈子都只能是爸爸的女人。”
    他给过她选择了，是她自己选的。
    坐在出门的车上，周浅情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问爸爸：“爸爸，今天是和谁去吃饭啊？”
    周憬琛靠在椅背里闭目养神，只有左手轻轻转动的佛珠表示他没有睡着。
    听见女儿的疑问，他淡声回答：“老二从国外回来了，说想见我。”
    周浅情心中一凛，她记得很清楚，上辈子背叛爸爸的人里，她的这个亲二伯就是最关键的一环。
    二伯和四叔，两个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偷梁换柱汉渡陈仓，把爸爸的势力蚕食一空。
    爸爸还是太心软，抢到家主的位置之后却没有赶尽杀绝。
    她要替爸爸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爸爸，浅浅不喜欢他。”周浅情靠在爸爸怀里，小声说。
    周全从副驾驶回头看过来，眼底幽暗一片。
    他觉得周浅情或许真的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单纯。
    周憬琛没有睁眼，只是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吃完饭，爸爸就带你回家。”
    “好。”周浅情小声回答。
    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爸爸了。
    。
    市郊的山庄内，周憬琛带着女儿走进一个包间。
    周睿辉已经带着他的儿子等候多时了，见到周憬琛进来，起身笑着迎接：“老三，好久没见了。阿宸，还不赶紧叫人？”
    周宸不情不愿地开口：“三叔好，堂妹。”
    对于这个二哥，周憬琛没有太多感情基础，他们容貌看上去并不相似，也不是一母同胞。
    或者说，在周家他们这一辈，没有几个一母同胞的兄弟。
    “都坐吧。”周憬琛没有过多回应，径直带着女儿走到主位坐下。
    周浅情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这不算家宴，二伯和堂哥在她这里，也算外人。
    面对外人，她的话很少，就算有什么要说的，大多数也是让周全转达。
    电动大圆桌缓缓转动着，一道菜转到周浅情面前时，她眉眼间忽地蕴了怒气，将筷子往桌上一砸，“不吃了。”
    三个字，打破桌上好不容易维持的平和氛围。
    周憬琛筷子顿住，淡淡看向女儿：“怎么了？”
    与此同时，站在周浅情身后的周全已经双手背到身后，悄悄拉开手枪的保险栓，幽冷目光紧紧锁在周睿辉和周宸身上。
    只要周浅情发话，他会毫不犹豫毙了那两个人，不论后果。
    而周睿辉知道周浅情发火的严重性，他连忙放下筷子，强撑着笑问：“浅情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合口味？二伯这就让人换好不好？”
    周浅情双手抱臂，讥笑一声：“我不知道是谁能把落雨观花吃成那样，是让我吃还是不让我吃了？”
    这个山庄有个出名的招牌菜，名叫落雨观花。
    昂贵的鱼肉制成鱼茸，用裱花袋裱成花朵的形状，再在蒸的时候将鱼皮和鱼鳞悬挂在上方，让其中充沛的油脂滴落在鱼茸上，最后将鱼茸放在盛入了高汤的大圆盘中，才做成这一道入口即化，鲜香可口的落雨观花。
    但是这道菜转到周浅情面前的时候，五朵花已经被调羹搅得残缺，没有一朵完整的。
    上方滴到油脂的花瓣最可口，但已经都被调羹舀去。
    她周浅情，可从来没有吃别人剩菜的道理。
    周憬琛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用纸巾擦了擦嘴，这才抬眸看向周睿辉，“给我个解释。”
    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解释得不如他的意，那么今天周睿辉和周宸都走不出这个包间。
    周睿辉当然听得懂这个意思。
    他毫不犹豫，当即起身一巴掌扇在周宸脸上，严厉呵斥：“没教养的东西！谁教你这样吃饭的？！我带你出来是让你给我添堵的吗？”
    清脆的耳光落在周宸脸上，响彻整个包间，他力道之大，周宸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都被他扇得脑袋重重偏向一边。
    不似普通家庭的亲戚会出来当和事老，周憬琛只是侧过头，安抚一样捏了捏女儿的手背。
    而周浅情，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还生气吗？”周憬琛柔声问女儿。
    周浅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侧过头，不看爸爸。
    周憬琛了然，淡淡开口：“周全，他哪只手拿的调羹，卸了。”
    得到吩咐，周全把手枪重新插回后腰，一步一步走向周宸。
    “老三，老三，你说这事，何必麻烦你的人动手？”周睿辉顿时急了，连忙去拦周全。
    他动手，儿子最多只是脸上肿两天，要是周憬琛的人动手，他儿子能留一条命都算他的福气。
    只是在周睿辉抬手想拦周全的一瞬间，周憬琛跟着进包间的几个保镖同时拔出了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指向周睿辉和周宸。
    周睿辉是真的急了，顾不上什么，继续向周憬琛求情：“老三，阿宸是你的亲侄子啊！我就这一个儿子，你······”
    但是话未说完，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浅情冷不丁开口：“爸爸，我六岁的时候，周宸打过我。”
    “小孩子打打闹闹，浅情，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你堂哥·······”
    周憬琛打断周睿辉的话：“两只。”
    周全已经走到周宸身旁，虽说年纪差不多大，但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面对正儿八经跟着周憬琛从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周全时，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周全要动手的瞬间，周憬琛笑着将女儿拉入自己怀中，手掌覆上她的眼睛，“乖，闭上眼。”
    周浅情眼前一瞬暗下，耳朵里只听见清晰的打斗声，还有关节脱臼的声音。
    静了一秒，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哀嚎。
    在眼前一片黑暗时，周浅情听见爸爸淡漠得似乎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不好意思，浅浅也是我唯一的女儿。”
    所以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周浅情不会受一点委屈。
    周浅情的心砰砰跳。
    好快，心脏跳得好快，像是要飞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