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起
“朱云呢?”李鸢提着裙子焦急踱步。平日里朱云不会离开自己片刻,今日都快两个时辰了,人影都没见到,李鸢怎能不着急,四处询问下人,依旧一无所获。
李鸢莫名紧张起来,心中惴惴不安。
别有事….别有事…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
一个侍女着急忙慌地跑过来,面容泛白,表情惊恐,“西边下人住房那,死人啦!”
“什么?!”李鸢吓得一顿,脑中泛响,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落在地。
直觉没骗自己…但…死的人是谁?
不…不可能是朱云的…绝对不可能!
来报信的侍女搀扶喃喃自语的李鸢,继续道:“我在侍卫拦下前看了一眼,死的貌似是那个眉儿的朋友,我之前见过几面。因着不是干一样活的,也不甚了解。听说那眉儿也不知道哪去了…”
听到陌生的名字,李鸢心下一松,甚至产生一种侥幸感,幸好不是朱云出事了….
“怎么死的?”李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甚了解…只听说是有…”侍女打量四周,才悄悄靠近李鸢耳边,“有刺客。”
“刺客?”李鸢背后一寒,光天化日行凶,还在我眼皮子底下,一个侍女怕是引不起这般风浪。
李鸢不自觉回忆过往,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的罪过什么人…
“你带我去那,我要亲自查看。”
“是。”
侍女带着李鸢前往案发现场,等她们感到的时候,旁边已经占满了许多人,她们伸长着脑袋往屋里凑,你一言我一语交换着情报,个个都有自己的猜测,把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李鸢看着这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脸色难得变冷,怒道:“退下!”
嘈杂的人群被这句不大不小的命令定在原地,她们回头看向李鸢,这个赢弱的二公主,那两个压迫感十足的字怎么着也不像是她的语气。
见到公主动怒,散漫惯了的人群只得悻悻离开,门口围着的侍卫见到人群离去,终于歇了口气,得救似地说道:“还好公主你来了,不然她们得从我身上踩过去不可。”
李鸢看着这年轻的侍卫,礼貌道:“麻烦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侍卫表情凝重,“死的人叫珠儿,死因是被活活折断脖子,力道之大非习武人士不可为。”
“我们来时除了朱萼娘,没看到其他人在。”
“朱云?!”李鸢听到她的名字心底一颤,“她…她怎么了?”
这下换做侍卫一脸惊讶,“公主..您不知道吗?”
李鸢摇头,侍卫只得解释:“朱萼娘被发现时晕倒在屋子里,左肩上有被刀刃划伤的痕迹,我们把她送到了医馆,现下不知道有没有醒来…”
“啊…”李鸢一滞,没多说就转身跑向医馆,留下侍卫独自呆愣。
“诶,怎么走了?不是带人来查案的吗?那我岂不是还要守在这?”侍卫瞄了一样屋里的尸体,吓得双腿哆嗦。
造孽啊…
…
医馆内,一盆盆清水从外面接来,送入紧闭着的里屋,不多时,又有一盆盆血水被送出,骇人至极。
“这个刀口不深,为什么会出这么多血?”
“不知,看形状应该是匕首所为。”
几个医师围着病榻上的女人相互交流,她们都是宫里有名的大夫,大的已经年过七旬,这般老道的医师也看不出朱云究竟是伤到了哪。
从被送进来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时辰了,这刀伤按理已经被包扎好,起初也是这么做的。但谁知没过多久血就止不住往外冒,朱云的面色一次比一次白,再这样下去不妙啊。
“区区刀伤难道就把各位难倒了吗?”李鸢气喘吁吁打开门,她面色泛红,止不住喘息。
在门口听见了朱云的伤势,看见那一盆盆血,李鸢急得差点哭出来,好歹是忍住了,闯了进来。
李鸢预想到了一切坏结果,当她真正看到病榻上的人儿时,再也控制不住,痛苦的蹲身呜咽。
朱云面色白如死灰,眼周青黑,嘴唇紧抿,一副将死之相,这不是之前那个面带桃花的美丽人儿,也不是那个一看见她就会放下一切事情朝她跑来的人儿,李鸢恨不得挖去双眼,当场了断!
“公主!”一个医师见李鸢哭成泪人急忙跑来安慰她,李鸢身子不好她们是知道的,以前多关照她要减少情绪波动,为了不刺激她特意没给她报信,现在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公主,公主你先别伤心,朱萼娘她有生机,有我们在,不会让她有事的。”医师轻拍背帮她顺气。
“是啊公主,你别难过,要是您也出事了,那我们承受不起了。”年老的医师淡淡说道,她眼神复杂,语气不似其他几人焦急,显出几分冰冷来。
伤心如李鸢,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咳咳…”李鸢捂着嘴咳嗽,强忍下悲痛,走到朱云旁边。
“朱萼娘从小伴着我长大,我俩就像亲人一般,如今她这样,我怎能不伤心。”
李鸢抽出手绢捂着嘴低声哭泣,闻者皆哀。
“公主,老身我就把话放这,朱萼娘她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老身任凭公主处置。”
李鸢见她松了语气,附和道:“这是哪话,大人们都是妙手回春的,缺了一个都是我国的损失,我替朱云她谢过各位了。”
“嗯。”老者见她还是有几分清醒的,也不计较她先前的失态。
她语重心长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公主你是那的主人,要是连你都慌了阵脚,底下的人可不得乱成一锅粥。”
“到时候流言四起,难免生出事端来,你可晓得?”
“嗯,多谢大人提醒。”李鸢扯出一抹苦笑,对着这个资历老道的医师需要几分恭敬,即使她是公主。
只是藏在暗处的手指已经掐得手心泛红,若是这些人不在,李鸢当真是不会披上这等假意的皮囊,哪怕是大哭一场,哭地上上下下都知晓,哭得天地倒转,也好过在这假言应付。
“既然如此,公主请避吧,这里不干净。”
李鸢咬着唇,双眸颤抖,她艰难地移动脚步,不舍地将视线从朱云脸上移开。
门被关上,李鸢脱力抵在门缝处,屋内器皿叮叮当当如同黑白无常来时的脚步,李鸢无声流泪,心如死灰。
“朱云,你不许死….我不让你死…”
“我教你的字你还没写完,不许半途而废…”
“你不听我话我就不要你了,你再不醒我也不要你了,我李鸢说话算话,不许死…不许死…”
…
“有人…有人要行刺…”
病榻上的女人扯着干疼的嘴皮,艰难吐出几个字。
“谁?”医师们见她有反应喜出望外,用了好几幅汤药,终于把她吊上了一口气,血也勉强止住了。
“黑衣刺客…她…回来…”
朱云还没说几个字眼前又一黑,猛咳了几声,断了声音,只剩下无意识的呜咽。
医师们面面相觑,一个可怕的想法生出。
“快,快通知侍卫,不对…去通知顾将军,让她秘密带人保护这,别被其他人知道。”
“好的!”
先看着轮不轮得到顾肆出手,哪怕先斩后奏,也好过把事情闹到女帝那。
老者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是为数不多知道这床榻上的女人多“特别”的人,看到二公主今日的表现,坐实了她的想法。
终究是当初惹了祸了,这段关系在女帝眼里怎么走都是一个错啊。
剩下的人继续熬药的熬药,诊脉的诊脉。
老者拿起铺在伤口处的红纸,是十分珍惜的材料,传闻被花神的血染过。
红纸触碰到的地方变得乌黑,隐隐泛着绿光。
“糟了,邪灵。”
“?!”
一句话凝滞空气,医师们哪顾得上手上的活,个个恐惧地看着床榻处。
“骗人的吧…皇宫之中,怎么可能…”
“不对。”老着眯眯眼,“皇宫不可能有邪灵,莫非…是那刀的问题?”
这个猜测远比邪灵更恐怖,邪灵崎岖丑陋人人都能分辨,这刀可以是你我中任何一人使用,该如何提防?
“十几年的平静生活这么快就要改变了吗…”
老者失神一笑,她从前朝活至如今,看见了前朝从盛世到灭亡,看见了李洛情的才能,当年毫不犹豫追随李洛情,也就图个安度晚年,现在看来,只怕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