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8

    天啊，新专辑抒情主打没了？
    眼看新专辑朝预定进度顺利进行，以为离发片记者会还有点时间，能游刃有馀的执行歌曲后续数位编辑，没想到安雅製作无预警退出团队，还抽掉抒情主打？
    这晴天霹靂打乱了团队的工作步调，先艺娱乐高层紧急召开会议，製作会议室里每个人都像无头苍蝇慌了手脚。
    「安雅製作怎么了？……她怎么能说走就走，我要告她违约，告到她无法在业界立足！」高层甲屁股还没坐定，就激动的甩了手中报告。
    「人都走了，告不告又有什么用呢，现在再传出诉讼消息只会让新专辑多蒙上层灰吧？」高层丙可能稍微听过八卦内幕，省略了抱怨、但还是回头瞪了使作俑者姚心瑀一眼。
    小助理垂顏待在角落里作纪录，心里充满了罪恶感，就算汪敏赫和小凤都背对着，她还是能感觉两人头上一片乌云罩顶。
    哎，如果对质那天她聪明点揽下被拍照的责任，极力撇清关係、阻止两人决裂，现在也不会搞成这样啊，她真是笨透了！
    「延后发片记者会吧，仓促赶工作不出好品质的。」汪敏赫力持镇定，不让内心的暗潮汹涌显露出来。
    「可官网早就发佈了新专辑发片记者会的时程啦！行销团队很早已前就跟厂商订下活动合约，几个大音乐台、唱片行配合广告商早就排好联播，还有东区电视墙等等，我们会损失惨重的！」工作人员面有难色。
    「如果不能延后记者会，那就延后上市日期吧，歌手必须对自己作品负责，收不到满意作品就无限期延后新专辑上市日期吧。」
    「……这，」
    「延后上市日可能也有困难耶，怕就怕错过了圣诞节档期，连跨年、农历年都卡不上好日子了。」
    「早开天窗或争取时间可能不开天窗，不管怎样总要选一个不是吗？厂商怒火由我承担、我亲自去道歉，就照我的意思去作吧。」
    「敏赫不要固执，就随便补几首放在后面就好，反正歌迷只要是你唱的都喜欢啊，他们不会听出端倪的，只要强打前几首由你亲自创作的轻摇滚，抒情主打这次就算了吧。」
    「可是这样大改走向跟我们之前营造的形象不合啊，新专辑明明强烈预告抒情曲风，这下又变回tnw摇滚，不正落了那群看衰敏赫无法突破tnw的口实吗？」行销人员一脸为难。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们倒说说看怎样才好？」骑墙派的高层乙头顶上仅剩的几隻稀疏毛发，烦恼的都快抓光了。
    「这样吧，让tnw提早回来好了。」小凤审视现况后后发出惊人之语。
    「你这是什么意思？」
    「啟基的事应该解决的差不多了，发片记者会正好提供一个让tnw合体的好时机，他们四人的合体爆点绝对可以盖过记者会上没有抒情主打的疑问，如果到那时候还是不行，再延后发片日帮敏赫争取一点时间吧。」
    「好吧，让tnw抬轿应该能多少帮敏赫营造转移点注意力。就这么办吧，团队该做什么的赶快去做，散会！」高层丙用眼神寻求其他两个高层意见，拍板订下会议结论。
    会议散会，眾人一哄而散，只剩小助理心低迷的收拾着会议室，而原本该跟着人群走出会议室的小凤停下了脚步、悄悄带上玻璃门，姚心瑀知道她有话要说，却不敢抬顏直视，就怕承受不了那眼光中的谴责。
    小凤凛了凛神色，也不等小助理道歉或还原真相、劈头就来一句，「我想，对许多经纪人来说，能签到敏赫都是他们的梦寐以求……，不但外貌优质、对音乐也有主见，完全具备超级偶像的特质……」
    姚心瑀不发一语。
    「但如果他在取得成功前就先曝露出太多私人情绪，这种行为在多数人眼里都会被视为傲慢，任何负面评价对他的未来发展都是不好的！」
    小凤锁定她游移的眼光，不给一丝闪躲机会，「经过刚才会议，我想你大概清楚了事情严重性，眼前一团糟的状况，任何緋闻都是雪上加霜，如果復出新专辑被搞杂的话，说不定连带他在乐坛累积的小小根基会就此崩塌……」
    小助理无顏以对，脸垂的更低了。
    「虽然面对安雅打击，他表现的很镇定，不过他心里担子是很重的，」小凤稍微调开眼光，像是想起一个遥远回忆，「那时他和父亲吵架闹的家里鸡犬不寧、后来还被父亲赶出门，这件事让疼爱他的奶奶很伤心。为了想在家人面前争口气，他一直很努力想作出成绩，没料在tnw第一张专辑发行之际，家里却传来奶奶病危恶耗，他急忙从宣传行程赶回家，已经来不及……」
    「……怎会这样，」小助理脸色瞬间惨白。
    「奶奶到最后一刻都还放心不下，囈语着他的名字、比大拇指……那段时间他心里痛苦，可却忍着一次也没哭过，后来专辑终于大卖，我以为这成绩对支持他的奶奶也算有了交代，累积这么久的压力，总算可以发洩了……」
    为了汪敏赫藏在心底的伤，姚心瑀感觉自己的心瑟瑟颤抖着，她突然想起敏赫和安雅分手那晚，他那脆弱无助的神情。
    其实并非为逝去的恋情悲伤、也不是被抽掉的主打感到惶恐吧。
    而是被一种蛰伏心灵角落更深层巨大的心魔给虏获。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小凤问。
    原以为他只是想在父亲面前讨回自尊，原来他心里缠缠绕绕还这么复杂，对奶奶来不及言明的感念和懊悔，一直压在心底让他不敢有片刻喘息。
    姚心瑀对纠缠的死结感到无能为力，摇摇头、不自觉红了眼眶，只能安静的等待着接下来的故事。
    「他说，他觉得自己还没作到最好，既然奶奶相信他能作到最好，他非要作到不可。在还没达到目标以前、不管压力有多大，他把遗憾深深埋进心里。他并非真的无敌坚强，只是强撑坚强而已……」
    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他的任性妄为，就是因为小凤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汪敏赫，那些隐藏在他心底的伤痛，「如果敏赫决定不要歌迷、不要名利，谁能逼的了他什么？问题是他捨弃的了自己立下的承诺吗，无法兑现芭乐票只会让他痛苦啊。现在还不是他巔峰的时刻，要是真心为他好，你就知道该有所取捨，无论是谁都不该动摇他。」
    刚刚在会议上，小凤是真想狠狠放手一次，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嚐嚐坠落的滋味，但是身为拉拔他出道的经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挺还有谁挺他呢？
    「……我，」即使表面平静，姚心瑀心里却暗潮汹涌，突来的滔天海啸几乎将她淹没。
    小凤略有深意的望了姚心瑀，「你不用现在急着回答，但我希望那答案经过沉淀、深思熟虑的。」
    不能继续担误汪敏赫了，小灾星必须闪的远远的。
    如果新专辑发行失利，汪敏赫在父亲面前的自尊怎么办，对奶奶的承诺怎么办，音乐梦想又怎么办，这一切连还乱套都是她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