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律师是个很好的人。”白律明又翻开一页纸，“白律师很优秀。”说完看了眼王壮。
    “啊...啊！”王壮突然反应过来，白律明正在念的是他写的日记。虽然他的日记里也并没有写什么秘密，但是这毕竟是他的私人日记啊...
    “白律师很好。”白律明接着念，“白律师工作的时候很认真。很憧憬也很喜欢白律师。白律师...”白律明笑，“你的日记里都是我啊。”王壮的日记，几乎每一次的记载都会提到白律明。
    王壮很想叫白律明不要念了，但是他也无法做出抢日记的举动。
    王壮这些天都住在白律明家里，他也的确是对白律明很有好感，所以日记自然围绕着白律明来写。本来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但是被本人看见还当着他的面念出来，王壮突然就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写的那些诉说憧憬的直白话语仿佛有些变了味，虽然他也并不知事实是否真是如此。
    “白律师...为什么看我的日记...”王壮有些委屈地看着白律明，眼里隐隐有着些埋怨。
    “你的日记就这么摊开在书桌上，我进来时不小心瞄了一眼，本来也不想关注的，只是看到了我的名字。和自己相关的，正常人都会好奇上面写了什么吧，便拿来看了，没想到每页都有我。”
    “哦...哦是这样...”王壮觉得白律明说的有道理，他可能真的忘了合上日记...
    “白律师为了我的案子每天都很辛苦。白律师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像这种夸讚的话语，几乎每次日记都有记载，白律明还在念，“虽然被误认为是杀人犯让我觉得很难过，但是因此结识了白律师，我也觉得很值得。”
    “......”
    “看上去，你很喜欢我嘛？”
    “我...我是很喜欢...白律师...”王壮说完之后，脸涨得通红。为什么要紧张脸红啊...只是单纯地喜欢白律师啊...
    白律明嘴角带笑地看了一会儿低着头的王壮，又把视线转向日记，“因为我没有钱，没法付给白律师应付的律师费，所以便和白律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过。”
    白律明此时收敛起了嘴角的笑意，只静静地看着日记。
    “啊...这！”王壮突然意识到白律明开始念最近几天的日记内容了，他下意识地就想去抢，却被白律明躲过了。
    白律明看着王壮的字跡，虽然这些内容他在王壮来之前就看过了，但是他仍是又看了一遍，这次并没有再念出来。
    虽然他大致能猜到王壮这些天的想法和心情，但是真正地看了他的日记之后，才更能理解他的心中所想，虽然只是如此简单但却真实的语句。
    王壮皱了会儿眉，最终还是定在了原地，他想让白律师知道也好...
    『我更喜欢以前和白律师的相处方式。虽然我并不会讨厌和白律师做这种事，但是想到这都是为了还律师费...总感觉和白律师的关係是不是被钱给绑住了...脑子里只想着做那种事来抵律师费，这让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白律师相处了，也没法和白律师像之前那样自然地对话了...虽然其实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因为我没有钱，就像白律师之前也为了取证和证人做过那种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闷闷的...这些天也都很萎靡不振，活都做的很不好...虽然白律师并没有说我，但是总感觉心里有些难过...』
    王壮有些惴惴不安，偷瞄了几眼看日记的白律明，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白律师在想什么...
    白律明合上了日记，抬起头看向王壮，“有关于律师费，这只是我冠冕堂皇的一个藉口罢了。”
    王壮眨眨眼。
    “如果它让你感到困扰的话，你可以忘了有关于律师费的一切，但是我仍是会和你做。至于为什么，你可以用你那单蠢的脑瓜想想。”
    白律明把日记放回王壮的书桌上，他走过王壮的身边，在门口停了停，“对了，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去出去遛狗。”
    “哦...哦好的...”白律明走了之后，王壮才晓得应答。
    晚上九点。
    “汪~汪~”小白欢快地叫唤着，在门前直蹦跶，这些天一直待在家里，这下终于可以出去玩耍了。
    王壮也笑得开心，他当然能感受到小白的愉悦，摸了摸它的头，看把它乐的。
    “这是第一次带它出去，还是拴着链子比较好。”
    “恩好。”
    门刚打开，小白就汪汪叫地冲了出去。
    “啊！小白！等等啊！”王壮跟着跑出去了好远，又不敢就这么轻易松开绳子，差点被拽着摔了个狗吃屎。
    白律明则慢悠悠地跟在他们之后。
    “呼...”小白跑了好长一段路，才不那么闹腾。王壮缓缓呼出一口气，牵着小白，眼巴巴地在原地等待白律明。
    白律明跟了上来，两人便并排走。
    王壮看了看周围，他想现在可能快晚上十点了，社区里没什么人，很安静，只每隔几步有一盏微黄的路灯，路灯之间有快过了花季的樱花树，偶尔有风吹过，有几片花瓣便掉落下来。
    夜风吹得人浑身都清清凉凉的，似乎被小白的欢快传染了，王壮也感到心里很轻松。
    “你还是小孩吗？”白律明说，他看到王壮会用脚踢地面上的小石子，等到走到之前小石子的地方，又会再把小石子踢出去一段路程，就这样反復。
    “嘿嘿...”王壮摸了摸头，扭头对着白律明傻笑。
    白律明低下头，也笑了，似有些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迎面走来两个人，也牵了一条狗。
    王壮有些惊讶，没想到都这个点了，还有人出来遛狗。他低下头，他怕被认出来，他怕再次遭遇遇见白律明之前来自人们的谴责。
    前面的两人停了下来，看上去该是一对中年夫妇，“你们也遛狗啊？”
    王壮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的心跳的很快。
    出汗的手突然被握住了，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白律明正站在他身旁，正是他握着自己的手，传达着一股心安的力量。
    “恩，你们也是，都这么晚了。”白律明道。
    “是啊，你们家是条萨摩啊，挺活泼的啊！”
    “汪~汪~”小白适时地叫了两声，与对方家的松狮开始玩耍。
    中年夫妇笑，对这种两狗打闹的场面似乎颇为喜闻乐见。
    中年夫妇又和白律明聊了一会儿养狗的话题，白律明都对答如流，整个过程一直牵着王壮的手。
    王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等中年夫妇走后，王壮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太怂了。
    王壮有些感激地看了看一旁的白律明，白律明放开王壮的手，两人又走了一段路，“过两天就是庭审。”
    “哦是...是嘛...”
    “证据已经确凿，所以不用担心。”
    “恩...好...”
    不知道为什么，王壮心里并没有很开心，因为这件案子结束是不是就意味着...
    “白...白律师...”王壮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什么？”
    “我们...”开口了却不知怎么问，“我们...恩...”
    直到今天，王壮才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白律明已经如此亲密了。他们两人因为一件案子牵连在了一起，之后便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两人的步调节奏也很和谐，再然后他们睡在了一张床上，他们甚至连那种事都做了...
    是不知不觉，还是潜移默化，总之他们已经是这种关係了。
    而这种关係，到底是什么，王壮也不敢擅自给它定义。
    如果真如白律明今天早上所说，做那种事不是为了律师费...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有想过，他绞尽脑汁地想，但是他更想知道白律明的答復。
    “白律师...对于我们现在这样...是怎么想的...？”王壮小心翼翼地问白律明，他真的很想，很想知道白律明的想法。
    但后者却只低着头，缓步往前走，并未答话。
    王壮只得跟着走，也不再开口，这种话，王壮不敢也不好意思再问第二遍。
    不知道已经几点了，连一直都很欢脱的小白也似有些疲倦地迈动着步伐，可白律明却仍在往前走。
    王壮有些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周围的环境也显得陌生，他不得不开口问，“白...白律师，要走去哪儿？”
    白律明突然停下脚步，“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