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痛(1)

    「呜呜……」夏依在梦中渗出了泪，杨雨丞惊醒，看着挣扎中的夏依，他皱起了眉头。
    梦到有关慕惟恩的事情了吧？
    他在夏依心中的份量比杨雨丞想的还要多更多，若他看到夏依现在在病床上痛哭失声的样子，他会怎么想？
    会捨不得？还是扬起嘴角，宣告自己的胜利？
    「夏依，醒醒。」他从椅子上离开，轻摇夏依的肩膀，伸出手缓缓擦掉夏依眼角的泪。
    想着待在她身边便能够阻挡慕惟恩的攻击，三年，没想到也是徒劳。
    「醒醒……」他加强了力道，再看到她流泪，他的愧疚感又要增加了。
    她缓缓睁开双眼，两道鲜明的泪痕又从眼角渗出在脸上留下痕跡，映入眼帘的是杨雨丞温暖的大手，和他不捨的表情。
    她不懂，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哭了吗？」沙哑的声音让她愣了一下，伸手抹向脸颊，一滴泪珠就这样停在指上。
    「你是哭了。」杨雨丞揉了揉眉心，转身抽了一张卫生纸递给夏依，之后坐回椅子上。
    她梦到和那个人的一切了，从告白，到燕燕丢下吊饰、第一次的约会、大学，最后是今天晚上。
    她是哭了，因为他。
    慕惟恩。
    「为什么你会来？」
    「方燕燕叫我来的，她……很担心你。」他瞥向放在角落的红色袋子，又迅速将目光放在夏依身上。
    那个礼物是夏依要送给慕惟恩的，前天晚上她还兴高采烈的和他、方燕燕讨论到底该送什么他才会开心，他和方燕燕还以为慕惟恩终于要悔改了，却是一场天大的玩笑。
    夏依明白的很，她清楚的看见杨雨丞注意到礼物时，眼神有了一丝的落寞。
    「在看礼物？」她淡笑，却笑的很不真实。
    「没……没有。」他摇了摇头，没想到她看的这么清楚。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说谎不对。」她索性提起袋子，拿出里头包装精美的礼物，淡然看着一会儿后给了杨雨丞，「现在它没有主人了，就送你吧。」
    他拆开一层又一层的包装纸，发现埋首在其中的小盒子，他打开，一颗闪亮的水晶球映入眼帘，男人和女人在木屋外跳着舞，眼中洋溢着幸福的光采，轻轻摇晃水晶球便扬起白白的雪和亮片。
    他伸手转动底下的发条，男人和女人便开始转圈，在雪和亮片下翩翩起舞，柔和的旋律从音箱传出，木屋旁的圣诞树亮起一阵一阵的光芒，很美，很温馨。
    「现在有点讽刺呢。」她无奈的望向窗外，医院离车站也不过几里远，高大的圣诞树显而易见，还闪着亮光，依旧人潮满满。
    「这礼物，我不想要。」他看着里头转圈的人偶幸福的笑脸，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为什么？」
    「矛盾，满满的矛盾。」他皱眉，「看着这一对笑的幸福的人偶，我只觉得矛盾。」
    「是很矛盾。」她垂下眼，默默抚上手臂上的绷带。
    「三年前你和燕燕早就警告过我，可我还是听不进去。」她看向杨雨丞，淡淡一笑，「算……自作自受吗？」
    「你不需要这样，这时候笑做什么？」他眼神哀伤，「是我对不起你。」
    「笑不能代表开心，我笑，是我嘲笑自己。」她再次勾起嘴角，「怎么说是你对不起我？」
    「如果当初我还在慕惟恩的身边，早点制止他，早点说服你，你也不会到现在这样。」他深呼吸，沉住气继续讲。「我早就知道纪晓柔的存在，但我没有说，没有警告你，纪晓柔也是被骗了，不然今天……今天她也不会跟慕惟恩一起给你难堪。」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她别过头，又扯出一抹微笑，眼泪随着嘴角的弧度跟着滑落。
    从一开始，她就被骗了，骗的彻底，骗的体无完肤。
    「燕燕……也知道吗？」
    「她不知道，和你一样什么都不知情。」
    「是吗。」她转头，原来和她一样被蒙在鼓里的还有自己的姐妹。
    杨雨丞没有回应，看向手中的水晶球，音乐已经停止，人偶不再转圈，圣诞树也不再发光。
    「其实我早就明白我和他走不到水晶球中的那一步，只是我还在祈求，不管这个愿望有多难实现。」
    「夏依……」
    「我这次也是被伤的彻底了，欸，杨雨丞你知道吗？这里。」她指向自己的心口，嘲笑的在心口上戳了几下，「这里，很痛。」
    「从你告诉我真相开始，这里便开始隐隐作痛。」
    「对不起。」
    「看来你和慕惟恩终究没有什么不同。」她说，倏地抢过水晶球摔到地面，玻璃应声破碎，里头所有的摆饰被甩出，那对人偶也不例外。
    男人还完好如初，只不过和女人不再十指紧扣。
    女人飞离，整个人碎裂，笑容不再温馨，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