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徐徐图之

    炎热了许久的天气在高考最后的这天被突然摁了暂停键。
    磅礴的雨仿佛要把城市的一切冲击的湿漉漉、干干净净。
    关蔓打着伞随着人群从考场里出来，拿出手机开机。
    一下子来了不少信息，妈妈的询问，朋友的互相鼓励以及谭介的打气加油的短信，末尾附缀了一句邀请：【考完去我之前总喜欢带你去的甜品店吧，听说出新品了。】
    关蔓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很快打出几个字，全是婉拒的内容。
    一阵风吹过来，雨滴斜斜的坠落，手机屏幕也被打湿。
    也打乱了她的想法，将手机屏幕蹭着衣服擦了擦，再拿到眼前的时候，打字发出了：【好。】
    自己这段时间的复习进度被谭介帮助的突飞猛进，那样的婉拒好像是不应该的。
    甜品店，路口。
    关蔓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打着伞走到门口，收起滴水的伞推开滑轨门，迎客的风铃声音叮铃铃的响。
    甜品店此时没有几桌客人，其实平时也不会很多；这里地段隐蔽，消费高，一般工作日顾客就会少的可怜。
    老板仿佛在这开店就是为了图个乐一样。
    谭介还没来，她只得随意找了个位置先坐下，这里的侍应生熟悉她，拿着菜单走过来，“好久没见你和你男朋友一起来了。”
    “哦，我们分手了。”关蔓仰起头微微一笑，接过菜单，低头翻看。
    侍应生被这笑容笑的一晃神，随后又恢复正常，“分手？”
    “嗯，分手了，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关蔓点了点头。“先来杯橙汁吧，冰块少一点。”
    “好。”侍应生离开，满脸疑惑走到操作间，看着已经准备好的蛋糕，底下精美的托盘的侧边还放着一个被精致包装保护好的昂贵项链。
    关蔓拿出手机，挨个回复着大家的讯息，聊着今天最后的几道大题，突然耿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犹豫再叁，她接听了。
    耿崇：“喂~蔓蔓，考完了吗？”
    关蔓：忽略那亲昵的称呼，“嗯，考完很久了。”
    耿崇：“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关蔓：“我这会有事情，和朋友约好了一起吃点东西放松，下次吧。”
    耿崇：安静了几秒。
    关蔓：心跳像在打鼓。
    耿崇：“那我下次约你好了。”
    关蔓：松了口气，“好呀。”
    耿崇：“要不我们一起去？或者晚点，你玩够了我去接你好不好？”
    看样子考完试耿崇也终于解脱了禁锢，不用再被关在家里。
    而那边的声音也很是轻松，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产生什么负面的情绪。
    这无形中倒是让关蔓的心微微有些不安，想了想。
    关蔓：“我结束的话不知道几点，明天，明天好吗？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饭。”
    耿崇听到她这句话，在电话那头笑意都变大了不少，笑着点头。
    “好，我等你消息。”
    关蔓挂掉电话的时候谭介也刚好到。
    他没有带伞，身上湿了不少，但又没有完全湿透。
    “没带伞吗？”关蔓疑惑。
    谭介有些支吾，“哦，路上我借同学了。”
    关蔓抿着笑点了点头，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却没有什么兴趣深入这个话题。“怎么突然想在这里见面了？”将菜单推给他。
    侍应生安静的抵达桌前等着谭介的通知。
    “一杯黑咖啡，蛋糕可以准备拿上来了。”谭介点完东西将菜单递还给侍应生，抽了几张桌子上的餐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滴。“老板前几天出了个新品，我想我们可以一起来尝尝。”
    他擦完，将纸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考完的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特殊的，会的能写，不会的还是不会，但应该也没浪费你的精心辅导，谢谢。”关蔓说的诚恳。
    谭介看到关蔓笑着的模样，自己也高兴，“能帮到你就好，接下来的假期，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关蔓顿了顿，赶忙开口堵住他后面的询问，“我目前不想要考虑别的什么，我就想好好休息。”
    她双手合十，故作祈祷，“躺在家里睡一周。”
    谭介觉得可爱，心里也乐得看关蔓和自己这样相处，眉眼温柔，“那我们之后再聊。”
    侍应生端着托盘，上面扣着铜制的雕花餐盖靠近。
    那应该就是谭介嘴里说的新品了。
    关蔓犹豫了下开口，“这次我请你，算作报答了。”
    “你请我？”谭介笑了笑，心里隐隐期待着关蔓看到礼物的表情。
    托盘放在桌上，侍应生揭开餐盖。
    关蔓盯着六寸的蛋糕以及旁边摆放着的首饰盒。
    谭介拿起那首饰盒，打开锁扣，展现给关蔓。
    只见黑丝绒的长条盒体里躺着翠蓝色的小钻石项链，精巧的雕刻，出来了水滴状的模样。
    关蔓身子一动不动，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看吗？”谭介询问。
    关蔓坐正了身子，“现在买新品蛋糕还送这个？太卷了吧？”一边说一边拿起自己的橙汁喝了几口，“这让其他店怎么活啊？”
    听着她的玩笑，谭介视线还是没有移开，盯着她，“你知道，是我想要送你。”
    “送我？”关蔓眼睛睁大了一点，糊弄着继续玩笑的音调“给我补课，最后还送我礼物，干什么？这是你的新乐趣吗？我可不要。”
    侍应生和其他几个员工偷偷关注着，心里暗道真是风水轮流转。
    以前的谭介哪有被自己这小女朋友故意推开示好的环节。
    估计一会他要发火的吧，再不济，也是走的不拖泥带水，彻底断了联系，几个侍应生心里暗暗预测好了后续。
    “不是新乐趣。”谭介将项链从盒子里拿出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是很合格的男朋友，我知道。这个礼物算是我的表态，想和你试着重新展开我们的关系。”
    他起身，手里拿着项链，“我帮你带上，好吗？”
    关蔓抬手虚挡住他靠近的动作。“抱歉，我不是很适合这个项链。”
    谭介的身子一顿。
    说实在的，他不是没想过会被拒绝，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的胜算更大一些。
    “你先坐下。”关蔓见他不动，拽着他的袖口拉扯了下，让他重新坐在椅子上。
    谭介没有办法，只能先听她的话落座。
    关蔓收起之前开玩笑的表情，眉头微微蹙起，“我们已经没有继续开展其他关系的必要了。”
    见谭介还要开口，又赶在他前面继续说，“你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你，我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你就知道的，对吗？要不然也不会....”
    关蔓说的欲言又止，没有把之前受到谭介薄待自己的情景叙述，转而继续“我也只是现在才明白而已，，我本身就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连爱好都没有办法凑在一起，还难为你将就我那么久，所以在我看来....没有必要继续试错了。”
    她尽力说的委婉，甚至暗暗贬低自己。
    谭介有些着局促，“我们还没有认真在一起过，不是吗？之前那算在一起吗？”
    他无奈，两人之前的相处倒像是陌生人硬生生凑在一起的组合。
    “蔓蔓....再给你和我一次机会，这次会有很多不一样。”他说的认真，这也的确是他心中所想。
    他完全猜想的到，两人真正是情侣的时候，和之前一定那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他很期待，甚至算得上渴望。
    关蔓的手里拿着橙汁，喝了几口感觉腻的难受，又再次放下。
    他还在说着。
    ....
    “谭介。”关蔓打断，“你今天把伞借给了谁？”
    谭介微微不安，“怎么突然说这个？”
    关蔓见此，想要顺着这个话题彻底结束两个人的可能性，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祝诗惢，对吧？”
    谭介的目光不再像之前一样自信，侃侃而谈两人的感情论。
    “我不喜欢我的男朋友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同时对别的女生关照有加，甚至是在暧昧。”关蔓的目光慢慢坚定，“你就当我有感情洁癖，我也不想对这件事情发出我的批判，也请你不要再企图做任何补救的措施。”
    谭介一下子哑口无言。
    “祝诗惢，我光是见一面，都觉得是个很美好的女孩子，既然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就不应该再在我和她之间摇摆不定，要是错过她，我都会替你可惜。”关蔓说的这句还真有些肺腑之言的模样。
    可谭介心里却快要喘不上气了。
    “不。你误会了，她今天带的伞坏了，我见她可怜就把伞借给她，我并没有摇摆不定。”谭介说着着急起来，“你要是不相信，不喜欢这样，我可以改，只要你愿意，我这会可以去把伞要回来，或者，我当着你的面删掉她的所有联系方式，好不好？”
    他能感觉到，自己这次要是摆不出个十足的诚意，就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
    关蔓摁住谭介拿出手机的手，烦躁的她不明白谭介在执着什么。
    “我说的不明白吗？我们没有一点可能了。”
    她的语气不耐，看的侍应生觉得像是曾经的谭介。
    而坐在她对面的谭介听到这句话，心脏像是被人拽住了一样彻底喘不过气。
    夜幕将至。
    关蔓拎着自己的包从公交车下来，手里的雨伞已经干了。
    没有雨水后气温再次回升，柏油路上残留的水滴还会发出白色的蒸汽。
    家楼下。
    耿崇坐在户外椅上带着耳机，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人身影越来越近。
    她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满脸的疲惫。
    挡在了她前面，她倒是及时刹住了脚步，没有撞在他身上。
    “你在等我吗？”
    她声音有气无力的，听的耿崇有些心疼，他抬手将自己的耳机取下来，笑意挑上眉眼。“真去和朋友放松了吗？蔓蔓看起来好累啊。”
    耿崇微微弯腰，平视着她。
    “我....”关蔓后面的话像是被吞噬了一样，她只是张着口没有一点发音。
    耿崇鬼使神差的帮她捋了捋耳边的发丝。
    看到女孩没有躲避，而是抿唇一笑，心里更是一动，“我陪你回家休息，好不好？”
    耿崇看着她微微一变的表情，又补上一句，“我什么也不做，我保证。”
    关蔓才不会相信。
    此时耿崇盯着自己的眼神一如当初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一样。
    那是渴望品尝盛宴般的目光。
    虽然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尊严和优雅，但其实心里已经排练好了一切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