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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就是喜欢我的任性妄为?当年,你还夸我,说这样才叫做有个性?」姜成瑄每次被傅品珍训斥时,总是能忝不知耻地这么说着,搬出陈年往事来堵住傅品珍的嘴。「我睡了多久?」姜成瑄看傅品珍脸色不善,也不敢在这话题上打转太久。
「三天。」傅品珍倒了杯水,塞到姜成瑄手上,让她自行处理。
刚醒来还全身乏力的姜成瑄不敢再造次,只好乖乖地用颤抖的双手,捧着水杯缓缓地要把水送进嘴里,「那票选的结果呢?」
最后傅品珍还是看不下去,帮她拿着杯子,冷冷地说,「公布了。我赢了。」
姜成瑄水来不及嚥下去,像洒水器一样,把水都喷在被子上,「怎么可能?我不可能输的。」
看到姜成瑄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傅品珍不禁怀疑姜成瑄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但她还是淡淡地说,「事实就是这样。等你出院,我就去帮你挑块福地,好让你种田。」
「福地?你如果让我去种田,那跟埋了我也差不多了。」姜成瑄不服气地嘟着嘴巴,「不可能。我不会算错的。」
「你说。」傅品珍伸出爪子般的手,抓着姜成瑄撅起的嘴巴,「你到底算计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篤定我一定会输?」
「你是把那个团体打造得有模有样,可是,市场区隔设定和票选对象的年龄层明显不符啊。」姜成瑄看了傅品珍一眼,又继续说,「你把他们打理成师奶杀手,太成熟了,和这次票选活动投票的少女想要的是不一样的。」
「可恶。难怪我一直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来是这里错了。」傅品珍喃喃自语着。难怪姜成瑄一点都不紧张,原来早就算好了。
「所以,是我赢了?」傅品珍的话不言而喻,姜成瑄高兴得跳起来跪坐在床上,疯狂地抱着傅品珍猛亲。
「喂!二位,这里好歹是医院,请不要大声喧哗。」医生推开门走进来,看到兴奋得像疯了一样的姜成瑄,冷冷地说着。
傅品珍心情欠佳地一把推开姜成瑄,差点把姜成瑄推到床下去,连忙又拉住她。
「小瑄瑄,你还好吧?」一个女人猛地推开门,箭步上前将姜成瑄扑倒在床上。
「咳!我说,老婆,我还没死,你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红杏出墙?」医生忍不住点了点女人的肩膀。
「学姐,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元配?」傅品珍双手抱胸,站在床边,足尖不停地点着地板,发出喀喀的声响。
「小瑄瑄,你好可怜啊。才多久没见,怎么瘦成这样?小珍都没照顾你的吗?不如你弃暗投明吧。反正,我老公很会赚钱,我可以包养你的。还有啊。你不是喜欢小孩吗?我家也有一隻的。你来住我家吧。我婆婆也一直对你唸唸不忘。」女人不理旁边的提醒,一股脑不停地说着,直到医生忍无可忍,将女人拦腰抱起。
医生抱着自家老婆,站在病房门口,怒视着姜成瑄,「你!离我老婆女儿远一点,真是个祸害。还有,我妈也不准你靠近。」
从头到尾,姜成瑄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一齣闹剧就这样落幕了。傅品珍看到蹲在门边,笑到站不起来的钱雍曼,「学姐,去找医生,用不着连医生的老婆都叫来吧?」
「我发誓,这是意外。」钱雍曼举起手,表白着自己的真诚,「简学姐刚好来医院探班,又凑巧被她听到我和医生的对话。于是,就被她知道小瑄住院的事了。」
「这个母性泛滥的简学姐,真不是普通的恐怖。」姜成瑄抱着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
这个简学姐是大钱雍曼一届的直系学姐,她入学的那一年,刚好简学姐毕业。但因为简学姐命好,早早就决定了当贵妇的命运,整天无所事事,间得要命,于是凡是有家族聚会,她一定会到场。第一次见到姜成瑄,她便惊为天人,差点要把毕业证书退还给学校,想再回学校唸书,好和姜成瑄朝夕相处。最后,在还是实习医生的医生老公苦劝之下,她才勉为其难地放弃。
简学姐和医生老公结婚后,很快地就生了个女儿。小孩满月时,姜成瑄前往道贺,那婴儿原本还在哭闹着,但一看到姜成瑄,便咿咿呀呀地对着姜成瑄伸出了双手,被姜成瑄抱在怀里时,竟喜滋滋地不吵也不闹,最后还像口香糖一样,黏在姜成瑄身上,死活都不放手。
在同一天,医生老公的母亲看到了姜成瑄,像看到失散多年的女儿似的,走到哪都要拉着她的手。搞得姜成瑄手上捧着一个,另一手还得拉着一个,后头还跟着一个刚坐完月子的產妇。
那天,傅品珍愤而提早离席,等姜成瑄发现时,她已经进不了自家大门了。
「你这个随时漏电的发电厂,有什么资格说人家母性泛滥了?」傅品珍戳了一下姜成瑄的头,「难怪大家都不想住在发电厂附近,真是一场灾难。」
「老婆吃醋了。」姜成瑄对于傅品珍会吃醋这件事,充满了无比的成就感。
看着得意洋洋的姜成瑄,傅品珍一时气结,掐了一下姜成瑄的耳朵后,便气冲冲地往外走去。钱雍曼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正摀着耳朵打滚的姜成瑄,「谁叫你要吓我?这是给你的报应。」
「站住。天底下哪来的那么多刚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人是你打电话叫来的。」姜成瑄喊住志得意满,正要开溜的钱雍曼,「算了,这个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另外有件事,票选结果出来了,我要你把聘书收回来,我不想再让她去外面应酬了。」
「这样是毁约耶。毁约金谁付?」钱雍曼气得直跳脚。
「谁跟她签的约,就由谁付。」姜成瑄好整以暇地躺回床上。
「好吧。」钱雍曼像战败的公鸡,垂下了头,「就当我被你们两个仙人跳了。一个逼着我签约,一个逼着我毁约。两头赚啊。真是狠心。」
「如果我不这样,偶尔地折磨你一下,你的心会有现在这么舒坦吗?」姜成瑄闭着眼睛说。
「你……你还在记恨那件事?」钱雍曼心虚了。
「学姐。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们的学姐。我并没有记恨任何事。」姜成瑄拉着钱雍曼的手,却没有睁开眼睛看着她。
「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钱雍曼怯怯地说着。
「你说的?」姜成瑄这才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阵惊慌,注视着钱雍曼一会儿之后,又闔上眼睛,「她应该和我一样,否则,刚才就不会还站在这里了。」
钱雍曼俯下身体,在姜成瑄的唇上轻吻一下,「你们这两个小鬼……真是讨人厌。」
她甩开姜成瑄的手,快步走向门外,走到门边时,姜成瑄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们虽然不会记恨,但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大的人喔,我们偶尔还是会小小地报復一下的。」
「那我也只能认了,不是吗?」钱雍曼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着,却还是微笑着说。
姜成瑄睁开眼睛,看着缓缓关上的房门,低声说着,「其实,我们全都有错,所以,没有人能去责怪任何人。」
为了庆祝juliet票选得到最受女孩欢迎的偶像团体头衔,姜成瑄决定要办一场演唱会,把juliet的声势再推上另一波高峰。傅品珍在卸下经纪人的职务后,回到悠间的造型师生活,专心地打理着姜成瑄手下艺人的造型,包括sunnyboys,因为这个团体也归姜成瑄管了。
juliet团员们都为了这场演唱会,而紧锣密鼓地排练着。伤势痊癒的夏子清也在这次演唱会的嘉宾之列内,虽然她还无法灵活地运用手指自弹自唱,但还是能在乐队辅助之下表演。
夏子清在骆佳珣的陪同之下,来到傅品珍的工作室,要试穿演唱会的服装。这时,juliet的团员们趁着傅品珍到仓库里拿东西,而正在工作室里造反着。
「小珣,你来了啦?」尤恩一看到骆佳珣便热络地黏了上来。
「叫姐姐。」骆佳珣一把推开尤恩的脸。
「不公平。」尤恩不怀好意地扯着路克的衣角,「路克,你看小珣,跟夏子清站得那么近,还不准我靠近她。」
坐在一旁翻阅杂志的路克被尤恩一说,抬头看见骆佳珣和夏子清并肩而立,有着同样成熟气质的两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而自己站在这两个人面前,却像个小毛头一样,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
「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骆佳珣丢下夏子清,走到路克面前蹲下,捏了下路克的脸颊说。
「现在还会说可爱,再过一阵子就嫌烦了。」傅品珍从后面走过来,冷冷地说。
「你这是在说自己的经验谈吗?」夏子清带着欠扁的笑容说。
「哟。脑子撞坏了吗?还会帮前任女友出气了?」姜成瑄像躲在树上的黄雀般,推开门走进来,淡淡地接着说。
「这就是传说中的成人世界吗?」路克眼见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低声在骆佳珣耳边说着。
「见识到了吧。赶快长大吧。我还在等着呢。」骆佳珣嫣然一笑,差点把路克迷晕了。
「好了。别玩了。快点来换衣服。」傅品珍不理那边的暗潮汹涌,拍着手大喊,转身又对拿着一根铁棒玩耍的伊格尔说,「伊格尔,你再不放下手上的杨家枪滚过来,我就送你一记小李飞刀,把你钉在墙上。」
但伊格尔却像不怕死一样,无视傅品珍掐在手里的刀片,「这里那么多人,她们先换吧。等一下再换我。」
骆佳珣对托比使了个眼色,托比走向伊格尔,温柔地说,「别玩了,品珍姐生气了。」
伊格尔手上的棒子随着托比的声音响起而掉落到了地上,像石像般任由托比牵着她的手走向更衣间。
「贾思柏和厄本呢?」骆佳珣数了数人头,发现少了两个人。
「厄本又迷路了,贾思柏去捡她回来。」路克一手勾着还在捣蛋的尤恩的脖子,一边往更衣间走去,一边回答。
夏子清看着这看似混乱,却又平和快乐的氛围,有感而发地说对姜成瑄说,「谢谢你还愿意让我回来。这里的气氛融洽得让人想一直待下去。」
「和你签约的人又不是我。」姜成瑄撇了撇嘴,「是那个识人不明的傻女孩要你回来的。还说什么大难不死,就一定会有所蜕变。」
夏子清笑了笑,「你以为我真的不瞭解她吗?这种头头是道的话,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说得出来。你只是想让她心里好过些,才会叫她来和我签约,把这份人情做足了送她。给人一颗糖之后,又搧他一巴掌,再命令他不准说谢谢。这不是你惯用的技俩吗?」
「别把我说得这么卑劣。小心我把你冷冻起来,让你从此不见天日。」姜成瑄轻描淡写地说着露骨的威胁。
夏子清毫不在意地笑着,「就算你不让我说,我还是要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