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四.惹上麻烦(1)
「筱蕾,还是我开车送你一程好了。」也不知道狄洛这句话说了多少遍,得到的答案千篇一律,对方总是淡淡的摇头。「不用麻烦了,狄洛。」手中咖啡一饮而尽,罗筱蕾起身丢去空罐,顺便活动身子,免得睡意又爬上来。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罗筱蕾下午才见了小乖的尸体,回局里待到下班,刚起身准备闪人,便被通紧急的电话叫了过来。
很单纯的酒后肇事意外,驾驶者当场死亡,但对方来头可不小,听说是名在政坛上极具影响力的立委,家底十分雄厚,警方本要以意外事故收场,尸体送到医院,家属中却有一票人马坚持绝对是他杀,向上头施压要严查。
另一票则激烈反对,两方人马在医院吵成一团,罗筱蕾人到时看到的就是眼前如此丑陋的画面,人性啊??????也不过如此。
「为了财產,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狄洛算是负责这整件案子的检警,连他都没想过,还真给那票家属说对了,手煞车失灵,车子才会无可避免的撞上山璧,案情的确不单纯。
罗筱蕾只是摇头,对那位方才见过的尸体惋惜,人生在世,像她图的不过是亲人健在、自己所在乎的人平安快乐而已,何必搞得如此复杂。
「人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是吗?」对着躺在床上的冰凉遗体,亦或是站在一旁老泪纵横的亡灵说着,罗筱蕾方才打开过对方的口腔,最里头已经腐烂,鼻子稍微凑近,还能闻到似化学药剂的气味,「也不是你。」
右手腕上的手练毫无反应,上头掛着个半心坠饰,这是那个人给她的,也是对方告诉她,靠着这条手鍊,便能找出那抹不该转世的灵魂,可惜戴了近二十年的岁月,依旧找不到人。
有时罗筱蕾会想,会不会直到她死亡,都遍寻不着,但她记得当时那个人笑说──
放心,你一定会遇到的。
驀地一人拍上她的肩,罗筱蕾浑身一颤,耳旁又是狄洛的关心:「筱蕾,我真的不放心,还是──」
「我可以。」回身篤定说着,她竟忘了狄洛也在场,逕自想着自己的事,难怪方才耳旁好像一直有人在叫她。
又来。狄落实在很想不顾对方的意愿,将她直接送回家,既然已经知道是他杀了,身为法医的筱蕾根本不需要在这里耗,问题是──「罗法医。」
远处一名男子看到他们两人,便急冲冲的赶了过来,狄洛暂时回归脸上的静默,眼前这人是死者最器重的孙子,同是政坛上的名人,得罪不得,也是他,非要罗筱蕾留下来。
「孙先生。」朝对方扬笑頷首,罗筱蕾知道对方的着急所为何事,倒也开门见山,「是他杀。」
「喝——」孙志楠满是不敢相信的瞪大眼,像是不信真有人会对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下手,还是从小对他谆谆教诲的长辈,他的亲人!
「到底是谁?!」压抑着怒意,他忍不住咆哮低吼,抓住罗筱蕾的双肩,她吃痛的叫了声,「罗法医,兇手到底是谁?!」
「孙先生,请您冷静点!」狄洛二话不说的上前将两人分开,一把搂过了罗筱蕾,人往他怀里带,甚至戒备十足的盯着对方,以防再有任何脱序的举动。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先不说罗筱蕾愣在当场,回过神的孙志楠万分歉意的咳了声,「抱歉,是我失态了,还请罗法医跟狄警原谅。」
「不,请您别放在心上。」笑着挣脱,罗筱蕾眼脸未抬的和狄洛保持一步的距离,看似近,狄洛却觉得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拳头握了又松,他也客套回应:「是啊,孙先生别介意。」
略带歉意的笑着,孙志楠没吭声,方才他还以为两人关係不单纯,岂料是他想错了。
「我想请问罗法医认为是他杀的原因,行吗?」孙志楠走近,在确认四处并没有他所顾忌的人走过或经过,又轻轻啟口,「毕竟事关家族,若罗法医同意,能换个地方谈吗?」
罗筱蕾点头答应,她也想早点结束回家睡觉,重点是离开医院这老是冰冷的地方,提议到医院设的会客室谈,孙志楠接受,而从头到尾听着两人对话的狄洛,自是跟在他们后头,没想到孙志楠竟回头。「还请狄警止步。」
「为什么?」几不可察的皱眉,他发现自己是越看对方越不顺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出。
「还请狄警原谅,我明白这件案子是由狄警负责,你自然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有些事,我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
「孙先生,恕我直言,你这算在阻挠警方侦查办案你知道吗?」迟早他都会知道真相的始末,毕竟案子是要结案的,但他搞不懂孙先生的坚持,口吻不住冷了几分。
「是我的亲戚找上警方的,而我只是想釐清真相,若狄警不肯配合的话,信不信我有能力要求上头换人来接。」换句话说就是他不在乎兇手会不会绳之以法,若真是家族的人,凭他的势力,用不上警方,自然会将人除之后快。
「你!」狄洛不敢相信,对方竟打算用权利逼他撤手,是人都激不得,更何况是用威逼的方式。
「够了!狄洛。」罗筱蕾上前,横在两人中间,话是对狄洛说着的,但双眼却是看着孙志楠,「麻烦孙先生请跟我走。」
「筱蕾。」抓握住对方,她只是回头用眼神示意他,没必要跟别人硬碰硬,既然孙先生有他的打算,她不置可否。
两人双双离开,狄洛实在很想跟,问题是他的内线忽然响起,是他的人发现了新的线索,很多答案呼之欲出,狄洛边听眉跟着皱起,直至结束,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头,罗筱蕾带着孙志楠来到同层楼的会客室,待坐定,她直奔主题,「孙先生是不信他杀这个说法吗?」
「有点,但事已至此,我也只得相信。」而他只希望,对付爷爷的是外人,而非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