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银山还是豺狼虎豹,谁都不知道!
曾几何时,乌有君曾经千百次设想过自己的妈妈会再次出现,他父亲出意外去世时他想过,他被村里人骂野种时他想过,他和爷爷相依为命穷到天天啃馒头时他想过,学校开家长会他看见其他同学都有妈妈陪伴时他也想过。可是想象终究只是想象,乌有君那颗被千百次希望和失望交替凌虐过的心,现在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澜了。
乌有君静静看着面前一身高档名牌的女人,面无表情转身就想走。
崔薇莉伸手抓住乌有君的手臂,快速地说:“有君,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请你给我一次自我解释的机会,只是占用你一会儿的时间,行不行?”
乌有君低垂眼神看向崔薇莉那白皙细腻,指甲还涂着美甲的手,忍不住搓了搓自己手指的茧子,如果不是文溪,过不了多久他的手就会像他爷爷那双骨节粗大变形的粗糙大手一样。
他忽然改变了主意,语气冷冷说:“好啊,你想说什么?”
崔薇莉领着他进了附近一家高档的咖啡馆,咖啡馆里的人不多,乌有君扫了一眼价目表,一杯咖啡竟然要卖一百多。
装潢复古的咖啡馆放着爵士乐,安静的角落里,崔薇莉抿了一口咖啡后皱了皱眉头。
乌有君忽然嗤笑出声,他嘲讽道:”看来你的日子非富即贵啊,快两百块的咖啡竟然还不对你的口味。“
崔薇莉仔细看了乌有君的眉眼,美目充满眼泪,她哽咽着说:“有君,我不知道你爷爷和爸爸都是怎么说我的,但是我的确有自己的苦衷,我本来是上海人,二十年前,我大学放假时和同学约好去旅游,谁知道在火车上面被下了药,睁开眼时已经被人贩子控制住了。我当时又惊又怒,几次逃跑无望后生了大病,人贩子看见我长得漂亮,说我就算还剩下半条命也能卖点钱,可谁知道买家来了一波又一波,看见我半死不活的,都说娶婆娘是为了传宗接代的,买我这样的肯定亏本。“
“人贩子看我卖不出去,索性让我自己等死。你爸爸正好回村,他看我可怜买了我,又借钱给我看病,安慰我等我病好了送我回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爸爸长的俊俏,还细心照顾我,我一心软就跟了你爸。“
崔薇莉抹了抹眼泪,继续说:“可我根本不是那个偏远山村的人,我本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我适应不了那个山村里面所有的事物,我想生个孩子报答你爸爸的救命之恩,所以有了你,后来我的离开也只是回归我的正常生活而已,有君,你不能全怪我。”
乌有君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崔薇莉,面带嘲讽地问:“然后呢?你走之前为什么不问问我爸愿意不愿意跟你回上海?你既然走了,为什么又出现了?难道是来和我续个母子前缘吗?”
他看着表情忽然不自然起来的崔薇莉,用手指撑着脸继续说:“让我猜猜,你和别人根本没有提起过你被拐卖的这段吧?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处境,所以我没有试图寻找过你,我爸和我爷爷根本没说过你的坏话,我爸甚至临死前还念着你。你消失了十几年,忽然出现的原因是什么?你肯定早早调查过我了吧?我在过的最苦的日子里你都没出现过,你现在想干什么?是缺少一个亲生儿子了吗?还是缺少了一个可以无条件帮你的人?“
乌有君俊脸含霜,语气凉凉说:“崔女士,你完全不用和我唱作拿捏,感情牌你已经和我打晚了,你想干什么还是直白的说出来吧!”
崔薇莉看着乌有君表情复杂,三分震惊和三分恼怒里,还夹杂着几分赞叹和骄傲。果然是她崔薇莉的儿子,才十几岁就这么多的心眼。
她叹了口气,“有君,你果然和我调查的一模一样,是个能成大气候的孩子。这十几年我一直在国外,但是年年都找人关注着你。我当年回到上海以后嫁了人,然后和他移民去了美国。说来可笑,我生你时因为医疗条件太差,伤了根本,竟然再也怀不上孩子了,这大概就是我抛弃你的报应吧!这些年,我和我现任的丈夫努力打拼,赚得家资不菲,可由于我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我现任的丈夫竟然想架空我,把财产全都留给他和他前妻生的一双儿女。”崔薇莉说着嗤笑了一声,“我还不到四十岁,就要给他的孩子让位置了吗?他真是拿我崔薇莉当做无知妇孺了吗?公司的利润有一大半是我赚回来的,他想拿我给他人做嫁衣也未免太天真了一些。去年,在我第五次做的试管婴儿失败以后,我就知道我此生再想生孩子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有君,你既然不想和我谈亲情,那我和你谈利益如何?你和我去美国,帮我斗垮我丈夫的儿女,你将获得的利益是巨大的!你看,就算我当年抛弃了你,可是我最后也愿意把我的财产都留给你。“
乌有君看着一脸势在必得的崔薇莉,思考着她的话。
动心吗?
的确动心,如果他没遇到文溪,他肯定会点头同意,因为这是他唯一可以出头的机会。
而现在呢?
是和文溪在一起,考上一所顶级985大学,然后借着文溪的一些关系再向上爬一爬,一辈子也可以平安富足。
但如果是和崔薇莉去美国呢?崔薇莉说的倒是天花乱坠,但真实的情况是如何的没人知道,是金山银山还是豺狼虎豹,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这个险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太适合冒。
乌有君最后说:“我现在不想其他的,只想把高三念完,考一个好大学,你现在说的我没有任何兴趣。“
崔薇莉抚了抚袖口,了然道:“我知道你有个女朋友,比你大几岁,家庭条件还不错,她也没少给你花钱对吧。你舍不得她正常,你可以带她一起去美国,手续我去办,怎么样?”
乌有君不回答,只是站起身说道:“我想先高考完再说,现在我什么也不考虑。”
崔薇莉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塞到他手里,“上面是我的私人电话,你随时给我打。有君,你是个聪明孩子,如何利益最大化你最清楚不过。你借你女朋友的手去搞你堂哥一家这件事,我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你完全的继承了我的心智和聪明,你不应该在国内泯然于众!”
乌有君猛然攥紧手中的名片,崔薇莉这是威胁他吗?!看来她找人查他还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把名片揣进口袋,头也不回地出了咖啡馆,崔薇莉看着他的背影笑着又喝了一口咖啡。
寒冷的天气,乌有君快步跑着,刚才崔薇莉的话的确吓到他了,他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淡定。
如果文溪知道当初是他引诱乌有良去强迫她的怎么办?
他简直不敢想象!
他掏出手机拨打了文溪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文溪那边声音很是嘈杂。
“有君有什么事吗?”
他缓了缓跳的飞快的心脏, ”文姐姐,你在干什么?我只是想你了。”
文溪在电话里抱怨,“别提啦,我在参加律所的年会,可烦人了。我这边回家在和你说行吗?”
乌有君又讨好了她几句,才挂了电话。
文溪挂了电话,陈宇凑近她试探问:“是谁呀?你这语气那么温柔?”
文溪打着马虎,“哎呀,一个小朋友,对了,这个年会怎么这么多人?咱们律所没这么多人呀。”
陈宇看着打扮完了美艳非凡的文溪,柔着声音说:“咱们律所全国连锁,年底全国的同事都会来总部开年会,你平时大概不注意这些。”
文溪点点头,看着台上一堆抢着抽奖的人,转头去找好吃的,陈宇则帮她举着盘子。
豪华酒店占地五千平米的宴会厅被布置得奢华璀璨,中西合璧的自助晚餐,几百种餐点让文溪眼花缭乱。
她往嘴里塞着小蛋糕,“咱们律所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这时,一个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律师,好巧啊。我一直想和您说来着,我儿子上次的事情真是太感谢您了。”
陈宇礼貌地和那人握了握手,“丁董过奖了,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文溪赶紧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然后才转身望过去。
陈宇向她介绍着,“这是丁董事长,是敏学的创始人,也是我以前案件委托人的父亲。”
敏学是国内有名的教育机构,是家上市公司。
文溪笑着望向丁董打着招呼,丁董双鬓花白,眼袋突出,看着至少五十多了。
不过怎么这人看着这么眼熟呢?
下一刻,她忽然想起来了,半年前和文瑶在酒店里亲嘴的那个男人,正是这个丁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