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小白鸽？”苏菲往嘴里塞了一口厚实的麦片团，她吃麦片总是只加很少的奶，这样饱腹感来得比较快。她咽下一口，转头问边上大腹便便的男人：“D市的邪教组织关小白鸽什么事？”
    刘河鹏满面红光，想到刚从成人美的文件里窥视到的消息，他熊熊燃起的倾诉欲是一秒也没停过。
    “跟那个邪教有牵扯的就是‘小白鸽’的人，这群疯子拿活人跟邪教那群搞丧尸崇拜的疯子们一起养出来的新型丧尸！”他刻意压低音量，语气却是窥见重大机密的兴奋:“靠，就连那些实验和培育记录都给搜出来了，我之前还听说现在D区周边好几个基地都在排查失踪人员名单，这事儿应该没完呢。”
    “小白鸽要是真的被拆了，那些技术说不定我们也有机会参与研究……”
    苏菲知道刘河鹏激动的原因，小白鸽这个组织名字虽然怪异，但是实力却不容小觑。
    前段时间那个叫夏姣的少女被银龙基地出任务的能力者带回来时，她和刘河鹏刚好跟别人换完班在资料室摸鱼休息，也算是短暂地接触到了那个神秘组织的冰山一角。
    辣妹打扮的少女倚在资料室门口，一双长腿交迭在一起，撞色筒袜和滑轮鞋把她的腿衬得又白又直。她随意翻着手里的资料，看了两眼就合上了。
    “嗯——这些就是全部了吗？”
    “是的，这些是到现在为止记录的所有叁十岁以下的女性资料了，这个是您要的基地内网账号，里面的资料会实时更新。”工作人员说着递过去一张卡，想起上司那句“对方的要求一定满足”。
    刘河鹏忙了一上午正瘫坐着休息，听见这话忍不住好奇，又不太确定这是不是自己能打探的：“夏小姐……请问你们拿这些是要做什么？”
    夏姣从那沓资料里抬起头，反应了一下，笑得很大声。
    “啊，别紧张~老板在找他妹妹而已啦。我们的报酬应该很快就能运来了，合作愉快。”辣妹拍拍手里包好的资料，打了个响指，叫来边上全副武装的男人：“A1。”
    男人走过来干净利落地半蹲下身，她就把资料塞进了对方的黑色背包里。
    对方没有多留，办完事情就直接离开了。
    递交文件的工作人员目送她踩着那双滑轮鞋越走越远，屋里其他同事都往门口的方向瞧，看见他回来了，刘河鹏放下手里面包，小声问。
    “‘小白鸽’的？”
    “嗯。”
    “据说虹湾那个小基地前两天也被她们找过，她们拿这么多女性资料干啥啊。”
    “她不是刚说了吗，找妹妹啊……要是她说真的，这种找法，也不知道要花多少精力才找得到人。”男人转头去问角落里分类文档的女人：“不过她那个腿，真是假肢？”
    “真的，”女人停下手里的活，表情认真：“她们进来的时候我看了扫描结果，是假肢。”
    “可那上面连毛孔都有……”和夏姣打过照面的男人一脸不可置信。
    “很不可思议对不对，你们知道小白鸽是拿什么跟上面换的资料不？”她表情一下子神秘起来，沉着声几秒都没说话，这下连苏菲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刘河鹏更是急得连番催促。
    “除了物资之外还有一种特殊的晶体，据说，是据说啊，我没亲眼见到过，但是据说可以净化血液里的丧尸病毒，也不知道那群人是怎么发现的。不过量不大，只是提供给我们研究使用。”
    “被完全感染的丧尸也能变回人类？”
    “那我怎么知道，”女人耸耸肩：“我之前是在飞鱼基地干活的，那个时候小白鸽就去要过飞鱼的资料，我也是凑巧听到的消息……不过要是能顺利让丧尸变回人类，官方应该早就有消息传出来了。”
    “这是真的吗，净化病毒……”刘河鹏直犯嘀咕。
    女人挑挑眉，随他怀疑。
    而苏菲回忆里的正主本人，此刻一如往常惬意。
    “林寻，我的膝盖最近弯起来嘎吱嘎吱响，你给我做个检查。”夏姣说着，还刻意把腿弯起来晃两下，膝盖关节处果然有轻微的摩擦声。
    像是被机械组装成的屋子里四处散乱着零件和电线，让人猜不出用途的各种工具和装置几乎将整个房间都塞满了，正在工作台上组装器械的男人闻声回头，原本青黑的眼圈立刻被气得发红。
    “又来？！你他妈能不能不要总是直接从顶楼往下跳！真是服了，早跟你说八百遍这样耗损很严重的！”
    “哎呀有什么关系，这样很省时间啊——你给我修修，修完了我告诉你一件超有意思的事情，赶紧的。”
    “……一会你给我去找管理部报销材料费。”男人瞪她一眼，手上却动作麻利地将夏姣的两条“腿”拆解开，挨个检查部件：“现在有屁就快放。”
    少女哼了一声，用手指卷卷头发：“老板之前不是在D市养了几个负责跟教会接触的小老鼠吗，你是知道的，活神教那些人对黑石一点兴趣都没有，要她们经过手的女性资料就只能用活人换嘛……不过我说那群小老鼠真的很臭诶，还好已经不用再跟那个邪教合作了，那群脏东西死了就死了……”
    “说的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说重点！”林寻额头上崩出一根青筋。
    “啧，哎呀我就是说，老板他妹已经找到啦！”夏姣看见对方一下子怔住，立刻得意洋洋：“是吧？你也很吃惊吧~老板关于他妹的事情明明什么都不记得，结果一看到那个视频就疯掉了，那群小老鼠还想找人问那个女生的能力，结果看见老板表情之后他们反应超搞笑的！”
    “什么视频？”
    “啊……都怪你打断我。他们这次抓去会所调教的性奴，正好是老板他妹诶！那个相机拍的真的很清楚哦，老板妹妹做到一半用能力脱身的时候那群人痿得超整齐的！”她兴高采烈地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说到最后还用食指比了个弯下去的动作。
    林寻倒抽一口冷气，手一抖差点把零件接错了。确定门外没有别人的脚步声，他这才压着声音：“你给我小点声，然后呢？”
    “然后就是靠面部识别找到了她在银龙的资料呗——真是的，我第一次发现世界上长得像的人这么多，一眼看过去我都要脸盲了……嗯？是不是快修好了？”
    “已经好了，只是一点小问题而已。”男人被夏姣带来的消息震惊得连气都消了，也懒得再浪费时间。他握住义肢的脚腕上下抬动，确定恢复如初后就开始赶人。
    夏姣被他一路推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站住：“啊对了！差点忘了，老板说让你联系后勤部来着，叁楼的接待室脏得太厉害了。”
    “这种事你随便找个清洁员负责不就行了吗！”他真的很忙的好不好！寻林大崩溃。
    夏姣挠挠脸，有些犹豫：“普通人受不了的吧……虽然老板已经把他们磨得很细了，但是那些人的骨头还是把厕所都堵住了嘛……哎呀反正你看着办，我得出任务去了。”少女没心没肺地溜远了，只留下寻林一个人原地恶寒。
    夏姣嘴里的接待室，现在看起来确实不适合普通的清洁员来打扫。
    昏暗寂静的室内地板濡湿阴冷……不对，应该说这整个房间都是湿漉漉的，就连座椅桌柜上繁复精美的花纹凹槽都被液体填平，更不要提在地板上四处散落的泥状物。血液一旦脱离人体便快速冷却，在密闭空间中散发出粘腻的腥气。
    沙发上原本不断增生的巨大阴影逐渐收缩成人形，先是脸部，然后是胸口……从上至下，一个男人的样貌便从人形的冷硬晶石中完整浮现出来。
    不论是谁看到他，第一眼都会以为自己看见了刚刚感染病毒即将变异的丧尸。不是说丑，而是这个男人的肤色实在是太白了，那是完全失去了活气的、枯死的肤色，隐隐泛着青灰。
    第二眼就会发现诡异之处，习惯于末世求生的人对衣物的首要要求是便于行动和携带，而这个男人就连裤脚都透露出一丝不苟的疏离感，浅灰色的西装裤妥帖平整，往上是同色的平驳领马甲和深色衬衫，双排扣泛出冷硬的金属色泽，领带束得板正，颈部的肌肤被深色领口衬得极白。
    他眉毛很浓，唇色也是暗淡发紫，这些重色衬的他的皮肤更是白得失真。眼睛狭长而内双，下巴瘦削，无端让人联想到冰冷蛰伏的爬行动物，可标准的东方人骨相又显出些清俊雅致的漂亮。
    这是一个看起来病气缠身的矜贵男人。
    “我的……我的燕燕。”
    男人轻轻擦拭着相机屏幕，这个相机和他腿上的一页资料几乎是这屋子里仅剩的整洁物件，没染上一点血。相机里的画面循环播放，少女莹润洁白的女体便是室内唯一光源。
    这是他的妹妹。即使这具半死不活的身体里记忆混乱残缺，但他只用一眼就能认出来。暴怒的情绪让他额头青筋暴突，男人近乎自虐地凝视屏幕上罪恶淫乱的虐奸过程，连少女高潮的痴态都被他反复刻印在脑海。
    “啊——不要，嗯嗯不要、呜啊……”
    戚珩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指尖堪堪停留在画面上少女呻吟湿红的唇角，下一秒女孩绷直了身体，在他触及屏幕的同一时间抽搐起来。
    显而易见的高潮。
    “……”
    这是他的妹妹……
    是他脑袋里唯一一个有印象、还尚且存活的人。
    下腹陡然升起的灼热感让人措手不及，陌生又熟悉的亲缘情感在此刻像一条咬入血肉的绞绳，在他脖颈处越缚越紧。
    少有的，他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