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符笔笔尖蘸满朱砂液,重重落在黄表纸上,灵力从祁容手心传到笔尖,和已经抱住符笔的墨精一起,挥毫泼墨。一符写完,墨迹未干,祁容直接拍在了徐警官的胸口处。
在场的人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徐警官全身,尤其是胸口处,出现一道道黑色的线,在符纸落下的一刹那,那黑线如有灵智一般鼓动凸起像是要与符纸对抗,一声嗡鸣。
祁容打眼瞧了一下,在其他人还在震惊地揉眼睛的时候,他已经继续下笔刷刷刷开始画起符来,直到在场的人都贴上,他才撑着膝盖站起身来。
抢救室中,不知何时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已经停了下来,血氧饱和度的搏动声规律的响着,心率也恢复了六十左右。
这是救回来了?张主任最先茫然问道。
祁容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摇摇头,说:没有,我只是用一种镇邪符暂时压制住蛊虫,让它们陷入休眠,但是只要不把它们取出来,战士们还是会有危险。
那怎么取?手术行吗?林副院长提议道。
祁容摇摇头:手术损伤太大,而且根本取不出全部,这些虫子以寄主的血肉滋养,迅速繁殖,已经随血侵入了他们体内各个器官之中,不仅有虫还有虫卵,机器都看不到,如何手术?
那你是有其他办法?冯正对祁容还是比较了解的,看祁容还给他们解释,就说明他心中大概有底。
祁容点点头,沉吟一下说:办法是有,但是我需要时间去准备一些东西。
你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派人去找。冯正肯定道,有国家做后盾,什么东西找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PS:没有任何看轻医生的意思,我也是学医的,文中这里是不同体系的原因。
(1)墨精的形象来源于杉泽大大。
第四十九章 晋江独家连载
这种蛊虫最难解的地方在于它的鬼魅之处,只有解开它表面那层遮掩,才能有针对性的对付蛊虫。
解蛊可以请苗疆的人来,传承最深的秘术肯定在国内,找专业人士对国家来说想来不会很困难。
而扒下它最表面的那层掩饰则属于神鬼范畴,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很难,但是祁容手中有一道王牌秦君晏,如此事情就简单了。
蛊虫表面的能量可以看作是负能量,而秦君晏自身那比整个容山还要雄厚的气运和功德之力,对这小小蛊虫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未免秦君晏的特殊暴露于人前,他会用其他手段遮掩。
祁容斟酌一番,对眼巴巴看着他的冯正组长说:一是让徐玄然给我送过来一样东西,二是需要找一个精通蛊术的苗疆人士,三是准备千年雷击桃木、阴阳磁石一对、五百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祁容说了很多冯正听都没听过的名词,他拿着手机录下音来,等祁容交代完交给自己的副手,命令道:
都按他说的准备。
因为组员们的情况暂时平稳,冯正安排伤员转移,也为之后的治疗做准备。
准备东西需要时间,抽空给秦君晏打过电话让他过来后,祁容与冯正谈起这次的事情。
只解决眼下这些人是不够的,要从根本上解决蛊虫的来源才行,不是每一次都来得及抢救的,防患于未然。
冯组长知道是谁,怎么攻击他们的吗?祁容问道。
冯正想了下,犹豫道:具体是谁不清楚,至于怎么攻击的,钱亦说可能是小鬼。
如果是实体的东西,不至于差点全军覆没,组员们出任务的时候手头上的设备都是最好的。
这年头命是最值钱的,他从来不在这些保命的东西上吝啬,而且因为对付的是玄学人士,所以每队人都会配有像钱亦这样的玄学人士跟随。
可是,最后还是被早有准备设下陷阱的人得手了。
冯正越发感觉到自己这个小组在神秘力量上的无力和弱小,他眼底划过一丝懊恼,早知如此,他就算是豁出脸去也要多从各地抽一些玄学人士来帮忙。
之前他是习惯性的更信赖体系内的人,对于这些牛马蛇神敬而远之,现在想来他这个立场本身就是错误的。
以己之短攻对方之长,这是明摆着将短处暴露在敌方眼前,这么轻易得手,说不定现在那些人正偷乐着看他的笑话呢。
冯正握紧了拳,眼中划过一抹坚定有错就改,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万幸的是还有办法挽救,如果之后组员们都平安,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钱亦在你们那儿干得还行?祁容听到熟悉的名字,好奇问道。
冯正收起眼中的沉思,听到祁容这么问不禁笑了:很好,徐顾问说他天赋很高,调教一段时间后现在已经跟着出任务了,帮组里解决了不少问题。这次也是多亏他,我们才来得及将组员们带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正是钱亦一直坚持着,才撑到救援到达,对此,冯正心中十分庆幸,因此对钱亦之前起歪心思的不好印象也终于抹除了。
祁容一怔,旋即感叹一句缘分使然。
专案组收留他,他也经此救了大家的命,兜兜转转,都是命运和缘分。
*
林德圣副院长望着门口交谈的祁容两人,再看看床上已经暂时平稳的伤员,行医多年的世界观突然就碎了一地。
与他有着同样感慨的是急救科的张主任,两个五十多的人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恍惚。
老张林副院长摸了摸口袋,突然想抽根烟,但是想到此地是抢救室,又默默收回手,叫张主任道。
咋了?
你说,我们能不能搞个课题,研究一下这个东西?未知只是因为我们的科学还没有到达那个水平而已,我相信这里面肯定还是有科学可言的。林副院长背着手踱了几步。
张主任顿时领会了他的意思,眼睛亮起来,一拍手兴奋道:对啊,这可是个无人涉足的领域,大有可为,大有可为。
两个小老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偶尔路过听到他们谈话的住院医一脸懵逼,啥叫蛊虫在超声检查下的辩识性?论蛊虫是否会存在某种磁场让人产生视觉幻像?
某只住院医不禁感觉高山仰止,自觉自己道行还浅的很,转身更勤快地处理伤员转院的事情了。
不提因为祁容一番动作打算挺进神秘学的两位大佬,祁容随着伤员转院,到了地方的时候,正巧看见秦君晏被人领着也到了。
而另一方,有国家做靠山,祁容要求准备的东西,不过半天就从天南海北被收集过来,跟着物资一起来的是苗疆现在当家的老祖宗,一位六十多岁的奶奶。
她们乘着军用运输机到达容山的军用机场,轰鸣声从头顶飞过,冯正不禁笑了。
有时候感觉出生在这片土地用尽了我所有的运气,她总是让我们安心。哪怕潜龙在渊,我们也知道,迟早有一天他是要腾飞九天的。冯正脊背挺得笔直,眉宇间敞亮又虔诚。
祁容一撇头,注意到他眼底的湿润,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暖流,那是同为华夏儿女的骄傲与自豪,古往今来,从来如是。
走吧,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大家都好起来的模样了。冯正站起身,身板如松,手边茶水依旧滚烫。
祁容与秦君晏对视一眼,同时跟上,出门时,祁容半步落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同样如松似山岳般坚毅的背影,眼前恍惚。
*
祁容到了才发现徐玄然也来了,他之前让他把国师印秘密送过来,没想到他把自己也送过来了。
而且,作为下一届内定的玄学界掌门人,徐玄然看起来是认识眼前这位婆婆的。
婆婆比普通的六十岁的老人要年迈许多,一头乌发已然雪白,佝偻着背,拄着一根挂着许多莫名其妙小瓶的手杖,被徐玄然搀扶着下了运输机。
运输机噪音大,没有普通的客机舒适,对于婆婆这个年纪的老人家来说着实不轻松。
徐玄然!祁容遥遥地喊道。
徐玄然和苗疆的婆婆同时抬头望过来,徐玄然高兴地挥挥手,而一侧的婆婆睁着混浊的眸子定定地看了祁容许久。
劳烦您走这一趟,我代表我的属下感谢您。冯正对着婆婆敬礼道。
婆婆视线终于从祁容身上拔下来,无力地咳着,缓缓摇头道了声不用。
祁容与苗疆人很少打交道,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因此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
小友,婆婆婉拒徐玄然的搀扶,朝祁容伸过手,等祁容搀扶住她,她低声问:小友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吧?
还有那位,是个大人物呢。她瞥了眼秦君晏,呢喃道。
第五十章 晋江独家连载
婆婆混浊的眼睛变得深邃神秘,她用这样一双眼睛望向秦君晏,却只是微微看了一眼,就仿佛被什么灼伤一般,掩目再不敢轻易窥视。
祁容被婆婆道破了秘密,却丝毫没有惊慌,他从头到尾问心无愧,经得起任何质问。
婆婆低下头阖目,松垮的眼尾流出一道泪痕,祁容对上她的眼睛,见再次睁开,那双混浊的双眼已然一片红血丝弥漫,右眼甚至有一处出现了一块血斑。
冒犯了。婆婆对上祁容那双清凌凌的眼,欠欠身道歉。
我知道,那是你的秘密,我不该冒冒然说破,只是我有不得不说明的理由。
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起,并且我有一法,可以掩饰您身上的这种异象,以后也不会被其他人识破。婆婆低声恭敬说道,看起来很诚心。
祁容不动声色地扶着她,脚下没有半分凌乱,低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情况的?
祁容与原身交换是自愿的,所以他的身上没有被夺舍的怨气和不和谐,后来他又用功德之力做了掩饰,按理说这个世上没有人能看出异样。
婆婆见他脸上没有怪罪,只有浓厚的不解和好奇,心中的大石悄悄放下了些,语气微弱道:
我有一蛊,对生死最为敏感,你身上有死气,肯定是亡人。还有一个原因,现在不方便说,等方便了,我再详细与你说。
那也是她为何来此的原因。
乘上车,很快几人到了安置伤员的医疗点,此时,医疗点外已经有五百多个血气方刚的士兵如标杆一样端正地站着,现场寂静,气势却如虹,扑面而来的都是满满的阳刚之气。
怎么样,需不需要再找些人来?冯正一脸骄傲的看着眼前的士兵,与有荣焉一般跟祁容炫耀道。
祁容瞄过士兵们坚毅的脸庞,恍惚间仿佛看到当年跟他们一起打天下时的同袍,也是面容黝黑,也是气势冲霄,不同的是现在已经现代化,不会再有从前面黄肌瘦、伤残年迈也要上战场的情况。
完全够了,早知都是如此血气方刚的儿郎,我就说要三百个了。祁容肯定道,听出他语气中的赞扬之意,冯正哈哈一笑。
我们先进去了。祁容道,带着婆婆入了医疗点里面。
医疗点内,十几号伤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穿着白色隔离衣的医生正在伤员中来回穿梭,不时调整一下药物。
婆婆一进来,便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木杖,虽然有鬼魅之法掩饰,作为此世最精于蛊术一道道她来说,还是能够感觉出异常。
我解了表面的那层皮,婆婆有把握给他们驱除蛊虫吗?祁容问道。
婆婆一扬眉,当仁不让道:没问题!
那好。
祁容将婆婆交给旁边的医护,回头与秦君晏默契地对视一眼,大步走向一侧,秦君晏心照不宣地跟上他。
千年雷击桃木、无根水、阴阳磁石诸多材料已经准备好,在这种现代化的医疗点内,显得格格不入。
祁容手下动作如蝴蝶穿花,流畅敏捷又有一种特殊的韵律感,原本只是好奇打算看一眼的人,不自觉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愣愣的瞧着,好像他手底下是某种玄之又玄的大道至理。
火焰腾跃,噼啪之声不绝于耳,在神秘的仪式术法开始后,祁容动作微停,手腕于虚空一抓,与此同时秦君晏放松身体,配合着祁容。
如日的气运乍泄而出,被祁容引导着冲击着伤员身上浓重的阴邪之气,不需要知道解法,一力降十会。
监护仪上的数值随着他的动作猛然发生变化,心率如陡崖一样升高,伤员们身体抽搐着,皮肤之下的蛊虫抵抗着、嘶鸣着,一道道血管凸起,甚至有皮肤表面溢出血来。
医生们面对如此诡异的变化,哪怕被提前告知,此刻也惊疑不定,手指蠢蠢欲动,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又碍于命令不敢轻动。
到达某个临界值,蛊虫的抵抗如潮水般退去,憋闷的医疗点突然之间仿佛有阳光落入的感觉,暖融融的很舒服。
祁容将秦君晏的气运还回去,自己又用手头的材料和外面的阳气收了下尾,这才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
那边,见祁容动作一停,婆婆紧接着上手探查徐警官的情况。
殷红的血从血管内流出,肉眼看不清的虫和虫卵出来了,婆婆用各种大家都看不懂的手法捯饬着。
祁容凑到她身侧好奇地瞧着,突然听见旁边床上一声惊呼,一回头瞧,原来是医生推了超声机器在看,黑白色的屏幕之下,密密麻麻的小点占据了血管的位置。
真的有虫啊!医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这些能让密恐症患者晕厥过去的虫子,他却迸射出极大的探究欲和想要知晓它原理的求知欲。
不愧是医生,跟市军医的两个老医生想一块去了。
祁容收回视线,而这时,婆婆已经让人去取了塑料盆,掏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调配,给徐警官灌了下去。
等了五分钟,她眼也不眨的在他的手腕脚腕各割一道,血迅速流入准备好的容器内,能够看到里面芝麻粒大小的虫子在血里翻滚,婆婆见状撒了些异香的药粉在里面,肉耳可以听见那容器内发出滋滋声。
等虫都随血液流出后,床上的徐警官脸色已经苍白无血色,婆婆首肯后,医生取了温好的血给他吊上。
监护仪的数值平稳下来,医生用超声机挨着给他查看全身血管和器官,确定里面没有蛊虫残留。
婆婆依样画葫芦将其他伤员也料理好了,这才彻底放松下来,脚下不禁一个踉跄,被祁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唉,年纪大了,不中用。婆婆佝偻着腰,缓缓捶打自己的腰部,看起来十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