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封戚推着车跟在他旁边:你怎么了?生什么气?季衷寒握紧书包带子,停下道:我说没说过,让你不要打架?你现在不但要打架,还整天受伤。封戚!你还像个学生吗?
封戚没过多地解释,只是追着季衷寒,让他不要生气。
还拿手上的小蛋糕哄季衷寒,喂他吃。
季衷寒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就被封戚一口蛋糕塞到嘴里。
香甜的奶油味在舌尖上绽开,是季衷寒最喜欢的那款蛋糕。季衷寒愣了好一会,把想说的话都给忘了。
封戚用拇指擦掉他嘴角的奶油:好吃吗?
季衷寒乖乖点头。
这家店因为好吃,所以总有很多人排队。
没人能够对一个辛苦给你买蛋糕的人生气。
季衷寒吃完蛋糕后,就把封戚带回家,领进自己的房间,他房间里有个小药箱,是专门为封戚准备的。
封戚家里经常没人,就算他受伤了,也无人理会。
季衷寒从一个见血都怕的人,变成一位能熟练处理伤口的小能手,对此封戚真是功不可没。
封戚这次的伤不止嘴角,腰腹也有不少淤青。
季衷寒一边处理,一边念叨:这次又是跟谁打架了,是因为文沅吗?
封戚脱掉了上衣,双臂后伸,露出腰腹让季衷寒给他搓药油。
季衷寒没听到封戚的否认,无奈劝道:这么经常打架不行啊,要不然告诉老师,或者跟文沅的父母沟通一下吧。
封戚摇了摇头: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季衷寒又要生气了。
这种事情就不应该他们自己来处理,交给大人来解决更好。
封戚只说:我得保护她。
季衷寒想起林晓妍说文沅是单亲家庭:你是怕她妈妈一个人处理不来这个事吗?
封戚诧异道:什么?
季衷寒解释道:林晓妍,就是我跟你说那个和我玩得好的女生,她告诉我的。
封戚躺了下去:文沅没有妈妈,她只有爸爸,你那同学弄错了。
爸爸不是更好吗,哪个爸爸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季衷寒说。
封戚却叹了口气: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季衷寒再问,封戚却又不肯说了。
封戚转而提起了别的话题,说明天是周末,他想去野营,季衷寒随口问:文沅也去吗?
在他的理解里,现在封戚和文沅都是情侣了,出去玩这种事情,应该也是大家一起的。
没想到封戚却看了他一眼,说:你想让她去也可以。
季衷寒紧张道:我没有,我只是
封戚却站起身,更没有要听他解释的意思。
季衷寒一手的药油:你去哪?还没处理完。
不弄了,回去睡觉!封戚头也不回道。
季衷寒也不惯着封戚这坏脾气,他洗干净手后,下楼跟梅玉玲说,明天可能会出去玩,不回家。
对于出去玩,只要知道季衷寒跟的是封戚一块出去,梅玉玲就不会太操心。
季广平最近出差去了,家里只有季衷寒和梅玉玲。
吃饭的时候,季衷寒关心道:妈,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梅玉玲嗔了他一眼:你这个小精怪出去的时候别让我操心,我就没问题。
第二日,梅玉玲帮他收拾好野营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将他送出了家门。
刚出门,季衷寒就看见消失了一晚上,多出了两个黑眼圈的封戚站在门口,闷闷不乐地等他。
不知为何,季衷寒也闹起了脾气,封戚情绪不高,季衷寒不哄,只当视而不见。
等到了地方,他发现文沅带着另一个她的小姐妹来了。
这让季衷寒不由松了口气,要是他一个人跟小情侣们相处,那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烧烤的时候,季衷寒烤好的东西,优先分给两个女孩子先吃,毕竟女士优先。
封戚今天烟瘾有点大,没一会就要去不远处抽烟,一点忙都没帮上。
文沅好像察觉了气氛不对,冲封戚道:你怎么回事啊,都不过来帮忙。
封戚懒洋洋地说:衷寒不是做得挺好的吗,让他多在你们面前表现表现。
这阴阳怪气,实在让季衷寒不爽。
但他忍住了没说话,因为他知道,现在吵起来只会让文沅和她的朋友为难。
一整天下来,封戚一直都很奇怪,不多话。
偶尔季衷寒想说点封戚小时候的趣事给文沅听时,封戚都会说,不记得了,没有过这件事,相当不配合。
直到晚上分帐篷时,封戚突然说要多搭一个帐篷,他想单独睡一顶。
季衷寒憋了一整天的火终于爆发,不过他没说话,只是跟封戚配合着搭好两顶帐篷以后,说自己去附近小卖部买点水喝。
然后季衷寒直接拿着手机,背着包来到大马路上,坐计程车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
雷声阵阵,天气和季衷寒的心情一样糟糕。
在车上时,他给封戚发信息,说自己不在这过夜了,让封戚自己一个人睡大帐篷。
发完以后,季衷寒就关了手机,不想接封戚的电话,也不愿看到对方在微信上给他发什么。
野营的位置离家里有点远,季衷寒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半了。
他担心吵到梅玉玲睡觉,进门的时候都是轻手轻脚的。
可是路过一楼的餐厅时,季衷寒却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餐桌上有一条黑色的睡裙,很短,很性感。
一阵呻吟声隐约从二楼传来,季衷寒心想,难道是季广平回来了?
他知道父母感情很好,但这样直面,还是让他很尴尬。
季衷寒顺着楼梯往上走,可是越听,他却觉得越不对劲。
因为这动静是从他房间传来的。
季衷寒站在走廊上,看见自己的房门半掩着,露出了床尾一角。
然而床旁边的落地窗,却是那么的清晰,照映了床上的一切。
房里点着蜡烛,摇晃的烛光清晰地照亮了床上纠缠身影。
男人扯着女人的头发,问她在儿子的床上感觉如何。
梅玉玲面色潮红,大声地呻吟着。
他从未见过梅玉玲这样的表情,放浪形骸,夸张到令人恶心。
季衷寒捂住了嘴,他感觉自己太阳穴的血管轰隆作响,几乎只要一张嘴,他就会吐出来。
这时一道惊雷划亮了天空,季衷寒清楚地看见了那压在他母亲身上,那男人的脸。
那张脸的轮廓,与封戚极为相似。
他是封行路。
第39章
季衷寒从家里逃了出来,曾经他最依赖的家,如今就像一个能把他吞噬碾碎的漩涡。
他刚出门口就吐了,胃里所有消化的没消化的,都顺着他的眼泪一起落在门外的草坪上。
胃就像有刀在搅,连同他的心一起搅烂了。
刚才所见的画面不断在他眼前回放着,季衷寒实在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了。
季衷寒淋着雨往外走,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总之不能在这里待下去。
大雨倾盆,到处都是昏黑又冰冷的。
恍惚间,季衷寒却感觉周遭一亮。
他茫然望去,原来是那辆熟悉的重机车,车灯的光将他拢了起来。
封戚紧急停下了车,人匆匆朝他跑来。
下一秒,他就被紧紧抱住了。封戚结实的手臂搂着他,然后把头盔套在他脑袋上:你是不是疯了,这么淋雨身体不想要了吗!
那一刻,季衷寒就好像个受了无尽委屈的小孩,终于找到可以宣泄的怀抱。
他紧紧抱住了封戚,无声落泪。也庆幸天上的雨够大,封戚能够再晚一点,才发现他的不对。
还是那家酒店,同样的大雨天,气氛却截然不同。
季衷寒洗完澡后,就缩在了被子里,久久没出来。
封戚以为他还在为野营发生的事情而生气,隔着被子将手落在他脑袋上,轻声哄,慢声劝。
他向季衷寒认错,说自己太幼稚,因为昨天晚上的不高兴,加上季衷寒在野营的时候都不理他,才这个态度。
又说不跟季衷寒一个帐篷,不是因为嫌弃他,而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今天早上起来鼻子闷,呼吸不畅,感觉可能要感冒。
是为了不传染给他,才跟他分开睡。
季衷寒眼睛有种哭太久后的酸痛感,他不敢把脸露出来,他怕一露脸就露馅。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封戚说这个事情。
以封戚的脾气,知道封行路出轨后,应该会闹得天翻地覆。
他爸妈会因为这件事离婚吗,那封戚的父母呢?
他和封戚的关系又会变得怎么样,还能继续当朋友吗?
想到这里,季衷寒甚至都在恨自己,为什么要闹别扭,为什么选择回来,又为什么要看见那样的事!
如果他没回来,他就不需要面对这一切,不用考虑是否因为他一句话的后果,就会导致两个家庭的破裂。
他从来都不是胆大的人,很多事情,他不敢说,不敢做。
心里闹翻了天,面上却不敢透露丝毫。
季衷寒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去,封戚立刻就握了上来,将他的手紧紧裹着。
我原谅你了。季衷寒说,他闭上了眼。
同时心里也希望封戚能原谅他,原谅他的隐瞒,他的顾虑。
季衷寒闷声地让封戚关灯,他想睡了。
封戚说给他叫了红糖姜水,用来暖身,明天不要感冒。
季衷寒趁封戚去洗澡的时候,爬起来把糖水喝完,然后又藏到了被子里。
封戚从浴室出来,看了眼干干净净的碗,好笑地来到季衷寒床前,隔着被子拍他的屁股:以后不敢再惹你生气了,这么记仇。
季衷寒在被子里没有动,封戚拉来椅子在他床旁坐下,像哄孩子一样拍着他:你不只是因为昨天才这样吧?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季衷寒没想过能瞒得住封戚,但现在这种情况,即使瞒不住,他也要努力瞒下来。
封戚拍了他一会,才低声说:是睡了吗?
季衷寒闭上眼,装作没听见。
封戚叹了口气:希望明天别感冒,不然我照顾你,受累的不还是我自己。
又过了一会,季衷寒才感觉到封戚的起身离开。
这是一个双人间,封戚在自己那张床睡下以后,季衷寒才把脸探出来。
痛哭一场又淋了雨,季衷寒很疲倦,好不容易睡下,又是一夜接连不断的噩梦。
梦里总是梦到在家里看到的画面,醒来恍惚时,会庆幸这只是梦,没有真的发生。
梅玉玲还是那个他心中最好的妈妈。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清醒的神志告诉他现实才是残忍的真实时,一颗心就会沉沉往下坠,甚至感觉到了些许绝望。
反复在噩梦和惊醒中挣扎着,季衷寒再也睡不下去了。
他抱着被子爬起来,房间里的空调安静地响着,太阳还没出来,屋里的每个角落,都被晨光渡上一层昏蓝。
他听见封戚的呼吸声,很沉,有点吃力,好像有点鼻塞。
昨天封戚跟他说有点感冒,原来是真的。
那陪他淋得那场雨,大概会加重病情吧。
季衷寒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来到了封戚的身旁。他本来想用手测试一下封戚的体温,有没有发烧。
可是看清封戚的脸时,季衷寒的动作全都僵住了。
封戚那和封行路相似的眉眼,尤其是侧面的轮廓,几乎是一模一样。
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跟封行路的血缘关系,基因就是这样的强大。
季衷寒就像被刺伤了般,迅速地将手抽了回去,他手握成拳,几乎没法再去看多封戚一眼。
他怕再看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产生厌恶。
这是他第一次看着封戚,能这么深切地感觉到封戚是封行路的儿子。
他知道对封戚不公平,可是封行路和梅玉玲,他们两个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情前,又有谁对他公平呢?
季衷寒从酒店里跑了出去,却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无处可去。
季衷寒开了机,有未接来电显示,梅玉玲给他打电话了,不止一个,而是很多通。
昨天晚上打到现在,时断时续,每半小时一次。
刚开手机,梅玉玲又一通电话打来,季衷寒想也不想地挂断了。他现在根本没办法面对梅玉玲,更别提去接她的电话。
挂掉电话以后,梅玉玲给他发来了消息。
问他在哪,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接她电话。
季衷寒没有回应,梅玉玲又发:小寒,你昨天是不是回来过?
他看着这个消息,几乎要讽笑出声,难怪梅玉玲会给他打这么通电话,原来是怕丑事被他发现啊。
很快季衷寒就猜到为什么梅玉玲会知道他回来过,他背去野营的背包,进门就脱在玄关上了。
昨天跑出来得太急,完全忘记了背包这回事。
看了眼梅玉玲给他打电话的时间,大概是在他发现那件事差不多两个小时后。
也不知道是送奸夫出门时发现,还是在收拾偷腥现场时发现的。
季衷寒控制不住自己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可以说在他发现梅玉玲出轨时,他对梅玉玲的感觉,就已经彻底变了。
他仍然爱她,又恨她的背叛。
梅玉玲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小寒,你理理妈妈,别吓我好不好,我受不住。
季衷寒忽然生出了一股回家的勇气,他产生了要去和梅玉林对峙的念头。
他想问问到底为什么,爸爸对她难道还不够好?梅玉玲时常挂在嘴边的爱情,难道就是个笑话?
回到家里,梅玉玲端坐在餐桌前,一脸彻夜未眠的憔悴。
她穿着素色的连衣裙,头发简单挽起,脸上虽有了岁月的痕迹,却依然娴静貌美。
而昨天,季衷寒甚至能记起梅玉玲所涂的口红颜色。
本能地,他感到了反胃和恶心。
根本没有进食的胃部又难受起来,蠢蠢欲动地令他再吐一次。
梅玉玲听到他进门的动静,惶惶地站起身,紧张地望着他:你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