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喜欢你比女人更好操?这话一出,季衷寒便感受到那熟悉的,涌上心头的酸涩感,就像有手拧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很不舒服。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就如火,曾经能很温暖,可是烫到人疼了,就会想躲。
如同他对封戚,封戚让他疼了,他就不想再靠近这个人。
季衷寒说:当年的事,我没告诉任何的人。
封戚笑得更欢了:你想告诉谁,告诉别人你被我强奸了?
怎么强奸的,你在我身下射得一塌糊涂,这也叫强奸?
每说一个字,季衷寒的脸就白一分。
封戚关掉了手里的打火机,让一切都陷入黑暗。
然而气味不会被视觉所阻止,季衷寒能感受到封戚的靠近,同时能感知到那吐息的温热,覆在他的耳旁:宝贝,那叫和奸,不是强奸。
第8章
眩晕,是咽下去的酒精汹涌地扑了上来。恶心,是被羞辱的话语如刀般搅烂胃部。
想来他的表情应该很难看,季衷寒庆幸包厢里没有光,这般软弱的样子,不需要再被封戚看见。
在他面前,封戚已经足够耀武扬威,除了践踏着他的自尊,还用曾经来凌迟他的身心。
他听见打火机咔哒的声音,在火光亮起前,他不顾可能会烫伤,直接伸手去抢。
倒是封戚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惊讶避开:你他妈疯了!
季衷寒黑色的双眼倒映着火苗,仿佛化作自身怒火:随你怎么说,但是我警告你,别再招惹我了。
说完后,季衷寒伸手推封戚,却没能推动。
封戚如山般拦在他面前,沉默而执拗。
突然,包厢被打开,房间大亮,是侍应生把灯打开,正领着客人进来。
侍应生没想到里面还站着两个人:先生,这个包厢已经被订了,你们是有预约吗?
季衷寒偏头匆匆道了歉,然后绕开封戚,步出包厢。这一次,封戚没有拦住他。
他的单反还落在了调酒师那里,等季衷寒回来找时,单反已经不见了。还没等他着急,调酒师就从吧台后绕了出来,手上正是他的单反包。
调酒师说:我还以为你东西都不打算要了。
季衷寒笑道:谢谢。
调酒师耸肩:我调的酒把你呛成这样,我也有错。
拍下来的照片,需要你同意我才能发出去,你一直在这上班是吗?我之后会找你签个授权书。季衷寒本来想要一个联系方式,但觉得这做法太暧昧了,他就没开口。
这种事情,许薇应该能处理的,到时候让她帮帮忙好了。
他不想给其他人错觉,因为他不打算谈恋爱,也不愿耽误别的女生。
调酒师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打量着他,没有立刻答应。
季衷寒抱着单反,都有些尴尬起来,小心地问:怎么了?
难道是改变了想法?
可是刚才沟通拍摄的时候,对方挺情愿的。季衷寒是很希望这个作品能被保留下来的,他非常喜欢这次的照片。
调酒师笑了:没有,授权书什么的我能给你签,但是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季衷寒松了口气,能签就好,不过他耽搁的时间太久了,他往包厢的方向看了眼,幸好封戚没追出来。
你问吧。季衷寒说。
调酒师如同说一个秘密般,压低声音道:刚才那个超帅的男人,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季衷寒像被噎住了,脸色很难看地反驳:不是!
调酒师赶紧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抱歉抱歉,可能是我身边的男男情侣太多,现在看谁都有点不对劲。
调酒师又道:幸好不是,我觉得那帅哥蛮花心的,刚刚你们走了以后,就有三个不同的女生回来找他。
都长得蛮漂亮的,身材也好。调酒师露出了些许花痴的表情,只要好看的人她都喜欢。
季衷寒不愿说太多,和调酒师确认之后能签授权书后,就转身离开。
他并不想得知封戚现在的感情状况,封戚脚踏几条船都与他无关,做个烂人也
季衷寒顿住了脚,封戚现在变成烂人,或许真的和他有关系。
曾经封戚不是现在这样的人,是他,是他们亲手把封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封戚恨他不是吗,相遇以后的所有纠缠,都是因为恨他。
可笑他竟然不明白,为什么封戚要三番两次过来找他麻烦。
除了讨厌他,还能有什么理由。
季衷寒捂住了胃部,那里隐隐作痛,他今日一整天没吃多少东西,又喝了酒,情绪大起大落,此刻胃部已经开始闹起别扭。
许薇之所以将他盯得这么紧,是因为他曾经得过胃穿孔,险些没救回来。
自那以后,许薇就把他列入了不看顾着点,可能会死的分类里。
拿着手机,季衷寒叫了车。
他身上穿得很单薄,被风一吹,更不舒服。
身后传来吵闹声,他转头,竟然是封戚,不过对方正被一女生纠缠着,即使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这边,也没办法立刻过来。
风送来了女生说话的声音,她问封戚今晚上为什么这么冷淡,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人?难道是今晚一起玩的其中一个?
季衷寒无心围观八卦,特别是主角还是封戚。
他抱着胳膊,往大路上走,边走边瞧手机上的软件,看他打的车已经到了哪里。
才走了几步,他的后领被人猛地一提,力的作用下,季衷寒手里的相机包飞了出去,他拼命伸手去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单反包摔在地上。
季衷寒懵了,扯住他的力道却没有停下。
封戚把人转过来以后,不耐烦地冲那个女生道:你不是问为什么我对你没兴趣了吗?
说罢,他粗暴地扯住了季衷寒的长发,低头吻住了对方过分苍白的唇。
封戚能明显感觉到,季衷寒在颤抖。
他身体下意识绷紧了,提防着季衷寒随时给他来上一拳。
然而季衷寒的反应却是他完全没想到的,季衷寒猛地推开了他,往后退了几步,扭过头,撕心裂肺地吐了起来。
是刚喝下去的酒,甚至是之前吃了还没消化的三明治,季衷寒撑着膝盖,吐得眼泪都出来了。
至于封戚,以及那个女人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他实在没精力管。
不知吐了多久,四周死一般地安静。
季衷寒缓过劲来后,粗暴地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湿滑,起身想去拿自己的相机包。
可是他的胳膊却再次被大力抓住了,封戚将他扯了回去。
季衷寒喉咙里生疼,被酒刮的。他红着眼,迎上了封戚的视线。
令人意外的,封戚的强势不再,冷酷与讥讽尽数消散,剩下的,只有硬撑的镇定。
就像一个明知做错事的小孩,低不下头道歉,也不让别人走。
季衷寒眨了眨眼,刚才因为呕吐而泛出的泪滑了下来,就好像他在哭。
他很平静地说:别抓着我。
封戚五指收力,好似抓着的不是季衷寒的手臂,而是他的脖子一样。
季衷寒忽然找到了反击封戚的方式,既然他疼,为什么封戚不能更疼一点?
他直视着封戚,一字一句道。
因为会很恶心。
第9章
这话一出,季衷寒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清晰地看见封戚眼睛深处,那如铜墙铁壁的冷漠,就似冬日湖面般破裂,在底下显现的,是藏得极深的委屈。
下一秒季衷寒就看不见了,因为封戚甩开了他的手,像是扔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在这极大的力道下,他险些没能站住。
季衷寒拢了拢被甩得发麻的手,也不在意,他转身去捡起单反包,检查镜头和开关机。
幸好相机包四周有防碰撞的设计,单反没有摔出问题,不然季衷寒会非常心痛。
等拉上包包拉链,不远处的行驶而来的汽车发出鸣笛两声。
季衷寒认出是自己打的车,便快步往那走。
他的话到底起了作用,这次没人再拦着他,拽着他,甚至是亲吻他。
季衷寒坐上了车,透过深色的车窗,他仍然能看见封戚站在马路上的身影。
纠缠封戚的女生不知何时不见了,马路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冲季衷寒的方向站着,距离模糊了他的神情,季衷寒有点看不清了。
车子重新驶动,他们的距离一点点缩短,近到季衷寒好像看到了封戚的眼里闪烁的水光。
下一秒,车子疾驰而过,封戚被抛至身后。
季衷寒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他心里没有什么报复的快感,更多的是难以呼吸的苦闷。
用言语伤害一个人,并不是件痛快事。
季衷寒不明白封戚为什么这么热衷用言语来伤害他,是真的感到快意吗,那又为什么仅仅因为他一句恶心,而红了眼眶。
大概是他看错了,封戚怎么可能因为他哭。八年前的封戚或许有可能,八年后的,季衷寒只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即使是没看错,那也不代表封戚知道错了。
正如那个雨夜里,分明是封戚怒火高涨地强迫他,最后却反倒哭湿了他的脖子。
就好像被欺负的那个人,是封戚一样。
季衷寒抱紧了单反,思绪逐渐恍惚,酒精的作用下,他睡了过去。
他又梦见十八岁的自己,正背着一堆教材和试卷,走在一中前往十三中的道路上。
书包很沉,勒得肩膀发疼,但季衷寒却没有半点不耐。
因为书包里的,是他给封戚分好重点的教材。
封戚的成绩实在太烂了,再不管下去,也许之后都考不到b市,那就不能和他在同一个地方念大学了。
他站在学校门口,天气炎热,季衷寒被晒得有点晕乎,而平日里早早就过来接他的封戚却没有来。
炙热的太阳,盛夏的蝉鸣,季衷寒被热得面红耳赤很久后,终于等来了封戚。
封戚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后座还有一个女生。
封戚取下了头盔,惊讶地望着他: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让你去旁边的甜品店等,你怎么不接,还傻傻地站在这里?
季衷寒看着后车座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热了,他没什么力气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封戚后座上有别的人,那林晓妍的朋友是不是没戏了?季衷寒被晒昏的脑袋里,短暂地滑过这个念头。
女生取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明艳的脸。
她实在是太漂亮了,季衷寒本来就因为炎热而升高的体温,一瞬间又上升了几个度。
他耳朵里轰隆作响,眼神发直,目光应该很失礼,因为女生捂住嘴唇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她对季衷寒说:你好呀,我是文沅。
季衷寒慌乱地垂下眼,似被这个笑容烫到一样,他小声地对女生说了自己名字后,就把背上的书包取了下来。
他从里面拿出学习资料,对封戚说:你拿回校,记得要做哦。
不知道怎么回事,封戚的表情有点冷,甚至是不悦地看着他。
其实封戚的脾气不好,但平日里大多是对着旁人冷脸。
季衷寒还是第一次见到封戚对他露出这种神情。
他把资料递到封戚面前,封戚却有点冷淡地说:我一会还要带文沅去别的地方,资料你先拿回家吧。
季衷寒的身体就像被浇了泼冷水,什么悸动和燥热,尽数消停下来。
他舌尖有点微微发麻,背久书包的肩膀也酸痛起来。
季衷寒不明白,在大太阳里站久的是他,用休息时间整理材料以至于睡眠不足的也是他,为什么封戚却连拿回学校都不愿意。
以往封戚能够非常轻易地感受到他的情绪,可当下,封戚的感官如同失灵了般,他看不见季衷寒失望的脸,也瞧不清季衷寒难过的神情。
还是文沅嗔怪地拍了下封戚的肩膀:你怎么回事,季同学这么辛苦给你弄的资料。
封戚重新戴上了头盔,对季衷寒说:晚上我不来接你,你记得让季叔过来接你回家。
季衷寒没有立即答话,封戚把头盔上的挡风拨开,似兄长般严厉地盯了他一眼:听到了没?
季衷寒用手背擦掉脸颊上的汗,蔫蔫道:听到了。
机车重新被启动,封戚载着文沅扬长而去,季衷寒背着沉重的书包,再次回到了教室。
来时感觉不长的路,回去却觉得步步都很艰难。
季衷寒甚至觉得有点反胃,他可能中暑了。
果然在下午第二堂课的时候,季衷寒就觉得浑身发烫,感觉无力。
杨贤把他背到了医务室,医务室的医生同他说,他中暑了,并给他开了药,让他好好在这休息一段时间,晚上叫家里人过来接。
拿着手机,季衷寒翻看着通讯录,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股郁气充斥着他的胸口,令他很不想听封戚的话。
讲道理,封戚不过是比他大几个月罢了,凭什么总是命令他?
上次还跟他说,高中不打算谈恋爱,转头就带着这么漂亮的女生出去。
文沅可真漂亮啊,肤白貌美,他在学校里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
季衷寒用手按了下脸,他感觉自己又要中暑了,脸颊滚烫。
他在病床上翻了个身,决定还是不麻烦爸爸了。他知道怎么坐公交车,也清楚回家的路线,为什么总要人接送。
没有了封戚,他自己也可以!
下定了决心后,季衷寒放学便打算搭乘公交车回家。可他万万没想到,仅仅是一次去坐公交车,他却被十三中的人堵住了。
对方粗暴地抓着他的书包,将他摔在了小巷子的墙壁上。
穿着天蓝色校服的男生,是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同龄人,长相流气,笑眯眯地盯着季衷寒:竟然逮到一个一中的。
季衷寒警惕地抱住了自己的书包,他的背很痛,但他却不敢露出痛色:你们想做什么?我爸马上就来接我了。
那群十三中的一下就哄笑出声,为首的那个掐着他的下巴道:原来还是个找爸爸的小屁孩啊。
季衷寒用力撇开下巴,挣脱了那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