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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外室重生了 第66节

    不过这些话,终究还是要等他好了,再单独相问,八月十六这一整日,贺云樱还是依旧寸步不离地守在萧熠身边,先照料他的伤情。
    到了晚间,林梧等人便劝贺云樱先去休息一会儿,换人进来伺候。贺云樱却不肯,尤其看着萧熠晚间再次发烧高热,哪里能自去休息,终究放心不下。
    月落日升,又是一夜过去,萧熠到了凌晨时分终于不那样发热了,守了整夜的贺云樱也有些撑不住了,再不愿意也得躺一躺,便跟前日一样,和衣睡在了小榻上。
    这一觉便有些沉了,等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睁眼想往萧熠的方向看过去,结果眼前一片水墨色,仔细一看,竟是自己睡着的小榻前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加了一个屏风。
    想想却也明白了,她好歹是准靖川王妃,刚出事那一晚整个猎场一片混乱,顾不上也就算了,这一日睡下了之后要换旁人进来给萧熠喂药换药,拿个屏风遮挡也是应有的。
    她身上还是很累,但惦记着萧熠便想起身,而这时便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伯曜,你真的要这样冒险?你身上的伤……”
    “这个机会若是错过,后头就难了。”萧熠似乎已经清醒了,只是声音还是有些虚弱无力,“今日你只要做一件事。”
    “护住你媳妇。行了,你说了八百次了,从我进京头一日说到现在。”
    “你小声些,她歇着呢。”萧熠缓缓舒了一口气,听呼吸便知身上不适,“她昨天照顾了我整日,才睡一会儿。等下启程,若是赶不上,最好。”
    “你什么时候变了这么个黏糊样子?以前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丈夫何患无妻’,瞧你现在这样。”那男子声音里又是鄙夷又是嘲笑,但却也很亲切,像是兄弟口吻。
    萧熠淡淡应道:“她还是不是我妻子,但她是我的性命。便是她不肯嫁我,我也是可以为她死的。回头见面,你敢胡说一个字,留神我剥了你的皮。”
    “得得得,我错了,当我没说,我以后将弟妹当佛爷祖宗一样供着,行吧?”
    听到这里,贺云樱便猜到了这人应该是萧熠的堂兄萧烈。
    萧熠点点头:“可以。你今日主要——”
    “主要就是护好弟妹,万万不要让她受伤,不要让她受到惊吓,如果你有事,保护她送她到文渊书院或者到华阳。”萧烈叹了口气,“伯曜,我背下来了,真的,就差刻在脸上了。”
    “你会有什么事?”贺云樱这时终于听不下去了,直接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旁的都顾不上,直接就质问萧熠。
    萧熠看到贺云樱,知道不是引见的时候,先给萧烈使眼色叫他出去,随即低声卖惨:“樱樱,我伤口好疼。”
    贺云樱又心疼又生气,实在没办法装看不见,他脸上那样苍白,嘴唇几乎都没有血色,这疼真不是骗人的。
    “你……”贺云樱只好先过去他身边坐下,摸了摸额头不太热,又凑上去亲了亲,“疼,也只能忍忍了。你,不许岔开话题,你到底会有什么事?”
    萧熠沉了沉,知道确实绕不开,还是望向贺云樱的眼睛:“我要引蛇出洞,让大皇子彻底没有回天之力。”
    第77章 听话   她真的害怕,也真的舍不……
    “萧熠, 你——”
    贺云樱再次被萧熠震惊了。
    不是因为他要对大皇子赶尽杀绝,也不是因为他居然在这样伤势下还要以身犯险。
    她明白为什么萧熠会有此行——大皇子前世是再等了整整十年才动手, 今生看似早了,其实也是选了对他而言局势最佳之时。
    面对这样的大皇子,萧熠若是用旁人或是替身,未必能瞒过去。
    但是她万万没料到,萧熠居然在给她解释了大致的筹谋安排之后,竟然对她下了药!
    因为混合在他的汤药苦味里,贺云樱一时并没有察觉到那股略有些奇怪的药草味道。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皮也迅速发沉。
    “樱樱,回家等我。”
    这就是她失去意识前, 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萧熠这个混账王八蛋,为了不让她阻拦计划,竟敢直接用迷香将她放倒!
    但是,即便贺云樱明白了, 却终究对抗不过药力, 还是眼皮一阖, 人事不知。
    随后便陷入了破碎而混乱的梦境。
    既有前世今生的大事小事,也有她心中的忧虑恐惧,一时是母亲霍宁玉的病情再度反复, 一时是朝堂上的争端越发激烈,甚至还有想象中的, 萧熠在前世里获罪受刑、圈禁鸩杀的场景。
    间中也夹杂着许多二人之间的场景,不知为什么尽是琐碎小事。
    譬如春日出游,互相拂去对方衣衫上沾着的花瓣;秋日听戏,两人同时点了共同的一折;下雨天里, 她给他整理蓑衣的领口,下雪时,他给她扣紧手炉。
    还有偶尔的争执,拌嘴,他会沉着脸生气,扎在公务里不肯抬头看她,一直到她亲手端了点心,过去哄他喂他;她也会发脾气,将枕头丢出去叫他去书房睡或是干脆再找旁人,然后看着他过来小心翼翼地认错服软。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让昏迷的贺云樱额上也生了密密的汗。
    她真的害怕,也真的舍不得。
    萧熠只是个人,说错过,做错过,失败过;即便重生再来,一切的人事环境其实亦随之更动,眼下的这个筹谋,真的能如他所愿吗?
    若是真的没有危险,他为什么不让她跟着同车而行,那岂不是看着更真切?
    不知挣扎了多久,满头是汗、满脸是泪的贺云樱终于醒来了。
    身边萦绕的是如意轩里惯用的山茶香,她一睁开眼睛,立刻猛然坐起:“萧熠——王爷呢?”
    只听外头脚步匆匆,是剑兰快步进来:“小姐您醒了!”
    她声音又惊又喜,可她的眼圈是红的,竟是也哭过了。
    贺云樱登时眼前发黑,全身冰凉,手都抖了:“王爷呢?他人呢!”
    都等不到剑兰说话,自己便翻身下床,赤着脚便要往外跑,根本也不顾上现在什么时辰,自己穿着什么。
    “王爷——没大事!”剑兰吓了一跳,赶紧双手去拉贺云樱,这时在廊下候着的另一个侍女也进来了。
    贺云樱知道这是青鳞卫中的女护卫流采,看着神色倒是十分冷静,既没有悲戚之色,也没有穿素戴孝,这才勉强定了定神。
    流采躬身道:“县主不必忧急,王爷平安。刺客除了二人自尽,十三人伏诛外,余人皆已交付内廷司。王爷说等您醒了,不拘几时,即刻迎您过去探视。只是晚风清冷,县主还是加一件外衣罢。”
    贺云樱听到“平安”二字,那满心忧急惊恐终于落下,这时也注意到了天色已然全黑,只是因着中秋刚过,月色还算明亮,自己大约是在药力作用下睡了三四个时辰。
    “好。有劳了。”贺云樱缓缓舒了一口气,转身过去先穿了鞋子,才简单梳洗,随即披了一件长衣,由流采引路。
    只是出了如意轩她才发现,居然不是去萧熠的院子或书房,而是直接往二门过去。
    她心思微转,立刻明白——萧熠肯定是又添了新伤,所以干脆到澄园去养病,怕的是在王府里让母亲看到担心。
    果然,马车已经预备好了,一路疾驰到了澄园,林梧迎在门口,他右手也缠了白布,脸上也有细碎伤痕,显然从猎场到回京,一路力战。
    贺云樱却哪里顾得上,几乎是下了马车之后一路小跑着往里赶,话都不想说。
    她知道萧熠还活着就行,细节可以等下再说,她只想立刻见到他。
    林梧倒也识趣,快步引着贺云樱到了以前她与萧熠最常住的晴雪堂,随即在门口停步。
    季青原也在门口,看着他们过来的这个架势,简单说了一句:“伯曜只是……”
    然而是什么根本就没说出口,贺云樱已经进去了。
    季青原多少有些尴尬,看了一眼林梧,林梧直接拱手低声:“季先生,您还是到小的那边去喝茶吧,一时半时不会找您了。”
    季青原有些犹豫:“不会问伤情用药什么的?”
    林梧将笑忍了下去:“季先生可要打赌?”
    季青原刚要说话,便听晴雪堂里一声怒斥:“萧熠,你长本事了是不是!”
    林梧登时一个激灵,赶紧跟柴兴义一起极其熟练地默念: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季青原也不由笑着摇摇头,跟暂时主动失聪的林柴二人去罩房吃茶。
    至于晴雪堂内,确实也跟他们所猜到的差不多。
    运筹帷幄,位高权重,因着被大皇子袭杀未成,再次被皇帝厚赏宽慰,许诺伤愈后再次进爵的靖川王,正老老实实地低头垂目,满面谨慎乖巧,被未婚妻骂到狗血喷头,狗头喷血。
    “你再给我冒险一次试试看!”
    “你以为你是神仙吗!”
    “你以为我们还有再下一次吗?!”
    “你这个!大!混!蛋!”
    萧熠坐在榻上,手臂与腿上都有新的白布包扎,连脸上都有一道细细血痕,估计是箭矢擦过的轻伤。
    见贺云樱这样生气,他这次连卖惨也不敢了,就低眉顺眼地让她骂,骂完了居然从枕头下摸出来一把戒尺:“樱樱,要不,你再打两下出出气?”
    贺云樱看他连递给自己戒尺都是用左手,因为那是唯一没受大伤的地方,至于右手,身上腿上甚至脸上,都是挂着伤的。
    一时啼笑皆非,想啐他,又想笑,可是接过来一开口,眼泪却还是再次滑落:“我打你,这是出气吗?那不是自虐吗?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
    “知道。我也怕。”萧熠颔首,同时向她伸了手。
    贺云樱随手将那戒尺丢到旁边桌上,握着他左手坐下,又看了看他身上新增的伤,心里越发难受。
    “值得的。”萧熠明白她的心思,低声安慰道,“大皇子不除,你我终究如芒在背。这不是你说的吗,我得为咱们的将来考虑。”
    “那就非得拿命这样冒险?还不带着我。”贺云樱的那点委屈还是散不掉,只是她也忍不住伸手去抚了抚萧熠的脸庞,“疼不疼?”
    萧熠笑笑,按在她手背上:“一点点而已。没事,你放心,大婚时你夫婿一定是生龙活虎的。”
    贺云樱哼了一声:“这件事,我要自己料理。”
    萧熠一怔:“你要如何料理?”
    “啪。”
    贺云樱回手将那戒尺又拿了起来,在桌角轻轻敲了一记:“当然是亲自看着你养伤。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婚期,你起居饮食休息有一点不注意,咱们就不要成婚了。”
    “哎——悔婚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萧熠身上虽然是比在猎场时更疼,但心中挂虑已除,精神却更好,“我当然会好好调养,可你也不能动不动就说不要我罢?”
    “为什么不能?你给我下药的时候也是不带我的呀?”贺云樱立刻反驳,“你再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我那怎么能算不要你,是怕你有危险,所以让萧烈先护送你回来。”萧熠连忙叫屈,“再说你也没说我不能这样做啊,怎么算不听话呢?”
    贺云樱居然被后一句话问住了——也是,她先前说给萧熠的男德,只是叫他不许未经许可动手动脚,当然这也被破了很多次,可是这次他的确什么都没动,根本也动不了。
    “我说算就算!”贺云樱既然讲不清道理,还是不讲道理来得省事,“这句话你听不听?”
    萧熠不由失笑,要不是身上实在伤痛难受行动不便,一定要将这个张牙舞爪却心疼他到不行的小妖精好好抱一抱亲一亲。
    “听。媳妇最大。你说是就是。”他既然不能动手抱她,只好柔和了语气,满是笑意地望着她,“这样乖了吗?”
    贺云樱探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亲:“乖。接下来调养身体,也要一样乖乖听话。”
    “一定听话。”萧熠笑着应了,又咬牙忍痛,用左手去抱她,“樱樱,你别不要我,你不知道这婚期我盼了多久。”
    贺云樱本能地想笑话他两句,或是再将先前什么外室男宠的闲话扯一扯,然而看着萧熠温柔的目光里满是诚挚与热切,她忽然不再想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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