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

    到了最后一天，两人心情都有些低落。在去哪里吃中午饭的问题上，小艾这个平时爱提建议的人也没有什么兴趣。他们最后就打算回家叫个批萨。结果这批萨左等右等不来，他们，尤其是a，越来越饿。
    小艾家里常备着各种零食，但是a的冰箱，柜子，都空空如也。他们在家里大眼瞪小眼，焦急地等待着。
    这时候，小艾的手机响了。小艾一看，又是10086，她感觉自己体内激素一下子就失调了。这主要是由于她给自己施加了心理压力 - 下一次电话一定向爸妈交代a的存在。
    咬咬牙。小艾接起了电话。一接通她麻麻就在那边嚷着：“宝贝啊，忙什么呢！”
    小艾有气无力的回答：“没忙什么。有事吗你？”
    小艾她麻麻一听这种逐客令似的开场白，马上就提起了警觉。对了，就是这种态度，让她感觉不对劲的。她转换了画风：“最近都在忙什么呀，这两天干嘛呢？”
    小艾很快就上了套。她看见a站起来，到外面客厅去了，估计是不想给小艾感觉他在旁听。小艾想了想，准备坦白了。
    她说：“我现在在加州呢，来看个朋友。”
    这回小艾麻麻的心里是警铃大作了。她拉长声调，哦了一声。然后又一次切换了画风，慢悠悠的说道：“是谁呀？”
    小艾打退堂鼓了，她感觉自己太傻了，这会又饿，又累，哪经得起她麻麻的审问呢？但是她之前又怕回去了，自己再继续拖延和退缩。
    她说：“哎，回去再跟你仔细说。外婆怎么样了？”
    小艾的麻麻知道小艾是个老实的孩子，她只要开了口，没有什么是她这个当妈的问不出来的。她没有急追猛打，顺着小艾聊起了她外婆的事情。
    这时候门铃终于响了。小艾舒了口气。她赶紧跟她麻麻说道：“好了，我有事，回去给你再打电话。”
    她麻麻成功的达到了目的，嗯了一声，就挂了。
    一放下电话，她就神色凝重的对小艾粑粑宣布：“我告诉你，你女儿，谈恋爱了。”
    *****
    挂上电话，小艾走到客厅，发现a把批萨放到桌子上，但是没有开始吃。
    小艾问他：“怎么了，怎么不吃啊？”
    a坐在那里看一眼小艾，神色有些暗沉不清。他直接问道：“怎么，你还没有告诉你爸妈咱们的事情？”
    小艾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而且她自欺欺人的觉得a刚才可能没听见。在她的心里，a一向很礼貌，很懂事，而且很很好商量事情。
    她这时候感觉a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些危险。她有点害怕，她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a再一看，感觉小艾脸都白了，发觉语气有些过了。自己吸了口气，叫她：“过来吃饭吧。”
    小艾走过去，小心的说：“我妈干了一辈子公务员，她事情特别的多。我……我有时候很怕她。”
    a点点头，表示理解。小艾接着说：“唉，如果我们没有两地，我早就告诉她了，大不了她多盘问盘问。但是现在我要好好做她的工作。”
    a开始吃东西，他一边吃，一边问：“那你爸爸呢，他是做什么的？”
    小艾说：“他以前也在机关，后来早早内退了，自己做点小生意，和他以前工作相关的，现在算是个……是个体户吧……”
    小艾又加了一句：“不过他们总体上还是比较好相处的。我妈看似精明，其实人很善良。”
    a也没说什么。但是小艾觉得他还是在生气。小艾蹭过去，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头发。（对，只有他坐着的时候你才能摸着吧。）说：“你别生气了，我没有经验，真的不知道怎么像父母汇报这种事情。”
    a慢慢的，有些消气了。再说，小艾这不是打算跟家里说了吗，她有这样的勇气，自己应该鼓励她。
    于是他对小艾笑了一笑，也抬手摸摸小艾的脸：“我没生气，只是没想到。”
    小艾说：“你刚才，吓着我了。”
    a叹口气：“以后不会了。”
    下午，小艾就去了机场。上飞机前，a紧紧地抱了抱她。小艾打起精神，对a坦白：“其实我前一阵子没有好好找工作，太懒了，而且总觉得找不到。但是我回去以后会好好找的。”
    a点点头，亲了她一下，说：“你肯定能找到的。我也帮你留意。”
    小艾领着行李，一步三回头的进去了。a对她挥挥手，转身走了。
    *****
    上了飞机。小艾心里忽然感觉有些悲苦。一方面，她讨厌回去，感觉就像是暑假结束，学期开始。另一方面，a的伤心让她也很难过。最后，她还要打起精神，准备对付她麻麻。
    拖着她的小红皮箱，她找到自己的座位。这是个小飞机，她的座位靠窗，外边已经坐了一个人。是个亚洲的男生，皮肤挺白的，有点肌肉。对，一向花痴的小艾，又有点心跳了。但心跳仅在她自己没怎么察觉的时候，持续了一秒钟。事实上她连这个男生长啥样都不想仔细看。就想着赶紧到家，钻到被窝里哀悼哀悼。这个男生一看小艾扛这个箱子，站了起来，问：“用我帮你吗？”
    小艾抬头一看，感觉他有点眼熟呢。但是她很多时候根本记不住谁是谁。就应了一声，道了谢。然后拿个包，坐到里边去了。
    谁知，这男生似乎也觉得小艾眼熟。他放好包，低头又看了一眼小艾，用中文问：“你是叫小艾吧？”
    小艾正拿出本书准备看，忽然听见这个人跟她说话，大大的吓了一跳。
    她又端详端详，更加觉得这个人眼熟。但是，她死活想不起来是谁？是同学？是同事？都不像啊？
    看到她疑惑的模样。那人似乎觉得很好笑。他说：“我是c。你还记得吗？”
    他自己又加了一句：“你应该是不记得了。”
    小艾苦思冥想，c，c是谁？
    他到底是谁呢？
    c看小艾快憋死了，笑了。小艾觉得备受打击。这时候c开口告诉她：“我和你朋友，tina，一起吃饭。在你家楼下？”
    小艾恍然大悟。主要是她一直没往那个方向去想。自从她和tina上次交锋，她一直没再见过tina了，然后她就自我保护般的屏蔽了所有和tina有关的事情和画面。
    看见这个c，小艾发现自己完全忘了他长啥样了。现在看着也就算是顺眼吧。小艾懒得给他打分。因为c让她想到了tina和他们对她的捉弄。小艾“哦”了一声，说：“真巧啊。”
    c点点头，说：“是啊！”
    然后他坐在了小艾旁边（废话，那本来就是他的座位好么～？），这时候，乘务员过来问他们要喝什么了。小艾一到这个时候就觉得自己很傻，因为她总是会说：“能给我一杯热水么～～？”
    乘务员笑脸相迎，给了她一杯热水。小艾捧着热水觉得很舒服。这时候c又开口了，他问小艾：“你来加州玩？”
    小艾虽然不太愿意动弹，也不太愿意说话，但是旅途漫漫，她也不想拉着脸，好像神经病似的。于是她回答道：“对啊，我来看男朋友的。你呢？”
    c开始介绍他的情况了。这次他是回国探亲，在加州转机。他是中学时候和爸妈一起移民美国的。回去看爷爷奶奶。小艾认真听了听，然后，两人开始聊天，说起彼此的工作，生活之类。
    c似乎比小艾还小一岁。小艾在心里琢磨，他好像没有女朋友，要不要给他介绍一个，比如……
    小艾琢磨了一圈，忽然发现自己的亲友都有男朋友了，甚至大半都结婚了。
    小艾：……！！！
    c发现小艾开始神游，忍不住叫她：“你在看什么书呀？”
    小艾不好意思的把自己那一本又脏，又破，看了好久的书拿出来。
    c一看：在曼哈顿游荡的可松面包
    c：？？？
    小艾：“这是本插画书，是我上中学买的啦，但是特别喜欢，以前想着来美国就去纽约，后来也没去成么。现在想想挺好，去了我也养不活自己。”
    c说：“我以前就住在纽约州，其实纽约州还挺排外的。上中学各种不适应。”
    小艾想，这人跟个abc差不多，还“各种不适应”呢～
    c又说：“我其实还很喜欢和留学生玩的，美国人有的太open，可能，我还是比较传统吧。”
    小艾点点头，觉得他有点不知所云，想着上次系里活动认识的几个小学妹，到时候可以介绍给他。
    c又跟小艾说了说tina和她的男朋友，他们现在搬到另一个州去了。小艾听了很想鼓鼓掌，但是当着c的面，只好作罢。
    c又透露了tina的男朋友根本不是个abc，之前在英国留过学，家境倒是挺好的。
    小艾听着想，是啊，tina看上的没有差的。
    这时候c话锋一转，问小艾：“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呀？”
    小艾颇为自豪的向c介绍起了自己的男朋友，还掏出手机给他看了看。
    c：“挺帅的。”
    小艾认真地点了点头，肯定了c的审美水平。
    然后他们休息了一会儿，c拿着小艾那本书认真的看着，不时还和小艾讨论讨论。
    小艾此时的心理活动：“他会不会是个……那啥呢？我认识的直男就没有一个能看得下去插画书的。”
    然后两人又聊了聊听的歌啊什么的。小艾问他知道什么国内的歌手吗，c表示他知道周杰伦，并且还挺喜欢他唱的歌的。小艾拿着c的ipod翻了翻，看见都是什么justin timberlake之类的。
    小艾说：“我喜欢听jason marz啊，你听不听他的歌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些，旅途很快就要结束了。c气质有点冰冷，有点疏离，但聊起天来还是很轻松愉快的。
    下了飞机之后，c问小艾要了电话号码，说都在一个城市里，有空可以再见面聊聊天。
    小艾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好好的一个帅哥是个gay，真是可惜！
    （c: 我看插画书，但是我不是gay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