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终章——一切如你所愿
元尾绝对不会如此苍老、元尾绝对不会如此佝偻、元尾绝对不会如此丑陋。这白发老人的样子不应该是一个天仙的样子,不应该是一个界首的样子,不应该是芰尚心目中的样子,也不应该是所有人期待中的样子。最最重要的是,只要修仙者体内灵脉已成,只要灵脉中运转着灵力,他身上必定会出现灵力的波动,从而散发出一种力量的压迫。这种状态、这种压迫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而增强。那些高境界的修仙者因为自身威严和强大的灵力,会带给别人巨大的压迫感。
可是在这白发老人身上,即使是天仙们也察觉不出任何一点灵力的波动,即使是锻脉境修仙这也察觉不出任何一点压力。
所以他不是元尾!
可是白发老人身后站着的那个女孩以及那头巨大的三目狼不应该是元尾的女儿芰静和她的坐骑吗?
所以,这白眉白须飞白发的就是元尾。
“他就是元尾!”江忻肯定的说道。
“不!不!不!他绝对不是元尾!”芰尚失望、伤心的哭喊。
“他就是元尾!”江忻难得的反驳芰尚,他双目猩红,狂笑道,“哈哈哈!他就是元尾,他一定是突破失败了!他失败了!他一定是失败了!他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
芰尚一把抓住江忻,问道:“江忻,你要干什么?”
江忻竟然一把甩开芰尚,他挥动法杖,一条粗大的紫色闪电从法杖顶点升起,又一变二、二变四的繁衍开来,在江忻四周如同一片茂密的紫色闪电之林。江忻疾行如飞,紫色闪电之林也跟着前行,眨眼间就把白发老人包在其中。
“元尾你去死吧!”江忻大吼着腾空而起,那把长长的法杖幻化成一把长矛,江忻双手紧握长矛朝着白发老人破空刺来。
江忻认定白发老人就是元尾,他希望白发老人就是元尾,所以在这一刺之中倾注了自己全身的灵力、所有的心思,在这简单的一刺中蕴藏了无数的变化,笼罩了方圆数里。江忻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自己的绝学,他相信这破空一刺即使是骚人、炎兽也无法轻松抗下!
长矛闪着星芒,凝滞了虚空,漫天的雪花悬浮着不再落下,白发老人飞扬的白发不再飘动,三目狼鼻子里呼出的热气不再扩散。一点一点,或者忽然一瞬,那长矛的矛尖已经迫近白发老人的头顶,不足一寸!
白发老人长眉垂下,盖住了他的双目。
慢慢的、从容的,如有风吹拂,长眉向两面分开,长眉之下果然就是那双狭长的龙目!白发老人果然就是元尾!
“我原本无心害人!”在此万分危急的时刻,元尾依然可以重复的说道。仿佛,这时间与他无关;仿佛,江忻的霸道、迅猛完全游离在元尾的虚空之外!
元尾轻轻甩出衣袖,衣袖如一片墨云击在江忻身上。破空而来的江忻却抵挡不住这墨云,虚空中江忻被无法描述的重力击在身上,长矛脱手化为法杖,江忻的身体倒着跌落,跌落的途中竟然分为几个江忻跌落在雪地里。
那几个江忻一个是他的肉体、一个是他的魂魄、一个是他的神识、一个是他的筋骨、一个是他的自尊、一个是他的骄傲、一个是他的回忆、一个是他的希望……江忻所有的一切全部暴露在元尾面前、而后又化为灰尘一点点消散。
“师姐!我、我喜欢你……”江忻冲着芰尚伸出双手,绝望的大叫。
轻风吹过,所有的江忻全部消散永不可寻,只有余音缭绕还在耳边。
元尾并没有失败!一击之下诛杀江忻,这绝对不是一个天仙所能做到的!
“嘘——”
一声惊叹,三界所有修仙者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寒颤,齐齐后退了几步。
元尾就这样风平浪静的站在那里,依然没有灵力波动依然没有半点威压压迫,可是谁都知道他真的已经突破了。
“元尾师弟,你、你、你这是突破了什么境界?!”骚人忍不住问道。
“呸!骚人,你竟然和他称兄道弟!我们一起杀了他!”炎兽怒骂着骚人,自己当先一步高举长斧冲向元尾。
就在元尾到来之前,三界天仙曾经信誓旦旦的保证要一起联手诛杀元尾,不畏生死。如今元尾就在面前,天仙们却忘记了自己的誓言。
好在炎兽狂暴,他一声吼叫叫醒了天仙们。
炎兽高举长斧劈向元尾,长斧摩擦着虚空迸发出刺目的红色火焰,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儿。
梦落拔光了全身的翎羽,漫天箭雨从空中倾泻而下。
屠娇娇化身地龙,一身冰雪把方圆数亩的冰雪缠绕起来。
黑色巨猩高举铁杖、刀逐挥舞长刀……两界天仙、三界修仙者同时暴起,所有灵器同时指向元尾,他们妄想着凭借众人的力量将元尾一击毙命!
“我原本无心害人!”元尾叹息道,他轻轻转身一把夺下炎兽的长斧。元尾的动作是如此轻松洒脱,仿佛炎兽已经停在他面前任他处置。
炎兽眼中的仇恨、狂暴、嫉妒已经化为恐惧和无穷的后悔,可是他避不开元尾、躲不过元尾。炎兽只好再次狂吼,化身赤鬃狂狮。
元尾抡起长斧劈在狂狮的头上!狂狮全身碎裂成一地红色长毛,如同一阵红色风暴浩浩荡荡迎着天空的箭雨而去。梦落那陪伴了她千年的翎羽挡不住丝丝如针粗细的红毛,两者相遇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而后化为虚无。
元尾闲庭信步,他又抡起长斧劈在地龙头上,那地龙轰然一声被拍入地下积雪里,不见踪影……
如今的元尾到底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在他面前两界天仙弱小如虫蚁,既然是虫蚁,那再多的虫蚁又有什么威胁?
黑色巨猩的铁杖被元尾长斧砍断,巨猩被击碎;刀逐的长刀被击碎,刀逐也抽身逃走……
在三界所有修仙者众目睽睽之下,刀逐抛弃了用自己前辈骸骨锻造而成的长刀独自仓皇而逃,完全没有了勇气、自尊和信心。
那些围攻元尾的修仙者见刀逐逃走,又一次如梦初醒,他们转身而逃拼尽了毕生所学。一时间,地上、天上、地下全是三界修仙者的身影。
可是元尾却并不想就此罢休。
“我原本无心害人!”元尾狂吼一声把炎兽的长斧插入脚下冰雪里。长斧化成碎片,地上冰雪化成无数冰锥、冰箭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那些逃走的修仙者少有侥幸的,大多被射中化为虚无!
至此,三界修仙者所剩无几,三界生灵所剩无几!然而,芰尚却毫发无损。
“渲墨师弟……不、不、不……元尾师弟,你已经突破了新的境界?”芰尚颤抖着问。
“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什么境界,我一直在想,天仙之上还是仙吗?或许是人?或许应该叫真人?”元尾仰望天空,自言自语道。
芰尚却满心欢喜,盈盈跪拜在地:“芰尚拜见元尾真人!”
拜见?
即使是元尾也忍不住疑惑起来。就在几息之前,芰尚还伤心、失望的拼命否认自己就是元尾,而如今却出乎意料的施以跪拜大礼。
“元尾真人,你、你知道吗?这一切其实都是我的安排!”芰尚说道。
元尾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两万年前你费劲心思想要拘禁三界灵气为己所有,只是被渲墨发现。你转头把所有罪责推给渲墨,导致渲墨被三界天仙联手诛杀!而今你又故技重施,把所有罪责推到我的身上!既然你说是我要拘禁三界灵气、是我要突破新境界,索性我就耗尽三界所有灵气,所以我也突破了新的境界!芰尚啊芰尚,如今一切都如你所愿!一切都如你所愿了!”
“不!不!不!”芰尚见元尾眼中仇恨越来越盛,忍不住大声辩解,“元尾师弟!你并没有了解我的苦心!”
“苦心?”元尾嘲讽道。
“当然是苦心!”芰尚大声解释,“不错!拘禁三界灵气向来都是我的计划!两万年前渲墨追杀的那些天仙,以及现在的章呦、乌同甫、丰长、毛喃、梅归燕等人都已经被我所用!我还收买了蝠清论,我让他们修建了三界所有的修仙圣城,把三界灵气拘禁到一个地方,我想要把所有的灵气为你所用!我的境界早已止于金仙,灵气对我毫无用处!”
“为我所用?”元尾一阵错愕,“我从未想过要再次突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渲墨也是如此!”
“不错!当年渲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开始大肆屠杀那些仙人!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他不想再有突破!可是我想!我想让他在三界中说一不二唯我独尊,我想让三界所有修仙者尊敬他、害怕他、恐惧他,我想让他一人就能决定三界所有人的生死,我想让他达到天仙之上的境界……可是他如此不争气,根本无法了解我的苦心!所以我干脆挑拨三界天仙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唤起他奋进的念头!可是他至死不屈甘愿葬身在火垢山地!”芰尚啜泣道。
元尾忍无可忍,“只是因为渲墨不想突破,你就陷害了他?!”
“这怎么能叫陷害?你并不知道我爱他有多深!”芰尚大叫,“我所做的这一切还不都为他好?!如果能够再有突破,正如你现在这样独自一人站立在三界之巅,一人掌管三界所有人的生死,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元尾冷笑一声,“那么我还应该要感谢你?”
芰尚破涕而笑,“元尾师弟这样说就见外了,毕竟你就是渲墨,我们两个不分你我!你可知道渲墨死后我就派芰家弟子设立芰家仙资居,为的就是打探渲墨重生的消息。我从未相信渲墨就那样身死魂灭!如今我终于等到了你!”
芰尚梨花带雨,哭着笑着向元尾走来。
芰尚还是两万年前的模样,不过两万年前她最喜欢的是舒适的粉色素裙,现在她身上穿的是金色华袍。
芰尚肤色粉白,那是一种通体无瑕的纯净,闪着光、透着亮。
芰尚脸椭圆,脖颈颀长,在如云的墨色发髻和沉重的头饰压迫下,一张小脸显得那么娇小与动人。
芰尚双眼大,眼角平中下垂,自带一种睥睨天下的优越。眼中黑色宝石如浸溪水,顾盼都是情。
芰尚睫毛弯且长,一张一合就是世间的晴与阴。
芰尚眉毛稀疏,但是根根粗壮漆黑,因此无论远观、近看都是那种赏心悦目的浓淡相宜。
芰尚鼻梁高挺、鼻翼精致玲珑。
芰尚小嘴艳过最美的夏花,那是一种自带芬芳的红。
芰尚身高五尺,她的美艳、气场以及宽大的华服将她的身体掩藏起来,只剩下刺目的光芒……
只是此时的元尾不再是渲墨也不再是以往,他闪身避过,质问道:“如果我这次没有突破,你又会怎样?”
芰尚紧紧咬着嘴唇,沉思了一会说道:“我会联合三界天仙再一次杀了你,也会等你再次重生,直至突破!”
元尾仰天大笑:“芰尚啊芰尚,你也知道,如今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里,三界的命运取决于我的喜怒。那么,如果我想让你死,你又会怎样?”
芰尚笑了,“你怎么会让我死!我如此美丽,三界所有人以见我容颜为荣,以和我说话为荣!我只是付出了几个笑脸便有许多人愿意为我去死,你又怎么会让我死!”
元尾挥动衣袖,说道:“我真的想让你死!”
衣袖吹起,芰尚笑容僵住;衣袖拂过,芰尚烟消云散。
燕郡城成了死城。
元尾站在雪地里,久久无语。他在想什么?他在怀念谁?
“爹!”芰静叫道。
元尾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去吧,去看看那条龙魂,他一定等急了!”
“那你呢?”芰静又问。
“我?我不知道!”元尾声音还在,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