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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空春色晚(重生) 第49节

    “总之,前军深入敌后,难以联络,还在继续向前,而中军被困黄河北岸,战事胶着。”
    李燕燕不明白范殊为何与她说起军机要务,但至少在这时,她不希望古存茂败,不希望岑骥有事……
    她想了想,说:“再过几天,大寒之后,黄河也许会结冰吧,那时大军就可以直接从冰面过河。”
    ……李燕燕虽无法确定时机,但前世这件事发生过,她推测就在这个冬天。
    范殊只当是她的愿望,并没太放在心上,点点头,却说:“半个月前,大军不得不在河岸停下扎营,同时开始攻城,也是那时,淮南要用三座城换你的消息送到了大营当中。”
    李燕燕眼睛蓦地睁大,范殊还没说,她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岑将军得知后,立刻请命出战,猛攻强冲,说要早日得胜回镇州——他急着见谁,你我都心知肚明。”
    “……然后呢?”李燕燕声音开始颤抖。
    “我军仓促出营,虽然攻下一城,却将大营置于危险当中,被先前出城的敌军攻击。岑将军回防很快,但已有一股敌军杀到王上面前。岑将军为救王上,只身冲到王上近前,左击右突,杀敌无数,后来——”
    范殊故意停了一下,道:“后来,情急之下,岑将军以肉身替王上挡下一击,自己却坠落下马。”
    “那、那他现在呢?”李燕燕再也无法自控,眼泪簌簌流出。
    范殊冷冷瞧着她,道:“被送到魏州养伤了,我与送他的车驾一道北上,直到我离开魏州,他还没醒。”
    她哀痛失色,头脑却还没乱,抹了把眼泪,说:“我与军师一道去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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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范殊在镇州还有其他事务待处理,说好三日后带李燕燕动身。离开前范殊又叮嘱,与淮南私下议和、岑骥受伤的消息都是机密,万不可外泄。
    这次之前,岑骥百战百胜,被称为镇州“福将”,这时战局未见明朗,若他受重伤的消息传出,对镇州军民士气定是极大的打击。
    “轻重缓急,想必阿蕊娘子分得清楚。”范殊说。
    李燕燕木讷地点头,剔透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犹如花瓣沾露,楚楚可怜。
    她脸色比一年前要红润许多——古怪的念头突然闯入范殊心底。
    可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范殊如被刺到,猛地移开眼,匆匆说了声“告辞”,离开了。
    小春在外等候许久,见范殊离开,急急闪身进来,见李燕燕哭的梨花带雨,吓得慌忙扑到李燕燕脚边,慌张地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李燕燕擦了擦眼角,却问:“小春,你从前说你的家人在夏州,为何没想回去找他们?”
    小春一愣,说:“起先,在龙城时只顾着逃命,后来又卖身到徐府,如今流落至镇州,路途遥远,只靠我自己,想回也回不去。”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说:“其实我从小入宫,和家里的联系不过是每年托人送钱回去,现在也就还记得爹娘姓名,连模样都想不起来了,回去的路也不认识。阿蕊,我想过了,你去哪我都跟你走,你可不能撵我!”
    连郑将军那样固执强硬的人都能被公主说动,小春莫名觉得,凡事听公主的、跟公主走,准没错!
    李燕燕破涕为笑,拍了拍小春的手,说:“好,不撵你。先跟我去淮南,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家。”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去魏州。”她垂下眼,显得有些低落。
    “去魏州?做什么?”
    “……去好好道别。”李燕燕缓缓说。
    **
    出人意料的是,李燕燕出发前一天,古英娘风风火火地从涿州赶回来了。
    英娘进了门,直奔李燕燕的绣楼,外衣都来不及解,就先关好门,担忧地问:“岑骥……他没事吧?”
    虽然范殊下令封锁消息,可显然没能瞒住古英娘。
    李燕燕摇头:“范军师离开魏州都是好些天前的事了,那时人还没醒,现在,不知道。”
    古英娘坐下来,拍了拍李燕燕肩膀,又重重叹气,低声道:“没事便罢了,万一有事,你回来找我。”
    大概怕姑嫂间说漏嘴,古英娘虽知岑骥受伤,却不知古存茂与淮南私下议和,更不知李燕燕此去便不会再返回。
    李燕燕压下心头思绪,淡笑说:“多谢阿英姐,我记着了。以往就总是劳你照顾,一直都很感谢。”
    她取出几册书卷,推过去:“这是没给宁儿讲完的故事,我写下来了,原本想差人送去府上,既然阿英姐来了,就交给你了。”
    见古英娘心情还不错,脸上愁容比上次有所减退,李燕燕又试探着问:“怎么之前问你何时回镇州,一直没有准信儿,今天却突然回来了?”
    古英娘睨了她一眼,灌下一大口茶,说:“我要跟郭长运和离。”
    李燕燕一惊。
    原来古英娘到涿州,郭长运见瞒不住,只得承认。说他原本就是跟几个弟兄喝花酒,喝高了,糊里糊涂的,后来也不知怎的,和一个歌女睡到一块儿去了。郭长运第二天就率兵走了,原本这事也没下文了,可谁知等郭长运再回到涿州,乐班班主却带着那歌女找上门来,歌女的肚子已然微微突显……
    “他说他原本也将信将疑,只是班主拿出乐籍凭验,叫可靠的人打听过,也都说秋月娘子确是卖艺不卖身的……哦,那歌女叫秋月……看在孩子的份上,他说他决定认了。”古英娘扯嘴,淡淡说。
    “他说他混到现在,什么都有了,唯独少个儿子继承他的银甲铁槊,每每想起,总是不圆满。他说他一直瞒着我,就是想等孩子生下来。若是女儿,给些钱打发了,他也就认了命里没有子孙福,以后再不想了;若是儿子,就留下来,当成我的儿子养。”
    “他不告诉我,让所有人瞒着我,说是怕我冲过去打打杀杀,弄出人命来。”英娘嗤了声,“我也不是傻的,先前都被赶回娘家一次了,听他这意思还能不明白?一条一条的,每条都往我心窝子里戳,他向着谁,这不明摆的事么?”
    郭长运这番话,把自己撇的干净,里里外外护着那个歌女,又暗暗指责英娘,的确,事实如何已不必追究了。
    李燕燕默了下,也跟着憋闷,问:“那……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古英娘冷笑,又吞了口茶,说:“他跪下来求我,说他这辈子就求我这么一件事,让我等孩子生下来,说我也许见了孩子就会喜欢,以后就当是他和我生出来的,不过是家里多了个伺候我的人。还把那个女人叫出来,叫她给我磕头……都快临盆了,唉……”
    李燕燕皱着眉,也叹气:“所以……?”
    古英娘一摊手:“我估摸着,若我当时大闹、甩手走人,出了什么事还不得赖在我头上?……唉不瞒你说,也是自己心里还没想通,放不下,甚至还想,万一真生个闺女,是不是还能闭上眼,当跟以前一样?”
    “反正……当场没发作出来,后来也就只能等着了呗,等到孩子生了出来……果然,如他所愿,是个带把儿的。”
    古英娘无奈道:“你看,老天都看不过眼,不给我侥幸的机会。后来他们怎么把小崽子抱来给我看,不知情的客人怎么夸孩子长的像我,我心里头都麻了,跟看戏似的,甚至还想笑。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下不了决心离开。说起来,要不是石头出这事,我可能还得再恶心自己多一阵儿。”
    “哦?”李燕燕不解。
    “石头他那么厉害的人,都有受重伤的时候,我可不是咒石头……只是想,他们这些人,常年在刀山火海里来去,没准哪天郭长运就死在外头了,有些话,我不早点和他说明白了,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那我不是亏大了!”
    “……什么话?”
    古英娘噗嗤一笑,“有天,他抱着他儿子,说什么香火不绝、后继有人。我就说,你郭长运是乞丐堆里长大的孤儿,连自己爹娘都不认识,别人老乞丐捡到你当天也捡了口破锅,这才让你姓‘郭’,你祖宗在哪儿你知道么,你给谁延续香火,给那口破铁锅?”
    李燕燕听得目瞪口呆,竖起大拇指:“阿英姐,我最佩服会骂人的人,你可太厉害了。那郭将军……没生气,没为难你吧?”
    英娘说:“我没当着外人说,他是气急败坏了,可闹大了他自己更没脸面。我又说了,你苦心瞒我不就是怕我捣乱吗?我哥不想让我知道,不也是怕我冲动,伤你的宝贝儿子吗?现在你该有的都有了,这辈子圆满了,我也不耽误你享受你的圆满,咱们就一刀两断,各走各路吧!”
    “说完,我就回镇州了,他没拦着我,也没再找我。”
    “我最恨的不是郭长运想要儿子,不是他有了别的女人,甚至都不是他煞费苦心、做戏骗我……”古英娘垂头,神情有些淡淡的落寞,“而是其他人、所有人,他们都知道,却骗我一个,连我哥都……”
    “我也懂,换从前,我哥可以替我揍郭长运一顿,现在却……离开白石山,什么都变了。不过,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堵得慌。倒是张晟没变,替我出头,违抗军令和我说实话,和从前一样浑……我是得好好感谢他。”
    “阿英姐……”李燕燕隐约猜到了什么,忙说,“不急的。慎重呀。”
    古英娘却望着火盆里扑闪跳动的火苗,轻声说:“嗯,我心里有数。”
    **
    辞别了古英娘,李燕燕随范殊一道去往魏州。
    一行人疾驰三天,终于踏入魏州府衙,一进门,先得到个好消息。
    “他醒了?”李燕燕惊喜异常。
    “是!醒了好几天了!”潘旺一脸喜悦。
    潘旺身边,郎中很谨慎地答:“醒过来有三四天了,只是人还很虚弱,大多时间都在睡着,每天只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伤口长得也慢……”
    “我随您进去看看。”李燕燕急切。
    “啊这……”郎中有些拿不定主意。
    范殊在边上冷淡道:“她不是旁人,是岑将军家眷。”
    “哦,哦……”白发苍苍的郎中在衣摆上擦了擦手,说,“老夫是怕伤口吓到这位小娘子,不过既是将门女子,想来胆子也比平常女子大……”
    ……
    等真的见到岑骥,李燕燕才明白郎中为何犹豫。
    岑骥在一张宽阔的卧榻上,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
    伤在背后,李燕燕从前看过岑骥背上细密错杂的疤痕——那是幼时在武馆留下的,可现在那些疤痕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翻开的皮肉,丝丝缕缕,红白交间。
    眼框里立时涌上泪花,李燕燕脚下一虚,险些绊到自己。
    郎中一脸“早知道”的表情,不过也没再多说,处理伤口很麻烦,等做完一遍,老郎中额头上已经布了一层薄汗。
    “虽然看着吓人,但所幸没伤到骨头,今天没有出血流脓,想来是快好了。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他欣慰道。
    “多谢郎中。”
    郎中退下之前,又说:“将军昏睡时,有时手会抽搐,需要人安抚,还有时口干,要滴水在他唇上。小娘子要是做不来,我去叫潘旺……”
    “无事,我来吧。”
    李燕燕送走郎中,坐回榻边,握住岑骥垂下来的手。
    岑骥的手腕,平素总是强硬有力的,这时竟被她轻而易举地捧在手掌心里,消瘦非常,骨节脉络清晰可见……
    李燕燕心酸,却不料被她握住的手腕抖了一下。
    她怔怔地抬起头。
    岑骥头扭过来一些,面色苍白,冷着眼看她。
    “不用你,我不想见到你……滚出去……”他嘶哑着说。
    他现下如此虚弱,这句话说的气势全无。
    李燕燕怕岑骥气急,忙将他的手放回榻上,咬了咬嘴唇,说:“让我照顾你吧,到你好起来……是我欠你的。”
    “呵!欠我的!”岑骥眼眸一凝,“你欠我的多了,够还吗?”
    “不够。”李燕燕老实回答,不与病人争辩,“还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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