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6
面对艾瑞克的质问, 艾米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去复仇者大厦，我的朋友在那里，他会收留我, 不过, 还是非常感谢你把我救出来, 万磁王先生。”艾瑞克让其余的孩子坐上了一辆校车，他们可能没见过万磁王，但一定听过他的名字, 这时候孩子们已经将艾瑞克当成了自己的老大。利欧稍显迟疑，他注视了艾米好一会儿，还是跟着别的孩子上了那辆黄色的校车。
他没有上过学, 这是利欧第一次坐上校车，小男孩儿显得很兴奋，但又非常小心。
艾米看到校车前面停着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 有点眼熟，像是她在游戏商店买的那一辆, 艾米一直将车停在反派大本营的车库, 她只驾驶过一次, 完全是为了救走艾瑞克买下来的，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让艾米不得不怀疑这就是她买的那辆。
一想到这个艾米就无端生气，她现在穷得叮当响，资金库里一分钱都没有，她甚至连像样的衣服和鞋子都没有。而原始账号简直称得上全纽约乃至整个美利坚最有钱的人了，却被盗走了, 她发誓她必须想办法拿回来。
“没有复仇者大厦了。”艾瑞克道, “你现在只能跟我回去。”
艾米有些吃惊, 她做出的【放弃】选择竟然被当事人驳回了，按照游戏设定，艾瑞克没有任何理由把艾米留下来。
“我不明白”艾米问道，“复仇者大厦没有了是指什么？”
她猜测这是因为整个游戏世界的次序都没扰乱了的原因，尽管系统弹出了选项，但剧情可能不会按照设定的方向走下去。
“如果你有朋友在里面工作或是避难，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地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所有人，包括超级英雄和特工，都离开了那栋大楼。”艾瑞克十分耐心，但又僵硬的解释，他不讨厌超级英雄，只是非常抗拒他们。
艾瑞克鄙视一切维护普通人的行为，他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超能力者之外的人需要保护。
因为大部分的人如果知道超能力者被普通人迫害，他们首先想到的绝不是营救和怜悯，而是认为对方一定做错了什么才受到了惩罚。
所以保护普通人的举动，在艾瑞克看来是非常愚蠢的。
“他们去了哪里？”艾米相信他没有欺骗自己。
“我也想知道。”艾瑞克指着校车说，“你的问题时间结束了，上车去，不用担心我对你们意图不轨，我帮助了很多像你这样的孩子，他们现在都在安全的地方，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抱歉，我想我不能跟你走，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艾米再次回绝了艾瑞克的好意，她需要去复仇者大厦搞清楚状况，如果那里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么彼得又会在什么地方。
艾瑞克的声音沉重了几分：“恐怕你没有选择，一旦离开我的庇护，你活不了多久。”
“我没有超能力，只是普通人。”艾米说，她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但肯定不是跟着万磁王，那她才有可能随时面临死亡。
万磁王一定会将这群孩子带进反派大本营，假公爵也肯定在那里坐镇，艾米还没有想好应付超级反派的对策，她现在一无所有，连攻击力都为零，除了找到彼得，她暂时想不到还有比这更合适的方案。
而且，她也迫切地想要确定彼得是否安全。
“普通人？”艾瑞克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个普通人，是打不开抑制器的。”
“我只是刚好知道要怎么做而已。”艾米说，“万磁王先生，我对你没有用处，你也不需要对我生死负责，我要去找一个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朋友……”她顿了一下，“是男朋友。”
“看来你的男朋友并不值得留恋，他任由你陷入危险之中。”艾瑞克若有所思地道。
“他不知道我有危险。”艾米为彼得辩解，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的。
说实话，艾米现在反而担心彼得遭遇了麻烦，他们进入游戏的渠道不正规，彼得还能不能以蜘蛛侠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生存，艾米无法保证。
理论上来讲，彼得应该也是玩家了。
“或许吧，行了，别再磨磨蹭蹭，快上车，这地方待久了不安全。”艾瑞克催促，他上前一步，打算将艾米直接拽上校车。
艾米往后退了几步，做出要逃跑的动作：“我猜你只想拯救有超能力的孩子，我满足不了你的要求，我对你毫无用处。”
艾瑞克只有一瞬间的错愕，嘴角染上了意味不明的笑意：“你好像很了解我。”
艾米淡定地说：“我猜测，你不会需要我这样的普通人。”她在‘普通’这个单词上咬下重音。
“我很乐意听你解释猜测的依据是什么。”艾瑞克直接拉住艾米的胳膊，把女孩儿强行塞进了校车。
“等等，别这样，我真的有事，我不能跟你走，我的男朋友在等我，我必须立刻去找他！”艾米知道自己不是万磁王的对手，她此刻无比想念还是公爵的日子，“求你了，放我走吧！”
艾瑞克对于艾米的祈求无动于衷，他操控四周的金属物件，将校车前前后后封死。
孩子们吓了一跳，他们才从困境中脱离，似乎又陷入了新的地狱。
车厢内起了骚乱，包括艾米，其余的孩子们也都想从车上下去，然而门窗被金属完全封锁，他们顶多能把胳膊伸出去。
艾瑞克尽可能用安抚的语气对孩子们说，“你们在里面关得太久了，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马上要到午夜12点了，活人不能待在室外。”他看向艾米，“你最好不要试图逃走，那对你没有好处，等会儿你就知道原因了，现在，坐回你的位置，系上安全带。”
“什么意思？”艾米道。
万磁王大概要把艾米当成问题儿童了：“你话太多了，如果你执意要从我这儿离开，等看清楚接下来发生的事，再考虑是否要去找你的男朋友吧。”他扬起声音，转移了艾米的注意力。
没有等艾米继续跟自己废话，艾瑞克坐进了兰博基尼，艾米趴在校车的后车窗愤愤不平。
那是她买的车，她也想坐兰博基尼。
不过很快，艾米的视线就被窗外流窜的影子吸引了过去，外面太黑了，她暂时没有看清影子是什么形状，但直觉告诉她不会是好东西。紧接着，她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酸性气味儿逐渐从校车的各种缝隙中窜进来。
其他的孩子们也闻到了这股呛人的味道。
是虫兽！
艾米太熟悉这个气味儿了。
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艾米透过不那么明亮的车灯，看到了无数的虫兽从他们身边飞过去，巨大的怪物铺天盖地，像洪水一样朝他们涌来，有些跳上车顶，使得整个车厢不停地摇晃。
经过校车的虫兽似乎闻到了人类的味道，试图进入，幸好艾瑞克用铁皮将车身整个包裹，才没那么轻易被怪物冲破。
孩子们吓坏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可怕长相的东西，尖叫声此起彼伏，引来了更多虫兽的觊觎。
“保持安静！”艾米对孩子们说，“你们的叫声会把周围的虫子都引过来的！”
虫兽几乎没有弱点，就算把它的头切掉，身子也能保持活跃数小时。它们对气味儿和声音尤其敏感，甚至有超乎普通昆虫的视觉，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间。
只有在这个时候，艾米才不得不承认她之前确实做得过头了，当初为了赢得通关胜利，她可没少在虫兽的开发上面下功夫。
孩子们很难保持冷静，他们以前虽然也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里，但看到的都是人类，现在面对虫兽的攻击就显得十分恐惧。除了利欧，其他人脖子上的项圈还没有取下来，无法使用超能力自保的心情令他们倍感绝望。
不过，艾瑞克没有摘掉他们的抑制器是对的，在狭小的空间里，如果这些不淡定的孩子同时释放超能力，除了伤害到自己之外根本没用。
艾米好不容易说服孩子，将大家集中到车厢中间，尽可能远离窗户，虫兽的身体虽然庞大不能挤进窗户，但它们的脚是可以伸进来的，那些倒刺随便勾住谁的衣服就能将人带走。
“万磁王，赶紧带我们离开这里！”艾米朝着兰博基尼喊道。
车上的人没有回应，也没有做出驱散虫兽的反应，就像是故意无视了艾米的诉求。
“该死。”艾米咄道。
她很清楚艾瑞克能够利用磁力将两辆车飞上半空，虫兽体型巨大，飞行速度算是它们唯一的弱势，却也不会成为缺陷，但至少艾瑞克能让他们脱离困境，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
显然艾瑞克并不打算这么快让他们远离危险，他想让艾米明白，一个人落单的后果。
艾米并不惧怕虫兽本身，但它们屁股后面喷洒的酸性溶液会将校车融化掉。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车顶就开始冒烟了，艾米赶紧让孩子们又往里面退一点儿，几秒钟之后，顶棚逐渐被强酸溶解成斑驳的窟窿，时不时还有酸水往车厢内滴落，普通的铁皮完全阻挡不了虫兽的攻势。
就在艾米以为他们即将遭遇到更凶险的侵袭时，校车逐渐浮上半空，兰博基尼也跟着升起，几十根金属长管射了过来，打掉了挂在校车两边的怪物。
两辆车一前一后越飞越高，远离了虫群的范围，新鲜的空气不断灌进车内。
危险解除了，但艾米并没有感到高兴，如果她知道有一天自己的成果会变成对付她本人的利器，艾米一定会给虫兽设计一碰就散架的弱点。
艾瑞克把孩子们带进了反派大本营，艾米起初还有点担心会不会遭遇公爵，事实证明她想多了，艾瑞克将所有人安置在未成年专属的区域，距离公爵所在的高层至少有80层那么远。
艾米相信那个公爵，肯定没有兴趣搭理底层的这群孩子。
未成年区域是艾米曾经专门留给万磁王，以供他收留小变种人使用，空间很大，艾米被分配到了能看到复仇者大厦侧面的房间，是独立的卧室。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站在窗户边，外面已经没有迤逦的霓虹夜景了，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仅有的路灯并不能照亮整个纽约的黑暗。
复仇者大厦也没有了往日的璀璨，仿佛已经被黑暗吞噬，艾米只能勉强看见大楼的轮廓。
不用想也知道这里在艾米出现前发生了什么，她倒没打算唏嘘感慨，艾米只是想弄明白，超级英雄都去了哪里，他们肯定还活着，不然游戏早就结束了。
卧室里突然传来电话的铃声，艾米发现床头柜上居然还有一部座机，她走过去，拿起电话，听筒传来一道硬邦邦的机械女音。
“0256，万磁王要见你。”
艾米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0256是什么，顿了两秒才明白那是自己在研究室的编号。
“他打算怎么见我。”艾米对着听筒问。
“走出房间，左转，一直到尽头，进入电梯之后按35层，会有人来接引。”
机械音说完便挂断了通话。
机械音来自整栋大楼的智能管家，这一套当然也是模仿斯塔克的，艾米之前是选的男声发音，现在变成了女人的声音。
艾米按照智能管家的提示，一路走到35层的门口，她知道艾瑞克住在这一层。
门口有非常严密的防护，艾米对着摄像头做了个鬼脸，门开了，她相信艾瑞克正在看着自己。
这是艾米第一次走进万磁王的活动区域，以前，她去汉尼拔的地盘更多一些。
“晚上好，万磁王先生。”艾米打了个招呼。
艾瑞克坐在一张老板椅前，翻阅着文件，他看了看艾米，指了一下自己的对面。
艾米走过去落座，她注意到艾瑞克手里拿的是自己的资料，更准确来讲，是她现在这个新身份的资料，艾米猜测他绝对看不出什么有用的玩意儿。
“你好像没有受到惊吓？”艾瑞克放下手里的文件，直视着艾米道。
和艾米一同抵达反派大本营的孩子个个面色铁青，都被虫兽给吓得够呛，甚至有些还出现了呕吐的反应，可能是刺激味道吸入过量造成的。
“比起在研究室的遭遇，那些虫子不算什么。”艾米随口敷衍，“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当时似乎早有准备。”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见你？”艾瑞克靠着椅背直视着她。
艾米耸耸肩：“这算是第二个问题，随便你想告诉我哪一个的答案都可以。”
“每天凌晨12点，虫兽会在城区觅食。”艾瑞克对她道，语气听不出情绪，“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结束，这段时间所有活动的生物都会变成那群怪物的捕猎对象。”
“这座城市还有活人敢在晚上出现吗？”艾米道，“怪物数量这么多，恐怕吃不饱。”
“与其说是觅食，不如说，是巡逻。”艾瑞克道。
白天是反派们的天下，还在纽约的平民不敢出现，到了晚上，一部分平民会因为食物的短缺而不得不外出寻找资源，运气好的就能在虫兽出没前回家，运气不好的，自然就成了虫兽的饲料。
艾米很清楚虫兽有多强大，任何人只要能掌控它们，相当于拥有了一支庞大的军队，比100个美国队长都好用。
“现在，我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艾瑞克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打开利欧脖子上的抑制器的，根据你的资料，你并不具备这方面的知识。”
“我破坏了抑制器的线路。”艾米道，“以前我见过那些研究员做过类似的事情，我只是碰碰运气。”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运气不佳，利欧就会被抑制器的防盗装置杀死。”艾瑞克的表情始终如一，像是在试探。
“想过。”艾米诚实地说，“但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会被研究员杀死，结果是一样的。”
艾瑞克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
艾米感到有些压力，虽然万磁王和x教授总是被绑定在一起成为大家的谈资，但和x教授聊天你会觉得轻松，但是面对万磁王，这个完全不存在亲切友善的男人面前，你会有种随时都要被他干掉的感觉。
艾米知道他一般不伤害变种人，哪怕是敌人，但自己，没有任何超能力就意味着她是一个多余的废物。
“你很紧张？”艾瑞克似乎看出了艾米的不自在。
“有点儿。”艾米不加掩饰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单独见我，而我是他们中唯一没有戴抑制器的，他们说你痛恨像我这样的人类。”
“他们是谁？”艾瑞克道。
艾米淡定地撒谎：“研究员。”
艾瑞克不置可否，他站起来，走向一个储物柜，艾瑞克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巧克力。
“我们以前见过面。”他重新走回位置，将巧克力推给艾米，“喜欢吗？”
这是两句话，这两句分别代表了不同的含义，前一句是告诉艾米他现在单独见她的原因，后一句是问艾米是否喜欢巧克力。
艾米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面前的巧克力包装纸，是她喜欢的牛奶口味，比一般的味道要甜一些：“我们见过？”艾米有点脑子不够用。
艾瑞克没有再关注巧克力的事，他刚才已经给出了象征诚意的见面礼，接下来就是正题了：“你不记得很正常，当时我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也不是，那个时候你的头发还是金棕色，眼睛是蓝色的，和两个男孩儿在一起，你们正在参加蜘蛛侠的主题派对，在一个叫汤普森的男孩儿家里。”
他说得很详细，漫不经心的帮艾米回忆他们两个见面的场景。
艾米立刻想起了当初他们在汤普森别墅，自己以本来的样子和艾瑞克有过10秒不到的短暂接触，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保留着之前的记忆，艾米记得艾瑞克是以电工的身份混进去的，为了给公爵拿到一块特殊的金属，红色的兰博基尼就是在那时候临时购买的。【第26章】
“我猜你想起来了。”艾瑞克说，“你叫艾米，对吗。”
“是的。”艾米道。
“看来你在研究室的资料是假的，这上面说，你从小在福利院长大，16岁被送进了关押你的地方。”艾瑞克道，“你有些与众不同，我能感觉到你隐藏在体内的某种力量，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办法释放。”
艾米瞪大了眼睛。
“你想获得变种能力吗。”艾瑞克问。
“你也想拿我做实验？”艾米道。
“在我这里，你有权利拒绝。”艾瑞克说，“如果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鉴于，整个世界都不太平，你最好还是认真考虑我的提议，我知道怎么使用安全的方式，唤醒你的力量，如果你最终打算去找复仇者，而不是留在这里的话。”
艾米咬着下唇犹豫了几秒，她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告诉对方，自己才是真正的公爵，她曾经救过艾瑞克两次：“你在为公爵做事吗，万磁王先生？”艾米试探性地问。
“你可以叫我艾瑞克。”他说，“我曾经为‘公爵’做事，现在，我只为自己。”
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艾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设非常简单，但总比在研究室的待遇强。
她洗了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怔。
艾米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她是否应该接受艾瑞克的建议，如果她拥有的力量，是不是就能对付公爵了。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艾米昏昏欲睡，她以前在游戏里是不需要睡觉的，但现在，她已经完全变成了游戏世界的一份子，不再是带着vr眼镜的单纯玩家，所以她需要睡眠恢复体力。
至于那枚巧克力，刚才已经被艾米吃掉了，因为她还出现了饥饿感。
睡眼朦胧中，艾米感觉到有人进入了她的房间，一瞬间的背脊发凉使她清醒过来。
艾米闭着眼睛，慢慢地把手伸向枕头底下，那里有她放着的一把小剪刀。从卧室的床头柜抽屉里找到的道具，是艾米目前唯一的武器。
来者逐渐靠近艾米的床铺，在对方即将触碰到她时，艾米翻身朝着不速之客的脖子挥舞剪刀，然而她的攻击还没开始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扼制住了。
“你比我想象的有攻击性得多。”说话的人语速缓慢，声音低沉。
床头灯亮起，艾米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出现在她房间的男人。
“汉尼拔！”她叫出对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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