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第四四章——重生之日（6）
“安吉，安吉你听我说……。”凯莱把安吉抱得更紧，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的身上隐约浮现出道道裂纹，体内的不灭原质在某个至高意志的牵引下，逐渐离体而出。安吉蜷缩在父亲怀里，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她感觉父亲的心跳愈发微弱，身体也越来越软。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一声低沉的呜咽，卡在喉咙里。
“格里芬家族世代继承的这份力量，其实……，其实更接近一种诅咒。我花了好多年……，才找到了暂时压制这种诅咒的方法。本打算和你一起去南方，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在那个存在的注视下，格里芬家族无人可以幸免……。”凯莱的声音逐渐变得微不可闻，“可惜魔药只有一份……。”
“安吉，你一定要活下去……。”
“爸爸爱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凯莱再也压制不住体内躁动的力量，身体寸寸碎裂，化作一滩血水。
一丝丝不灭原质从血水中渗出，在空中缠绕汇聚，化作一道血光，向着窗口飘去。
“不！”安吉口中发出一声近乎野兽嘶鸣，她挣扎着爬起，向窗口追去，想要抓住那道即将逝去的血光，仿佛这样做就可以将死去的父亲救回来一般。
由于双手被镣铐缚在身后，她只能绝望的张大嘴巴，想要咬住空中漂浮的血光，但那道血光灵巧地避开，仿佛有灵智一般，最终飞出窗外，消失在风雪中。
安吉追到窗口，凝视着暗沉的天空，泪水裹挟着干涸的血痕自她脸颊滑落，滴落在血迹斑斑的裙摆上，火红的头发自前额垂落，隐约露出一对血色的眼眸。她呆立在窗口良久，突然转身，发疯一般向楼下冲去。
脚镣拖曳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走廊上，让人的心情愈发压抑，安吉神情麻木，沿着漆黑的楼道一路下行，很快来到了下方的庭院中。
前方，高逾十米的柞木大门散发出血腥陈腐的气息，仿佛仿佛横亘在两个世界之间的一道闸门。
庭院内，深红堡依旧巍峨伫立，古朴深邃，如同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庭院外，无数邪恶狰狞的气息缭绕盘踞，仿佛要将所有闯入者彻底撕裂。
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
安吉默默走到大门前，用身体顶住大门，一寸一寸向前推进。
大门缓缓开启，一道红光顺着门缝射入中庭，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安吉微微抬首，缓缓走出大门，站在漫天风雪中，向远方望去。
她看到了血与火，骨与肉。
狂风裹挟者暴雪，雷霆划破长空，大地腾起万丈火焰，天际一片血红。
一道灰白色的人影立于天地间，缓缓回眸，与她四目相对。
这种景象，与她在占卜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更为清晰，更为真实。此时此刻，她终于理解了老师说过的话。
“被看到的未来，便不再是未来，而是命运。”
原来一切早已注定。
“抱歉，我没能阻止他。”迷彩服怪人声音低沉。
安吉神情麻木，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见安吉没有回话，迷彩服怪人缓缓转身，将步枪背在肩膀上，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根香肠。
沉吟片刻，他将香肠塞了回去，再次摸索一番，掏出一个手指大小的银色圆筒。
扭开上方的盖子，一个诡异的柱形生物从中缓缓爬出。
那只生物身上布满吸盘，后方套着一个金属弹壳，看起来像是某种软体动物的触手，又像是一枚特殊的子弹。
“可惜只做了两枚，要是再打偏就完蛋了。”迷彩服怪人从抽出一把手枪，将这枚特殊的子弹装入手枪弹匣。
将手枪插回腰间，他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准备完全充分，可以上了。”
“你真以为还能翻盘吗？”千米外，罗伯特·达勒斯立于血肉十字架顶端，肆意狂笑着，“现在整座城市都在主的注视下，根本无法使用魔法，你拿什么跟我斗？”
下一刻，血肉十字架周围逐渐隆起一团团肉瘤，无数狰狞可怖的怪物从中爬出，嘶吼着向前冲去。
另一边，迷彩服怪人并未理会对方的挑衅，他注视着星辰广场，幽幽开口，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入安吉耳中。
“小姑娘，很久很久以前，魔法是一种谁都可以掌握的知识……。”
安吉仍旧神情麻木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雕塑。
“后来，一些未知的存在通过某种方法，将魔法据为己有，自那以后，人类如果想要使用魔法，要么付出代价向那些存在换取，要么夺取他们的权能。”迷彩服怪人说出的话，与罗伯特·达勒斯如出一辙，但是深层的含义似乎有些不同，“格里芬，麦肯道尔，弗朗西斯……，这些称雄北地的一方巨擘，无一例外都是夺取了某些存在的权能。”
“夺取么？”安吉的眼神微微波动。
“但是，哪怕人类失去了魔法，哪怕只能在泥泞中艰难求存，每个人都有独属于他本身的奇迹。”说到这儿，迷彩服怪人气势一变，浑身肌肉隆起，骨骼发出阵阵爆响，一股威压向四周扩散，语气也激昂起来，“睁大眼睛看好了，这便是属于我的奇迹！”
安吉的眼睛猛地睁大，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我们真猛能赢吗？真的可以杀掉这样的怪物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嗯……，怪物也是分品种的，如果你指的是那边的傻狗，我这就杀给你看。”话音一落，迷彩服怪人的身形骤然消失，虚空中响起一阵音爆。片刻后，他已然闪现在罗伯特·达勒斯身前，一拳轰向他的头颅。
拳头与肉体接触的一刹那，竟然诡异地穿透而过，并未伤到罗伯特达勒斯分毫，与此同时，血肉十字架上的一张人脸骤然爆裂，留下一个巨大的血洞。
迷彩服怪人见攻击失效，并未继续追击，而是借势向前飞跃，抽出腰间的手枪，瞄准了即将破壳而出的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