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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0)

    两人说话间,空中又响起一道闷雷。商淼远只觉地动山摇,家里的狗上蹿下跳地发出惊恐的哼声,门外的警卫敲了几下门。
    余珮说:你先下去。随后转身去给警卫开门。
    商淼远知道自己此时再问也是无用,扶着楼梯扶手,转头往地下室走去。
    余珮给警卫们开门后,让其中一人去军部查看情况,另一人则跟他们一起走入地下室。
    不过一会儿,商淼远就在网络上查到消息,这是由境外无政府主义组织的袭击行为,目的尚不明确,由于将袭击地点定位在临近京都的沙漠地区,附近的居民虽然都听到了巨大声响及袭击产生的强烈震感,却并没有人员伤亡。据悉,中央军部已经开启防御系统并派遣官兵对袭击组织进行定位判断及追捕。
    商淼远终于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无论他如何拨打周培青的通讯器都提示无法接通。
    第34章
    彼时彼刻,周培青的光脑还没拿到手,但出于军人的敏感和觉悟,他已经一路狂奔着到了统战中心。而那里,屋子里乌泱泱一群高层将领,正对着敌方攻击机坐标地图的搜索屏幕进行军事判断和部署。
    周培青喘着气打了声报告。众人看见是他,佩雷斯上将先做出了反应,喊了一声:进来。
    周元帅正对着地图凝眉,见他过来,说:你来的正好。他指了指屏幕上红色的坐标点,我当是多么高端的武器,敢来这里撒野,幻影而已,宰了他们。
    周培青定睛朝着地图上的坐标轴看了一眼,答:是!
    登上爱丽斯号的时候,周培青刚刚戴上冯宇帆递过来的光脑设备,然而此时他已经无暇联系商淼远和家里,只有全神贯注的对付敌方泥鳅似的幻影攻击机。
    而对方似乎无心恋战,只是示威似的留下两枚空对空导弹之后就打算扬长而去,周培青没能让他们如愿,在地图的坐标内进行艰难的锁定之后,箭雨似的激光导弹迅猛地将其中一架攻击机击落。另一架在目睹了同伴的遭遇之后,选择了在人口密集的居民区进行无耻地贴地飞行。
    周围几架第四星系的机甲对它进行围追堵截,却因为投鼠忌器,一时将它奈何不得。两方焦灼一段后,机甲系统里传来佩雷斯上将的声音:让它走。
    周培青只有憋闷地降低飞行速度,给对方留出一定的逃生空间,周围战友们的机甲也纷纷向四周退散。待幻影确认自身安全之后,立刻一飞而上逃出生天。
    经过两枚炮火的震荡洗礼之后,大地上的人们如惊慌失措的蝼蚁四散奔逃。
    地下室里光线昏暗,不一会儿,警卫接到通知:星际防御系统已经全面开启,暂时脱离危险。
    商淼远两鬓冒着冷汗,在余珮的搀扶下一步步往楼上走,他心里慌得厉害,却不敢问余珮,因为她是周培青的母亲,周元帅的妻子,只有比他更加心惊胆战,此时的追问不但于事无补,而且火上浇油。
    余珮将他扶到客厅的沙发坐下,转而联系周培松,过了很久,那边才接通电话,背景亦在一片嘈杂中,既有飞行器的轰鸣声,也有杂乱无章的人语和尖叫。
    周培松喂了一声,余珮说:你没事吧?现在在哪里?
    在公司的停机场,正打算回家。周培松嘶了一声,似乎是磕碰到了哪里。
    余珮忙问:怎么了?
    没事,被人推了一把,磕到了旁边的柱子上。他似乎是揉了揉脑袋,继续说,我爸和我哥他们呢?能联系上吗?
    他们都在忙,已经切断通讯了,我和淼远在家里,没有事,刚刚躲到地下室去了。
    周培松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说:刚刚看新闻,说已经开启了防御系统,他们之后应该也不会再发起进攻了。他说,应该是那群无政府组主义的人,来给司徒静报仇来了。
    余珮说:不管他们替谁报仇,总之你先回来,路上慢一些,我看一会儿应该开始空中交通管制了。
    已经开始了,现在出机场的飞行器都在排队等着呢。周培松笑笑,不过没关系,我应该可以赶回家里吃下午茶。
    余珮松了口气,又叮嘱他小心一些,才挂断电话。
    商淼远已经听见两人的谈话,一手撑着腰,另一手扶着肚子,问:培松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吗?
    还没有,正在停机场里排队等着,现在人心惶惶,大家逃命的逃命,回家的回家,空中交通的情况应该很糟糕,据培松说外面已经开始交通管制了。余珮叹了口气,说,是不是吓到了?我给你热杯牛奶吧?
    商淼远摇摇头:还好,不用忙,您也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他这样说,余珮才坐下来喘了口气,周培青刚刚跟他们一起躲进了地下室,此刻又跟他们一起出来,紧贴着商淼远的小腿,一副受惊的样子。
    余珮见它那模样,笑道:小可怜,看看给吓成什么样儿了。
    商淼远见余珮刚刚虽然也震惊,行动却并不慌乱,此时又很快镇静下来,便问:您之前做军医的时候也参加过战争吗?
    做军医的时候没有,结婚之后倒是有。她笑笑,当时还怀着培青,也是像现在这样,内部有人被境外无政府主义组织策反,里应外合发动了攻击。当时我们还在大院里,没有搬出来住,我怀孕的月份浅,肚子不大,能跑能跳,就去帮忙做救援工作。那场攻击的目标是人口密集的城镇区域,虽然只有一发炮弹,死伤却比今天严重得多。
    我以前只在书上和新闻里听过无政府主义这个词,当时还觉得离我太遥远了。商淼远下意识地不断地抚摸着肚皮,像是在安抚肚子里的孩子。
    两人正说话间,之前派出去打探情况的警卫已经回来,灰头土脸地,喘着粗气。余珮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说:怎么样?
    周培青少校奉命参与了反击战,击落了一架敌方派来的攻击机,现在刚刚下机甲,元帅还在统战中心,都没有受伤。
    他报告完,才接过水杯,道了声谢,咕咚咕咚把水灌进喉咙里,用手背擦了一下嘴。
    余珮说:辛苦了。又叫他们不必在门口站岗,可以进屋子里来坐坐。两人都摆手拒绝。
    商淼远听见周培青参与了战争,心立刻揪起来,后来听他无碍,又松了口气。余珮脸上的表情与他一致,都是忽冷忽热七上八下,婆媳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无奈的笑容。
    下午三时许,整个城市似乎重新回归正常的秩序,周培松也信守承诺,赶在下午茶之前回了家。厨房里,余珮正在跟商淼远讲述上个世纪末的战争故事。
    如今各个星系之间都谨遵和平共处原则,没有谁会主动挑起战争,只有活得不耐烦的无政府主义组织。余珮说着把刚刚烤好的曲奇饼干从烤箱里取出来。
    周培松脱掉外套走进来,一边说:我听说无政府主义组织里有一个是我爸的战友?
    余珮的表情明显一滞,过了很久才说:你回来怎么没有声音?随后看见他额上肿胀流血的伤口,皱起眉去拿医药箱,怎么碰得这么严重?
    我听你们聊得开心,就没好意思打扰。他伸手从烤盘里拿了快饼干塞进嘴里,酥脆的饼干屑立刻撒了他一个掌心。
    商淼远在一旁拿了张纸巾递到他手里,说:晾凉了再吃,现在还有点软。
    余珮已经取了药箱回来,说:你坐下来,我帮你包扎一下。
    周培松放下饼干,乖乖坐到沙发上,腿脚似乎也有些不利索,余珮立刻发现,撸起他的裤管,惊道:怎么弄的?
    撞的,停机场里都乱了套了。他说,我以前都没发现我们公司竟然有那么多员工。
    他的语气轻佻,混不当回事。
    余珮在他的腿上捏了两下,说:幸亏没有骨折,怎么这么不小心?
    周培松并不反驳,仍拿起那块吃了一半的饼干吃,看着他母亲抱起他的腿进行按摩揉捏。又说:我听说爸爸的一个故交就在无政府主义组织里,还是个头头,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余珮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好奇嘛。
    商淼远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帮余珮递一些工具,听见他这样说,抬头看了他一眼。
    周培松并不将两人的反应放在心上,整个人的状态比以往都要兴奋,说:其实政府军跟他们那些境外组织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一个名头罢了。爸爸的战友还到里去当领导,可见正邪并非两立,只是我们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罢了。
    余珮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说:你又是从哪里听到这些奇怪的消息的?
    并没有,是我们公司安保部门的负责人,有几个参加过上世纪末那场反击战,聊天的时候说了两句。他说当年那人跟我爸并称渡江团双雄,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就想,这样优秀的人如果叛变,应该有他的原因吧?
    周培松跟余珮的眼神对上,后者的表情变得凌厉。
    有什么原因?什么原因能让他举起炮筒向万千无辜的民众大开杀戒?余珮死死地盯着他,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一次也不准再说。
    周培松没想到她的反应这样激烈,哦了一声,将自己的腿收回来,说:也不知道能太平到什么时候,明天多半不用上班。
    余珮好像是生气了,不再跟他搭话。
    商淼远见状,也不知道该怎样打圆场,倒了两杯红茶,给他们一人一杯,又跪在地上去帮忙收拾药箱。
    余珮忙拦他:你不要做,大着个肚子。
    他只好扶着茶几坐回沙发上,上上下下打量周培青的绷带,道:外面的人们是已经乱得打起来了吗?
    倒还不至于,但是公司附近的超市现在已经人满为患,全都在抢购物资,估计离真的打起来也不远了,现在点开网购页面,都已经暂停送货了。在生死存亡面前,人性总是非常丑恶的,所以虽然不是故意打架,但我估计为了抢两根菜毛也会发生纠纷。他中午耽搁在路上,大半天没有进食,此时又拿起饼干来吃,对余珮说,妈妈,我想吃阳春面。
    余珮虽然不喜欢他说的那些话,身为母亲却不得不去给他准备食物,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生死存亡之际,当然会暴露人性的丑恶,但同时也会涌现人性的光辉,这个世界上总是有恶有善的,如果一直盯着恶之花,怎么能看到光明呢?
    周培松显然没在听她讲话,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模样,虽然也好好地坐在那里,但你总能从他身上读出一股玩世不恭的态度。
    商淼远不大了解这些,插不上他们的话,便坐在一旁不断尝试着跟周培青联系。直到周培松的阳春面煮出来,周培青才终于接通电话,那边环境倒是非常安静,一张嘴就是:你还好吗?现在在家里还是别的地方?
    商淼远赶紧应答他:在家,培松和夫人都在家,我很好。你在哪里?在军部吗?安全吗?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受伤,在军部的办公室,刚刚拿到光脑设备,之前一直在开会。
    今晚能回来吗?
    应该可以,但爸可能回不来,你跟妈说一声。
    商淼远说好,听见他的声音,终于放下心,但似乎更加不舍了。
    周培青见他不再说话,问:吓到了吗?
    没有。商淼远说完,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不过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事,确实是有点害怕。
    周培松见他们两个又在那里腻歪起来,撇撇嘴,抓起筷子吃面。
    余珮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吃。
    周培松说:妈,你不要这么看着我。
    余珮的表情非常奇怪,说:我得好好地看着你。
    周培青那边又开始忙碌,不得已跟商淼远挂断电话。经过这通电话,众人都安了心,商淼远转达了周元帅今晚可能不回家的消息,余珮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已经了解。
    晚饭时间,周培青如约回到家里,看见周培松脑袋上缠着的绷带,问:你这是怎么了?
    停机场里磕碰的,大家都慌不择路,不小心。他似乎有些躲闪周培青的眼神。
    怎么碰得这么严重?周培青说,你们公司这几天放假吧?
    不放假,刚刚收到消息,说因为联邦已经开启了防御系统,明天照常上班。
    周培青啧了一声,说:资本家。
    余珮皱眉道:平常活蹦乱跳的还要旷工,现在受伤了又要去上班,明天跟公司请假好了。
    周培松说:现在公司上下人心惶惶,领导不去怎么能行?
    余珮:你现在这种形象,去公司能有什么安定人心的作用?
    商淼远听见她这样说,觉得有些好笑,咬着下唇抿起了嘴角,却被旁边的周培青逮到,轻轻捏了他的手背一下。
    第35章
    商淼远被他捏了一下,不由抬头来看他,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促狭和温情。周培青像是怕捏疼了他,先是碰了碰刚刚他被捏的那位置,然后缓慢地伸长手指,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最终十指相扣,牵起来放在自己的背后。
    由此,两人不得不挨着肩膀,亲昵地贴在一起。
    与此同时,餐桌上剩下的两人身陷争执的泥淖,周培松还在跟余珮抵抗:这种时候哪能顾忌个人安危?
    这顿晚饭吃得相当潦草,周培青急着回房与孕期的夫人温存,周培松下午已经吃了满满一碗阳春面,而晚餐的贡献者余珮,也因为担心周元帅的安危食不下咽。
    昏暗宽敞的房间因来人的脚步声点起了一豆橘光,绵软的拖鞋踩进卧室的地毯上,发出很轻柔的声响。商淼远刚走进房间便回头质问他丈夫:不是说例行调查吗?怎么会把你关进禁闭室?
    他的丈夫立刻用一副你听我狡辩的表情回答:调查期间也是有一定纪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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