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又美又作又矫情 第35节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着人买来以往常用的东西,摩挲了几下,心中大定。喝了整整两壶酒,赵凤景脚步摇摆地回家,到房中慢吞吞沐浴一番,走到窗前看了眼隐在云层后的圆月。
已至亥时,府内阒寂,唯余深夜凉风徐徐,但吹不散他被烈酒熏出的胸口热意。在赵凤景眼中,清冷明月好似印上了李小娘子的脸,正在云上淡淡扫来,那眼神……猫爪般挠得他心痒痒。
说起来,他也有段时日清心寡欲了,起初是怕给赵渚留下不好印象,后来则是进了主家眼光高了,看不上寻常的庸脂俗粉。
李小娘子就住在妹妹隔壁的院子,正有小径可通。
借着酒意催发,赵凤景愈发蠢蠢欲动,终于没忍住迈开步伐,走向小路。
赵家外门日夜都有护卫巡逻,但内院守得并不那么严,正月天又寒得很,院门外无人,赵凤景轻易而举就跨步进院,走到了房外。
极其轻微的吱嘎一声,他踉跄地推开了门。
也是巧了,今夜扶姣和赵云姿逛夜市回来,二人相谈甚欢,到了家中也依依不舍,赵云姿干脆提出和扶姣同睡,今夜歇在了这座院子。
外室本该有个婢子守夜,但她们都想私下谈心,遣退了婢子,此时房中仅剩二人。
朦胧的光线中,赵凤景蹑步上前,根本没注意床榻内侧还有个身影,只直愣愣看着榻边的人影,流云般的乌发在夜色中也仿佛泛着光泽,淡淡馨香萦绕,令人心驰神往。
他受了蛊惑,情不自禁捧起那一缕青丝,在鼻间轻嗅,深深吸了口气,叹道:“真香。”
喝了那么多酒,赵凤景本就脑袋不清醒,如今被香气迷得七荤八素,不受控制地捧起一缕又一缕的乌发,嗅了又嗅,不知不觉间离床榻越来越近。
赵云姿是被头皮的拉扯感疼醒的,迷糊间还想着是不是压了头发,想扯回来,却不料微睁眼就被旁边一个凑过来的黑脑袋给吓得瞳孔猛缩,心跳有一息停顿,下意识张口就要惊叫,却被一只手掌捂了嘴。
“嘿嘿,别叫……”黑影一开口,浊臭的酒气就扑面而来,“是我啊,小娘子。”
是赵凤景的声音。赵云姿瞬间听了出来,震惊又愤怒,立刻明白过来,这人是趁夜摸进了纨纨的屋子,想轻薄她。
竟大胆荒唐到了这个地步,简直无耻下流!
胸口怒气盘旋,她用力唔唔出声,试图用目光吓退赵凤景,但醉了大半的人哪能在这模糊的夜间看出她的眼神,还把她的挣扎视为情|趣,喃喃自语道:“我知道此举轻浮了些,可谁叫小娘子你面上总是爱答不理呢,其实你也是心悦我的罢,不然怎么留在赵家至今不肯走,若非……”
赵云姿简直要被他气笑,哪来的厚脸皮,竟把别人的冷淡视作欲擒故纵,谁给他的自信啊!
动作愈发激烈,很快惊醒了内侧的扶姣。与他人同睡,扶姣不大习惯,本就是浅眠,被动静弄得睁开眼,一声姿娘还没出口,同样被黑影吓得呆了下,眼都瞪圆了。
“李——”才刚叫出这一个字,赵凤景就扑过来捂住了她。
他也是才发现床榻上还有一人,且里面的才是真正的李娘子,赵凤景一时心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取出怀中的纸包,展开对着二人猛地一吹。
扶姣和赵云姿被糊了一脸药粉,轻咳起来。
药粉得要些时间才能起效,赵凤景毕竟是个男子,力气大,制住扶姣的同时迅速把赵云姿缚住,往二人口中堵上了布条。
他看了眼赵云姿,其实也颇为意动,但想到这是赵渚的女儿,名义上又是堂妹,轻易动不得,便转向了扶姣。
赵凤景的目光,赵云姿如何看不出,愈发震惊,也万分恶心,这人竟然对自己也生过那种心思。
扶姣脚还能动,见他往自己凑来便用力踹去,把赵凤景踢得微微后退,却顺势捧住她的腿,隔着里衣似乎也能感受到那柔润的肌肤,舍不得放下,照旧凑上去狠狠吸了口,念叨着好香。
扶姣平生也没见过这样的人,那隔着衣裳流连在她小腿和足间的手宛如蛇虫鼠蚁,恶心极了,气得头发都要炸起。
忽然,她脑中闪过李承度曾教她的几个避险之法,硬生生忍住了脾气,停止挣扎,保留气力。
赵凤景今夜没准备真做什么,只是想稍微亲近一番,让美人晓得他的心意。见扶姣不再动了,他很是高兴,以为她想通了,见玉足在前,忍不住诱惑地继续隔着香袜和里衣嗅了许久,而后微微往后退一步,预备给她褪去香袜。
正是此时,终于被扶姣找到机会,抬脚对他的脸猛地一踢,用力吐出布条,高喊出声,“李承度——”
她这一脚踢得猝不及防,用尽全身力气,把不作防的赵凤景直接踹下了床。见状,扶姣又快速挣开那系得松散的束缚,顺便给赵云姿取出布条,跳下床榻趁赵凤景没完全起身又是一踢,顺手拿到什么东西就噼里啪啦胡乱砸去,气得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一会儿说让舅舅砍你的头,一会儿说要把他大卸八块。
最重的是一个灯柱,怒火之下的扶姣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捞过它就朝赵凤景砸去,正中他额头,实心的灯柱将爬到一半的赵凤景砸得惨叫一声,扑通倒了回去。
赵云姿看得目瞪口呆,挣脱的动作都停住了,嚅动嘴唇不知该说什么,满腔的愤怒都被扶姣这乱七八糟的一通砸给砸熄了。
李承度推门而入时,见到的就是这番景象,榻上赵云姿神情呆滞,屋内小郡主赤足站在那儿,一副炸毛模样,而地上则横躺了个生死不明的赵四郎。
他迅速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解下外衣披在扶姣身上,又点了赵凤景几个穴道,昏迷中的人抽搐几下,沉寂下去。
其实李承度还未入睡,他正在对着那幅地图思考,耳畔隐约听到扶姣声音时就立刻赶了过来,没想到她已经自己脱险了。
半晌,扶姣慢慢平复过来,抬首看向李承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好恶心,摸我的脚,好臭,好脏……”
李承度目光冰冷,扫了眼地上的赵凤景,已有杀意,“是我的错,来迟一步,让郡主受惊了。”
郡主?刚回神的赵云姿被这个称呼惊了一瞬,紧接着感到青年的目光也淡淡往这边移了下,忙裹紧被褥,无来由感到寒意刺骨。
熟悉的人就在身旁,扶姣后知后觉感到了委屈,哭得眼泪止不住,不断线地流淌,连骂李承度都忘了,伏在他的胸前哭了好半晌,才慢慢转成小声呜咽,把赵凤景方才做的事断断续续道出。
李承度表示知晓,声音从头顶传来,“这里不便再待,我先带郡主去我那边休息。”
扶姣嗯了声,突然想起赵云姿,看了过去,似乎想说什么,赵云姿则努力摇头,“不用管我,你们先过去罢,我能自己回屋。”
不是她不想安慰纨纨,实在是李郎君此时看起来太吓人了,她根本不敢靠近,脑子懵懵的,一会儿是方才的惊险,一会儿是郡主的称呼。
李承度先带扶姣去了自己的屋子,然后转回,把刚穿好衣裳的赵云姿吓了一跳,看着他轻而易举地提起赵凤景,犹豫问道:“你是要……”杀了他吗?
后面四个字,终究没有说出口,赵云姿顿住,换了句话,认真道:“我也很厌恶此人,无论如何处置他都行,爹爹那儿,就让我来交待。”
说实话,眼看着赵凤景这样的人取代阿兄曾经的位置,她也曾经暗暗动过那种心思,可终究不够狠辣,没能付诸实际。眼见如今他连这样的事都做得出,以后还不知要给赵家惹什么祸事,不如干脆些,一了百了。
赵云姿的话终于让李承度正面看了她一眼,而后微微颔首,一言不发地走了。
王六被连夜叫醒,得知赵凤景的事也是怒火冲天,“主子,就交给我罢,保证叫此人死得漂亮。”
李承度本是要亲自处置的,但小郡主那里正不安,暂离不开人,便吩咐了句,“不用留过今夜。”
王六立刻应声,他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但也不是完全的良善人,曾经奉命办事时亦沾染过几条人命。
将赵凤景交给王六,应扶姣要求,李承度去提热水,给停了哭、正小小打嗝的她洗脚。
微烫的水,扶姣泡在里面许久,用澡豆搓了又搓,仿佛仍能感受到被那双手隔着衣袜碰触的恶心感,换了三次水都还要再洗,被李承度拦住。
他俯下身,拿干巾帮她慢慢擦干,然后将那双刚好能被他手掌裹住的小脚放上榻,道:“不能再泡了。”
“可是好不舒服。”扶姣仍感委屈,“我浑身都难受。”
李承度嗯一声,半跪在榻前,在那纤细的脚踝处轻轻一吻,抬首看来。
扶姣呆住,那吻极其轻柔,蜻蜓点水般,触碰的唇微凉,叫她脚趾忍不住微微蜷缩。
红通通的小兔眼和他对视半晌,她下意识指向小腿,“还有这里。”
第四十九章 · ?
这完全是扶姣脱口而出的话, 甚至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个要求代表了什么。
李承度没有停顿,顺着先前的动作,便又在小腿印下一吻。很难说这动作带着狎昵, 因为他的神色太平静了,仿佛只是顺应她的话, 盖去赵凤景留下的不适。
扶姣的脚踝还被他握在掌中, 泡了许久的小腿极热,和他的手、他的唇有些许温差。低首看着, 摇曳烛火将青年每根发丝都印得极为清晰, 随动作拂过她的小腿, 带来些许痒意。
大概是两人这些日子相处得太亲近了,她此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还会不舒服吗?”李承度问她,目光一如既往, 稍微有不同的, 大概便是因深夜而略有变化的声音。
摇摇头, 扶姣想了想,小声道:“你的手有点凉。”
李承度颔首, 说了声抱歉, 帮她把挽起的裤脚慢慢放下, 披好氅衣, “现在呢?”
扶姣本想说没什么了, 不知怎的,忽然感到浑身一软,无力地朝旁倒去, 被软被接住。她自己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睁大眼睛颇为茫然道:“好像没力气了。”
准确来说,除了脑袋仍能自由转动, 四肢都变得软绵绵,如果这个时候再碰到赵凤景,恐怕连推?他的力气都没有。
李承度将她扶起,把过她的脉,思及她先前说的药粉,“应当是那药粉起效了,无事,几个时辰就会恢复。”
原来赵凤景用的是这一手,扶姣又想气愤地哼声了,但因之前哭得太久嗓子都哑了,这恼怒的冷哼也变成了哼哼唧唧,“要是在洛阳,我要让舅舅砍他的脑袋,给他大卸八块。”
李承度道:“好。”
好什么?扶姣反应了会儿,意识到什么,“真的杀了他吗?”
“嗯。”李承度语气很轻,“他冒犯了郡主,不该留。”
扶姣只是因这人身份而好奇了下,听李承度这么说了便也点点头,很自然地接受了。
虽然以前在洛阳时,她甚少亲眼见过人命,但随李承度一路行来,也早就见识了不少,并不会因杀了这种死不足惜之人而不安。
“那我们是不是要离?这里了?”她有点可惜,毕竟赵云姿很不错,经过这一遭,不知俩人是不是还能当朋友。
李承度道不一定,要视情况而定,说着,将她横抱起平方在了榻上,为她盖好被褥。
“你不许走。”见他有出门的动作,扶姣又感到了不安,李承度道,“我把水倒掉,不离?屋子,很快就回。”
点点脑袋,扶姣双眼跟着他到屋外,转了一圈,看着他把烛火调得暗了些,又燃上香炉,心情跟着慢慢平复下来,总算不再惦记赵凤景的事了。
真正说起来,赵凤景并没能给她造成什么实际伤害,更多是给扶姣带来了居然有人敢冒然她的震惊和世上竟有这么恶心的人的厌恶。若说伤心难受,那是没有的,顶多只有对李承度的小小不满,于是终于想起了般道他失职,没有及时护住她。
李承度一概认错,并不否认,这让扶姣心气更顺了些,勉强道:“这次暂可以原谅你,但以后再不可以离我太远了。”
“好。”
“那我睡了,你守着不许离?。”
“好。”
小小打了个呵欠,扶姣视线转过李承度,没有马上合眼,而是看着墙上和床幔上的身影出神,等浓浓困意席卷而来,才颤了颤眼皮,缓缓闭上。
临睡前,她被睡意占据的脑袋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想嘟哝一句李承度你是不是喜欢我。
但想想,这不是很明显的事么,若非爱慕她,怎么可能轻易跟着她从雍州一路跑到这里,对她言听计从,她现在只是一个名义上的郡主而已。
不过也很正常,毕竟她这么好,美貌才智兼备,世上若有人不喜欢才是稀奇,他肯定早就如此了……带着这种想法,扶姣愈发肯定,困顿中也点点脑袋附和自己,终于沉入了梦乡。
察觉到她呼吸真正平缓下来,李承度方抬眼看向小郡主,仅露在被外的脸蛋显得宁静乖巧,完全看不出那张牙舞爪凶巴巴的模样了。想到今夜在那间小屋看到的景象,不得不说,他至今仍感意外。
却也不那么意外。
毕竟之前在雍州就有过一次了,能够在周围没有一个自己人的情况下,把婉姨娘教训一顿,小郡主的胆量总是能够叫人惊奇。
譬如现在,只是哭过一阵,就已经能够把今夜的惊险放下安心睡觉,寻常人应当很难做到。
这种心中不存事的洒脱……当真凤毛麟角。李承度抬手,想弹一弹小郡主无忧无虑的睡颜,凌空滞了半晌,手都没落下,最终一转,给她掖了掖被角。
…………
李承度遵守诺言,在榻前守了一夜,赵凤景那儿彻底交给了王六去办,翌日从王六那儿听到回禀,说人已经没了,便微微颔首。
“主子,现在如何,我们是要直接离?淮中郡吗?”王六想,他们弄没了人家预备过继的子侄,虽说事出有因,但赵家郎主应当无论如何都忍不了罢。
“不用。”李承度瞭了眼濛濛的天色,“我去和郡主说一声,稍后去寻赵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