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与柔(宁风致×棠茶)
“如果让你用温柔来形容一个人,你第一反应会是谁?”棠茶想了想,偏头看向握着宝宝小手教写字的雪嫣:“与其用温柔来形容一个人,倒不如说,有一个人可以用来形容温柔二字。”
雪嫣挑眉,不必问便已经知道棠茶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自从荣荣与奥斯卡结婚以后,茶茶与宁宗主似乎进展神速。
捞过一边的抱枕进怀里,棠茶眉目含笑,轻声细语的与闺蜜诉说心事:“嫣嫣,千蕊宗有太多温文儒雅,沉稳大气的男人了。我见得太多便觉得这样的男人千篇一律,让我觉得十分无趣,所以我喜欢不一样的。”
“我以前喜欢孔玄,是喜欢他缥缈高冷,好像空中的飞鸟那种若即若离的神秘感,离开他以后,我以为我会和阮姨一样,喜欢上一个和千蕊风格完全不一样的男人,但缘分这种东西,真的说不清的。”
一开始,她真的只把宁宗主当作尊敬的长辈,可以学习的前辈,可慢慢的,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荣荣和奥斯卡订婚那天,小姑娘兴致勃勃的和她讨论着以后的孩子是像奥斯卡还是像小姑娘,憧憬着以后属于两个人的生活,说得那样甜蜜又温馨。
她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被打动。
在小姑娘的声音里,她居然开始幻想她以后会嫁给怎样的一个丈夫,会有怎样的生活,甚至开始和小姑娘一样想象莫须有的宝宝会像爸爸还是像妈妈?
荣荣在她耳边说她应该会有一个很温柔的另一半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的不是别人,正是风度翩翩的宁宗主。
这让她一度羞愧不已,简直无颜面对在她面前笑得灿烂明媚的小姑娘和对她颔首浅笑的宁宗主。
一整天,她都不好意思在宁宗主面前出现,晚上与宁宗主偶遇时,她仍觉得十分尴尬。
宁宗主那样通透的人,任何心思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但他又是那样温柔体贴的人,三两句话就能让你忘记了那些不自在,跟着他的思路走了。
后来,等她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莫名其妙的应下了帮忙操办奥斯卡与荣荣的婚礼。
就,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做这样的事?
说是荣荣的老师吧,但其实不过是挂名而已,其中水分大家都晓得。说是宁宗主的副手吧,她还是千蕊宗长老之女,根本不可能跑到七宝琉璃宗做事,尤其还是少宗主结婚这样的大事……所以说,从头到尾都名不正言不顺。
可宁宗主一句:“荣荣身边没有女性长辈,除了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直接举起双手投降好吗?
所以说,宁宗主是一个让人很难拒绝的人。
然后,那块她还回去的令牌,第四次回到她手里。
心情复杂!
好在大家都很配合,甚至说配合得过了头,根本不用她怎么操心,一切都井井有条,她空担名头,却只用看看菜单、看看宾客名单、陪备嫁的小姑娘说说话,而已!
所以,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这种复杂在婚礼前一天,小姑娘挽着她手臂,一起与宁宗主接见七宝琉璃宗附属宗门和分家人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右手边是俊秀儒雅的宁宗主,左手边是内敛端庄的少宗主,面对着一群打着七宝琉璃宗印记的人,棠茶再迟钝也品出了点味道。
顿时,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但还得强忍着诸人恭维与某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必须装得若无其事,保持落落大方的姿态,以免被人看轻,带累宁宗主和荣荣。
说实话有点生气,但这点生气与当着所有人面落宁大宗主面子相比,她宁愿自己憋着。
也就是了解她这样的性格,宁荣荣才敢这么干,直接把人拉来参加宗会。
至于宁宗主,顺水推舟而已。
两个小时的宗会,棠茶看似认真对待,但其实一句话没听进去,脑子里风暴迭起,甚至都想着先把荣荣拉出去打一顿再说。
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许多,但到结束的时候,宁宗主轻轻的叫她名字,一个激灵,她脑子里想的全都没了,下意识的转头看宁宗主。
一如往昔淡定从容的男人淡淡一笑,侧眸看她,问“感觉如何?”
您可真没自觉,还敢问感觉如何?
“您觉得呢?”棠茶第一次觉得宁宗主这么会气人。
惹完事生怕被追责的宁荣荣趁棠茶不注意,急忙开溜,留下自家老爸自己处理。
后来……
雪嫣看着自己发呆然后突然笑起来的棠茶,眉头挑了挑,垂头继续教小小白写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才懒得管。
“嫣嫣,你觉得我和宁宗主合适吗?怎么感觉和他在一起,好像对他是一种亵渎?”棠茶揉揉脸:“我到现在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你说,他到底喜欢我什么呢?在他的对比下,我甚至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雪嫣轻哼笑,揶揄:“大概聪明人都喜欢蠢一点的吧。”
这话说得棠茶横雪嫣一眼:“那你和李白谁比较蠢?”
雪嫣语塞,放下笔看向棠茶,“茶茶,与其来和我打嘴仗,不如直白的去问宁宗主。再说了,你到底有什么好不自信?你年轻漂亮,资质出众,就算没有宁宗主,也有大把年轻才俊任你挑,再不济也能去东方让艾希罩着你,过左拥右抱的女爵生活。”
“茶茶,你已经不自觉的把他抬得太高,把自己放得太低。如果你只是把他当作敬仰的长辈,这种想法当然没问题,但如果你真的把他当作未来的伴侣,趁早丢了这种想法。对心爱的人有仰视感确实对保持一段感情有好处,但如果需要过分放低自己,这段感情不要也罢。”
以雪嫣自己为例,雪嫣很敬仰李白,这基于李白非凡的才华与聪慧洒脱的为人处世方式得到雪嫣的承认和仰慕,但雪嫣从来不会低看自己,觉得自己配不上李白,尽管她作为一个魂师在魂力上发展并不好。
“一对合适的爱侣,应该是某方面的仰视,地位上的平视。”
听完雪嫣的话,棠茶沉默了一会儿,怏怏的长叹:“感情的事情真复杂。”
雪嫣:“感情不复杂,是你自己想得太复杂。”揉着宝贝儿子的小肉手,雪嫣眉目温和,“喜欢就在一起,抱有迟疑就分开,有什么好复杂的?”
“我要是有你这么果断就好了。”棠茶心情烦躁,看着窗外失神:“越是抱有期望,才会越患得患失,想得太多。”
“那就是他给的还不够多。”
棠茶想反驳,却发现好像除了那些默认的、那些似是而非的、那些含蓄蕴藉的,她找不到什么来反驳雪嫣。
看她这个样子,雪嫣反而无奈的一笑:“女人哪,你要他温柔如水,又要他热情似火,期盼他顾全方方面面,滴水不能漏,是不是稍微严苛了些?”
是这样吗?
好像的确是不经意的就想要他做得更周全,让她更放心一些。
棠茶泄气的倒进沙发里:“一牵扯到感情就心烦。”
“是你要得太多,想得太多。”雪嫣抱起儿子起来走走,“赶紧回去吧,我可不想留你过夜。”
离开雪嫣的住处,棠茶本来想回千蕊城,但站在路口左右摇摆了一会儿,脚拐向了七宝琉璃宗方向。
嫣嫣说的对,有些事情她想要一个答案,那就得直白的问出来,凡事都要别人猜猜猜,再聪明的人也会觉得累。
进了七宝城,棠茶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宁风致书房,站在门口准备敲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好像除了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之后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能毫无阻碍的走到这里。
“站在门口发什么呆?”门被一股温和的魂力拉扯打开,宁风致坐在书桌后,轻笑发问。
“没什”话没说完,在对方温柔的注视下,棠茶轻轻咬唇,诚实道:“只是突然发现七宝城,我好像哪里都去过。”
适才恍然回忆起,她连供奉宁氏先祖的那层琉璃塔都跟着宁风致上去过。
宁风致听懂了她的意思,起身迎接她:“禁地是为了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和外人而设置,你自然都能去。”
“这么说,我既懂事,也不是外人咯?”
“自然。”
棠茶心情莫名好了很多,但很快眼睑又微微垂落下来,漂亮的眼睛里并没有往常明亮的光。
看出她有心事,宁风致带着她到书架边的小沙发坐下,又让人煮了一杯热牛奶上来给她,然后才关上门,坐到她身边。
“有话想对我说?”
宁大宗主察言观色能力一绝。
棠茶欲言又止,模样十分纠结。
宁风致轻轻一笑,鼓励道:“不论什么,你都可以和我说,我们之间,本就应该亲密无间。”
早晚都是一刀,逃不过去的。棠茶鼓起勇气,说出她一直在意却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事,“我在阮姨那里,看到过一幅画,听说,是你送给她的礼物。”
这件事,她连雪嫣都没有说过,因为她说不出口,或者说她根本不敢说出口。
她抬起头直视宁风致,眼神清透但又有一种期待包裹着的脆弱,这样的眼神,看得宁风致心疼的抬手轻轻揉她头发,“你最近不开心,是因为这件事?”
棠茶喉咙有些哽,视线略偏移,艰难的开口:“我有些害怕得到答案,却又发现独自猜想得到的答案更让我难过。”
只需一想,宁风致就明白了他的女孩介意什么,之前是他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再提起不过徒生隔阂,却没想到这已经造成了茶茶的困扰。
“以前,他们总说我很像阮姨,不论是性格还是经历,不夸张的说,我一直以此为荣。”可现在,这简直能成为一把利刃径直插/进她的心脏,让她痛得难以呼吸。
“茶茶,你想到哪里去了?”宁风致听完她的话,顿时懂了她的未尽之言,有些无奈,又有种哭笑不得的荒诞感,抚额叹息:“如果不是你说,我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你在担心这个。”
因为她那么小,根本不应该知道那些老黄历。
“我和阿阮认识太久了,刚开始,坦诚来说,我的确对她有些好感,但如你所见,我成为了荣荣的父亲,阿阮选择了糖糖的父亲,我们之间,是友情,甚至可以说是亲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至于你,茶茶,每个人都是不可替代的,我喜爱你,当然是因为你身上的某些特质让我欣赏乃至心动,而不是因为你姓什么,像什么人,如果我只是需要一个替身,以我的能力,何至于这把年纪才遇到你。”
宁风致的确会玩弄话术,但只要他直直白白的说出口就必然不会是谎话。棠茶心头压着的大石一下松开了,但还是有些不确定,“那你喜欢我什么?我那么普通,并没有那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傻姑娘,为什么我就非得喜欢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人呢?”宁风致被棠茶逗笑,看到小姑娘气呼呼的鼓起脸又急忙收住,握拳掩唇轻咳,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我只是一个平凡人,当然也会喜欢一个平凡人,再者说,茶茶你在我眼中并不平凡。”
被夸了,棠茶有些脸红,但又想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来,所以没吱声,只看着他。
宁风致看着她,眸光柔和,“我见过的人太多了,很多时候只要一个照面,我就能看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第一次见你,我就大概看出你是怎么样的一个孩子,外表温柔,实则跳脱,做事认真,勤恳,最难能可贵的,你有一颗善良包容的心。”
刚开始只是欣赏这么一个为了朋友就把自己押在七宝琉璃宗做事的小家伙,后来发现她能力不错,对她感官就更好了,再后来,发现他们很聊得来,他很喜欢听她说话,哪怕是听她分享家长里短的一些八卦都觉得很有趣。
意识到对这个比荣荣大不了几岁的小姑娘动心,是在某一天看文件看到眼花的时候,一抬头,看到小姑娘安静的坐在对面沙发上削水果,那一刻,落在她身上的阳光都显得格外温柔,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他和荣荣的母亲属于家族联姻,她很温柔,是个好妻子,他也一直很努力的做一个好丈夫,但有些人,或许天生差了些缘分。
直到她病逝,两个人也不过是比朋友多了一层婚姻关系。
至于棠阮,他可以毫不避讳的告诉茶茶,他对棠阮动过心,那是因为在他这里,那已经过去了,并不是什么放在心上念念不忘的不能触碰的伤疤。
人与人之间,缘分奇妙。
他和棠阮的缘是亲如兄妹的挚友。
而棠茶,是他想要留在身边,共度一生的缘。
“除去令我欣赏的品德,你年轻漂亮,富有活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不能免俗。”
“你吸引我的地方如此之多,在我心里,你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怎么能说自己普通?”宁风致并不觉得说出自己爱恋她的美色有什么难堪,反而直白、真诚的夸赞她的美丽,告白她在他的心中是那么的特别与不可替代。
听完这番话,棠茶心情彻底放晴,“很晚了,我能留宿了。”
宁风致莞尔:“你说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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