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如果说拍摄《屠刀》时, 一声声的“老师”喊得明绮受之有愧……毕竟当时的场面过于混乱，她都不知道自己演了个什么鬼东西就结束了。那么现在——
众人的簇拥下, 教出“得意弟子”的成就感下, 被粉丝放鸽子的凄凉消散了不少。
她骄傲的扬起了小脑袋。
“哪里哪里。”
毕竟这回，她都知道自己演的超棒！
……
《云间月》的女主角是林茉。
她带资进组勉强捞了个女主的位置。明绮没进组前，她众星捧月, 明绮进组后, 她就被工作人员们晾在了一边。
林茉不服气：“不就一个稍微有点热度的明星吗，至于舔成这样？”
她笃定导演是为了对方的热度在无脑吹彩虹屁。
毕竟——
“明绮的演技谁不知道啊。”
她嗤了声。
周遭其他群演纷纷附和。
“演员们, 在场的演员们都过来看一看嗷。”
偏偏这时, 导演又喊, “咱们组虽然又穷又破, 但本子不差的！只要大家拿出努力的精神, 尝试着学习一□□验派的技巧——”
他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那明绮当典型，号召全组向她学习。
尤其是那个能让人演技突飞猛进的“体验派”！
“《云间月》也能冲一冲年度小爆剧的！”
有狐疑的，有好奇的, 还有单纯被导演蛊到觉得自己还有上升空间的……
一时间, 演员们纷纷涌了过去。
“……”
林茉的身边瞬间空无一人。
又尴尬又丢人……她突然瞟到了不远处的周一航。对方咬着牙, 眼眶通红, 正恨恨的盯住明绮的后背。
林茉旋即挪了过去, 小声的, “你也觉得导演离谱是吧？”
但没得到赞同。
毕竟在周一航的心里——
虽然我演技差但那只是暂时的。
随着阅历的提升和在剧组的摸爬滚打终有一天我会进步！
简而言之, 他是个有追求的崽。
而林茉就不一样了……
进组三天，两天半都在电话里和干爹撒娇。演的烂也不悔改，“哎呀差不多就行了啦～”
周一航十分鄙夷！
他往一边挪了两步, 划清界限的意思非常明显了。
“……”
林茉僵在原地。
……
眨眼的功夫, 演员们看完了明绮的两个镜头。
“这一条过？！”
他们不敢置信，“假的叭！”
这还是传说中的那个面瘫吗？
大家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此刻，导演宛如传销头子。
疯狂向大家安利明绮。
“大家注意一下。”
他高高举起了明绮的手，“明绮老师完成从那个什么到现在的蜕变——”
即使把某部耻辱之作打了重马，在场的演员们还是心领神会：《天边鸳鸯云边鱼》。就那部传闻中制作人看了都想自鲨不愿意承认请过明绮还把她从出演名单上除了名的片子。
导演继续道：“只用了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
这话他真没瞎说。
据他了解，直到跳槽前，明绮的行程都被前公司塞的满满当当的。
别说想抽空磨练演技了，连舞台都应付不过来。
更别提那段黑料缠身的日子，真满打满算……导演想了想，没准得从这段时间的空档算起，他补充，“甚至有可能更短，只有一个月！”
“是吗，明绮老师？”
“……”
那倒不太是。
真要算……也就半天的功夫。
就这一转念的功夫，明绮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传说中的天赋流？
但现在不是沾沾自喜的时候——
这么多嗷嗷待哺的孩子等着她的鼓励呢！
迎着演员们期待的目光，她还是沉重的点了点头，“对。”
“其实也没那么短。”
“小半年还是有的。”
期待还是得给一点儿的。
她得让大家相信——“虽然是笨鸟，但只要努力扑棱两下，也是可以飞起来的！”
并且不惜拿自己举例。
“你们看我，之前演的多辣鸡呀！”
在场的配角们基本都在各个剧组摸爬滚打好多年。
大多因为不是科班出生，演技多年如一日的木。
处于圈子的最底层，从来只会听到别人的指责——
“怎么演的这么烂？”
“能不能行？不行赶紧滚！”
头一回被鼓励……
明绮的话仿佛戳在了他们的心窝上。
又感动，又让人热血澎湃。
明绮的辣鸡演技都能在小半年里突飞猛进凭什么他们不行！
可——
“我不行的呀。”
鸡血只是暂时的。
有人垂头丧气的小声说，“要是努力有用，人人都是大明星了。”
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了大家的头上。
“也是。”
“我们还不够努力吗？”
……？？？这走向不对啊。
没干就说不行？
明绮绝不允许！
当即拉周一航出来当正面教材——
她给大家放了对方在自己“□□”下的成片。
镜头里，男主一哭一笑都带动着大家的情绪。
这回不用号召。
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面前——
“噫……！”
“周一航那个木头桩都能演出这效果？”
“而且明绮才就教了他一会儿叭？！”
在场群演大多演技都在周一航之上，见他短短时间演技突飞猛进，当即个个信心大增。
“我凭什么不行！”
“……”周一航胸口正中一枪。
小东西你真的过分了！
黑自己也就算了怎么给我也一起黑了？
他长腿迈开怒气冲冲的朝这儿走。
很快，就到了明绮身后。
几乎只在瞬间，她就察觉到了背后的人——因为此刻正前方的jio下，一条高大的影子叠住了她的。
再看演员们疯狂眨巴的眼和欲语还休的嘴，明绮冷汗冒了一身。
她说坏话被正主抓着了？！
周一航是不是还是个什么流量来着啊？
jio下，影子的手已经高高举起了。
他背景硬还是我硬真要打起来我俩谁先死？
这念头从脑海飘过的瞬间，明绮凄惨的哭了。
她好像0背景诶……？
“当然——周一航老师演这么好不全是我的原因，他是有底子在的。”
明绮当即话锋一转。
求生欲可以说是非常强烈了。
但也不全是求生欲，对方在镜头末尾那几秒，确实来自于他自身的能力。
“总之，更大的原因还是在个人。”
“航航也超级棒der！”
明绮老师现场表演狂吹彩虹屁。
她小心翼翼的看脚下，手停了。明绮松了一口气。
她突然回头，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正对上周一航的眼。
瞳孔漆黑，要气不气。
“正好。”
明绮一把把他扯到了跟前，“让周一航给大家说说他是怎么开窍的叭。”
“比如最后又哭又笑那里就演的特别好呀！”
“导演看了都连连夸赞呢。”
“……”
一瞬间被当场《云间月》的演技标杆，周一航面色微红。
“为什么突然笑呢？”
……当然是因为在幻想等导演喊“卡”了以后他要怎么neng死明绮一想到对方嗷嗷求饶那画面他开心他高兴所以就笑了呀！
但能这么说吗？
不能！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装逼——
“算了。”
“无所谓。”
“明绮我们想听你再说说体验派！”
没多久，大家一人一张小马扎坐在明绮面前，听她讲“真听真看真感觉”和“如何把早就存储好的情感从心里调拨出来”……
周一航迷茫的：你们不听我说两句吗？
他扒拉了一下某一位群演的肩，“那个，我……”，人家生气的拍开他的手：“你别吵！”“我听课呢！”“马扎自己拿！”
周一航生气气.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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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明绮也没什么好讲的。
只不过是粉丝接机的失落恰巧和本子的内容贯通起来，合二为一，造就了她的精彩瞬间。
而“真听真看真感觉”，也是原主脑海里突然浮现的东西。
大约十几分钟，她就被掏空了。
好在演员们有不少表示悟的了——
虽然明绮也不知道他们悟了什么……
但一片其乐融融中，明绮杀青了。
……
《云间月》有不少跌宕的感情戏。
配角煽情的片段也不少。原先不少全靠眼药水解决的孩子，明绮走时，看到他们正一个个互相拧对方的细肉……就很真听真看真感觉。
导演生怕耽误明绮的时间——
“明绮老师！”
“刚刚‘教学’耽误您了！”
他急忙找了辆剧组最气派的车，把车门一拉，亲自送明绮和助理小季上去，“我喊小孙给你送机场去哈！”
……服务过于热情，明绮毫无拒绝的理由。
临上车时，又被导演一把拽住。
明绮：？
导演鬼鬼祟祟的凑到她身边。
这就是传说中来自导演的性骚扰吗！——小季正要给他扒拉开，却见导演掏出了一封鼓鼓的红包。
“明绮。”
他特别郑重，“真的特别感谢您在这么低片酬的情况下仍愿意过来拍戏——”又指不远处的演员们，“还给他们上了上‘课’。”
“这个红包……”导演知道的，不少明星压根儿看不上这点钱。
“都是心意。”
生怕明绮不收自己心里难受，他还特地找理由，“以后宣传还得靠您呢！”
“您就收下吧”这五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只见明绮的眼睛“蹭”的亮了。
“使不得！”
她疯狂摆手去推。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太贵重了！”
边推，却边用另一只手扒拉开了自己空荡荡的口袋，眼神也不住的往下瞟。
那兴奋的表情，那热情的动作……
全身上下都写着：
朝这儿塞朝这儿塞！
“……”
明明市侩的行为做起来却异常可爱。
导演内心疯狂呜呜呜，直接晋升为绮绮的爸爸粉。
……
车就要开了。
突然，又冲出来一个人：“等等！”
是穿着戏服的周一航。
“？”
明绮警惕的把红包往回兜了兜。
但——
“……*ui@w”
对方特别小声的说了两个字儿。
明绮没听清。“你说什么？”
“……”
“师父。”
周一航红着脸，别别扭扭的。
他原来以为明绮那一jio的效果平平无奇，只是让自己哭了而已。
可看到成片后，周一航跪了。
这感情的层层递进……怪不得明绮连踩两jio不撒开，实在是高！
周一航小红后，请过不少教戏的老师，进步却小。
难得碰着个这么靠谱的——
他不肯错过。
明绮以为见鬼了。
她惊恐的从车窗伸出手去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没烧啊。”
“……”
明绮很香。
周一航出道这么久又没怎么和女生接触过。
蓦的被女孩子摸了下，脸“蹭”的红了。
像煮熟的大虾。
“现在烧了。”明绮客观评价。
“……”
周一航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一样嘴笨过。
他抽出准备好了的红包，从车窗往里一扔，“拜师费。”
原本还怕明绮不答应。
但看刚刚对方“贪财”的模样……此刻航航异常自信。这是个用金钱就可以收买的小可爱！
但——
明绮却捡起车坐上的红包，“咻”的扔出车窗外。
迎着周一航疑惑不解的目光，她说，“师傅，开车。”
让你刚刚站我背后吓唬我！
哼！
……
车很快开了。
周一航这才反应过来，宛如言情剧里一样，跟着车跑，“明绮！你收不收我啊！”
车轮溅起一路粉尘。
车屁股渐行渐远。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
就在周一航绝望悔恨之际，明绮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
“我考虑考虑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