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银月的秘密

    “你不知道吧，她被驱逐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她冷冷地说。
    凯撒的表情恍若被雷击中那般，双目无神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女人。
    人群倏然陷入可怖的死寂。
    失去燃烧物的烈火逐渐熄灭，热浪的温度散去，阳光却还未开始温暖大地，冰凉的潮湿的空气从后背爬上来，如同曲行的蛇，缓缓缠住胸口。
    如果女人所述是真，那么她应当是多萝西和凯撒的孩子。omega和alpha结合生下的后代，这在狼族记载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
    惊慌和恐惧同时蔓延，尽管心中满是疑惑，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发出声音。
    “所以说起来…”女人低笑着看向泽维尔，“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弟弟’，未来的狼王殿下？”
    众人哗然之间，女人的身体开始产生变化
    暗淡的瞳孔散发出墨绿色的光芒，纤细的手臂忽然膨胀，青筋、肌肉、毛发随之疯长。仅短短数秒，便从柔弱的人类女性身体变成了一头棕狼。
    她真的是狼人。
    棕狼的体型和高度显然没有阿瑞斯那么高大强壮，但身形却更为矫健敏捷。浓密顺亮的毛发间露出狰狞的面孔，她的狼爪伸向地面，如闪电般跃起，尖牙如利刃般割断了近处一位颤抖着想要退缩的守卫的咽喉。
    泽维尔死死盯着女人的动作。
    很显然，她刚才的虚弱、负伤和濒死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眼前的雌性棕狼拥有极强的战斗能力，是让阿瑞斯都忍不住竖起毛发进入备战状态的存在。
    可是有一点他想不通。
    狼族是天生的群居动物。自狼形觉醒的那一刻起，狼人身上便会带有特定的气味。他们需要依靠这种味道辨别同类、寻找伴侣。这个女人是如何掩盖了狼人气息混进银月，甚至当面瞒过了所有银月狼族。
    古老的传说里，狼形意志可以通过某种手段进行封印，为的是剥除过于残暴不可控的精神体。但封印的办法异常艰险，一旦出错便会招致大祸，而要想解开封印，则更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关键是，在那个传说里，掌握这种办法的只有圣墟巫师。
    又是圣墟。
    他的神色变得愈发冷峻，狼爪嵌入地面，后肢肌肉紧绷，仿佛随时都要采取进攻。
    “很意外？”棕狼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低吼着发出嘲笑的声音，“老实说，我原本对你还有更高的期待。看来，银月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你根本不需要我帮助你离开奥赫罗德，不是吗？”泽维尔面无表情地问。
    “如果就这样离开，自然不需要。但是…”棕狼的目光忽然转向凯撒，“如果我要带走他的人头呢？恐怕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女人的目标是杀掉凯撒。
    “你认为我会帮助你吗？”泽维尔反问道。
    “为什么不呢？”棕狼低下头舔了舔爪子，“你不想杀了他吗？这个让你的母亲陷入地狱的骗子。更何况，你要是不杀掉他，他也会杀了你呢。”说到这里，棕狼瞥了眼仍旧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奥利弗。
    “是吧，副手大人。”
    奥利弗下意识地抬头，随即浑身颤抖起来。他惊恐地看了眼凯撒，但凯撒根本没有理会他。
    “我…我…”他结巴着，眼珠咕噜咕噜转着，舌头不停舔舐嘴唇，却连半个字都憋不出来。
    棕狼哼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你们的副手大人？一只畏缩无用的臭虫！不过，凯撒墨菲，用这样的人替代了诺亚威尔逊，才能保证你的皇位吧。”
    诺亚威尔逊的名字如一声惊雷，瞬间击中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因为这个被银月唾弃的姓氏背后掩盖着奥赫罗德曾经血腥的历史。18年前，同样在这个广场上，威尔逊家族遭遇了审判。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秘密。”棕狼泰然自若地审视着面面相觑的人群，“你们曾经的副手大人，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诺亚威尔逊，并没有背叛银月。而你们眼前高贵的狼王，用他的死洗干净了自己身上的罪恶——”
    “够了！”
    随着棕狼的话被厉声打断，空中忽然跃起一道黑影。暴怒的咆哮混在庞大身躯掀起的飓风中，迅猛的动作之下，凯撒化身的黑狼已经咬住了棕狼的前肢。棕狼并没有立时反击，浓厚的血液从毛发中沁出来，她只是冷眼看着凯撒。
    失去右臂后，凯撒从未在众人面前化身狼形，连泽维尔和几个近侍都未曾见过。所有人都认为，那是身为狼王的自尊心，不容许暴露自己的弱点。
    可如今看来，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
    眼前的黑狼明显不像阿瑞斯这样意气风发，毛发的色泽已没有年轻时那般光亮，墨绿色的眼眸也更加浑浊。衰老带来的身体变化不可避免，但即便如此，身体的形态却不会改变。
    比如，黑狼完整矫健的右前肢。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一头失去右臂的狼身上的。
    “如果我是巫女，那么你又是什么呢，凯撒大人。”棕狼冷笑着反问。
    直到此刻，泽维尔才意识到，银月背后所隐藏的秘密，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复杂。
    瓦莱莉。诺亚威尔逊。圣墟。银月。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名字，被紧密地连在一起，编织成巨大的网。而他们全部都是这其中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