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近日,京市频发女性失踪的恶性案件,受害女性均为高学历的白领人群,年龄二十二至叁十岁,常于各大交友平台结识适婚男性。”闹市的某处烤肉店内,宽大的电子屏幕上,重复播放着一则社会新闻。
“警方推测,嫌疑人应是利用受害者急于结婚、恋爱的心理,将其诱骗至隐秘地点杀害,特在此提醒广大市民,网络世界存在风险,请勿轻信网友将个人安危至于险境。”
坐在屏幕正对面的女人将视线从屏幕上挪开,打趣着朝她对面的男人笑道:“在这种环境下,我都敢出来和你见面,这餐怎么也得由阿瑾你来请。”
和他们邻桌的男女循声望过去,随后又相视而笑,那个带着眼睛斯斯文文的男人,冲着眼前美艳的女人轻声道:“这顿得我来请,毕竟,你也是冒着和她一样的风险来和我见面的。”
在如今这种风声鹤唳的环境下,还有人和他/她一样约网友见面?
两个没有说话的人用笑容回应着坐在对面的网友,视线却总有意无意的瞄向邻桌。
那是一个穿的极为干净的男人,黑色的高领针织衫外头套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敞开着,让他本就勾人的下颚线更加清晰。
他的动作不拘束,甚至偶尔还会越过烤炉给对面的女人夹菜,可那件素白的衣服上却没有沾上一点油污,这个男人,有意思。
与此同时,被窥探的男人也已经将她的一切收入眼底。
不同于坐在他对面的女人这般素净,那个顶着一头酒红色长发的女人,看上去要更加妖艳,哪怕只是穿着件黑色的方领打底衫,也能将她的身材衬得晃眼。
是通过网络吸引客人的暗娼吗?男人在心底鄙夷的想着。
“方盈,你最近的工作怎么样?”
带着眼睛的斯文男似乎察觉到,她的注意力都被隔壁的男人吸引走了,忙开声将她引回来。
“啊,”女人回神,有些抱歉的笑着垂低脑袋,她都快忘了自己的猎物还在眼前,“别提了,每天坐在办公室里赶项目,人都快傻了。”
她拾起筷子将面前已经凉了的烤肉包进菜里,塞入口中,咀嚼间才发觉,这味道似乎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一样,乏味的让人提不起兴趣。
“我常去的那间健身房离你住的地方很近,下次一起去健身啊,”隔壁桌的女人此时也开始热络的聊起天来,“你不能总忙着工作,还是要锻炼一下,身体才是本钱。”
锻炼?她挑眉,瞧着男人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便不觉笑出了声来,他估计单手就能掐断那个女人的脖子了吧。
还常健身呢,连这都看不出来,估计这个长相平平的女人也只是办了张健身房的年卡,闲着没事去拍拍照而已。
“不用下次,反正饭也快吃完了,要不我们散散步,去那家健身房消耗一下这罪恶的一餐?”
男人弯起的眼眸在烟雾与灯光的映衬下,涌动着让人泥足深陷的柔情。长的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无论说什么都能蛊惑到猎物的。
果然,平庸女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的应下,当即拿过了放在内侧的外套和包包,男人穿上自己那件褐色的风衣,绅士的接过她的包,两人一前一后贴得极近。
女人透过落地窗打量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忽然轻啧了一声。
“你还要看多久啊?”斯文男放下筷子,脸上明显有了不悦,“你现在是在和我吃饭,总看着别的男人不好吧?我们聊了一个多月了,我以为你和其他看脸的女人不一样,没想到……”
瞧着眼前已经让她失去兴趣的猎物,她没来由的烦躁,拿过包翻找出几张纸币拍在台面上,便拿起角落的米白色呢子大衣站了起来。
“抱歉,今天的约会就到此结束吧,这顿我请。”说罢她也不顾男人的阻拦,径直推开烤肉店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妈的,像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碰到那个变态杀手!”
临关门前,斯文男的最后一声咒骂灌入了她的耳朵。是啊,她回忆着方才那个好看的男人眸中闪过的阴冷,嘴角的笑容不由更加肆意,她或许已经遇到了。
缀满白色幕布的房间内,除去衣衫的女体已经躺在了银白的操作台上,穿着正装的观赏者们带着白色的面具坐在椅子上,像一尊尊没有感情的雕塑,唯有眼睛的镂空处,才透出他们内心深处浓烈的欲望。
换上纯白衬衫的男人端着红酒杯由二楼走了下来,他是这场怪异的聚会中,唯一露着真容的人。
男人将酒杯放置在女体的脑袋边,手指交迭着,从那苍白的脸庞一路下滑至光洁的小腿,几条输液管扎在她四肢的动脉上,艳丽的红色液体顺着软管流淌,汇聚到不远处的几个血袋里。
四周安静的能听到所有人的吞咽声。
男人随之一笑,展开一旁卷起的手术用具,先套上乳胶的白色手套,紧贴的质感让他感到愉悦。
“阿北,把音乐打开。”他抬手冲着监控示意。
很快,悠扬的古典乐就从四周的安置的杜比音箱里传了出来,拉威尔的《托卡塔》,一如他指尖的动作般轻快,触及冰凉的刀具,扬手下落。
早已被放光血液的身体没有四溅出惹人讨厌的污秽,即使是在他打开胸腔,取出心脏后,那件白色的衬衫仍是干干净净。
“二十五岁处子的心脏,”他换了把刀具,剔除多余的部分独留下左右心房,切割成精致的薄片摆放到装饰好的白瓷碟里,向众人行了个绅士礼,“请慢用。”
夜幕褪去,凌晨的曙光穿过分界线,将东边的天空照成艳丽的紫橙色。
如末世般的景色吸引了从俱乐部出来的男人,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跟在他身后的阿江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倒没有感同身受的愉悦。
“苏先生。”他出声提醒男人,腕上的手表已经比平时多走了两小格。
男人侧目向身后瞭了一眼,收回视线缓步走下楼梯,阿北打开黑色商务车的车门,待他坐进后座,才绕了一圈坐到另一侧的位置,升起与驾驶位的隔音挡板。
“其实,您并不喜欢那帮人,为什么还要答应他们参加这样的聚会?”
只有低级的动物才会去食用同类的肉,他记得,苏先生曾这样说过。
“有人能帮我善后,不是很好吗?”男人挑眉,不以为然的将视线移向车外的天空,“也多亏了这帮位高权重的人,我才能继续肆意的在夜晚捕获猎物。”
“可有那么多人知道您的事情,这样不是很危险吗?”阿北有些担忧的问。
“危险?”他像是第一天认识阿北似的扭回头,似笑非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不危险,就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