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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容磊开扇的桃花眼里映着细碎的湖光,眼尾微扬,沉声问,“我还不够你看吗?嗯?”
    尾音是勾挑起来的。
    本就是萍水相逢的游客而已,汉服小姐姐见状会意,并不打扰这对小情侣打情骂俏,徒留下句,“有缘再会。”
    就喊船家继续涉水前行了。
    梦里的场景那某年的暑假,容磊推掉了钱途的实习,整个假期都在她出游。
    林故若那年沉迷色彩鲜艳的lolita小裙子和jk,她喜欢一切华丽闪亮的东西,盛装时总有人回头观望或者拍照。
    每次穿jk的时候容磊总陪着穿dk,并且会下意识的把“此人有主”四个大字在无形中展现出来。
    总之是个大醋包,还是自己不肯承认的那种。
    “原来你是吃飞醋啊?”林故若终于犯过劲来,噗呲笑出声,“多大的人了,吃同性的醋,有没有点儿出息你。”
    容磊放下举着栗子的手,侧目在她脸侧轻啄了下,“我有没有出息你还不知道了?”
    林故若耸肩,伸手去从袋子里摸出颗栗子,自己拿着用嘴咬着吃,含糊不清的揶揄,“你有吗?”
    天空中有几缕薄云四散如烟,两岸是青砖瓦黛的民居,脚下的石板年代感十足,缝隙里冒出层青苔。
    栗子甜糯,舌尖一抿就化开了,摊主诚不欺她。
    林故若听见容磊在讲,“imo(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奖,跳级保送北大,原来在若若这里,不算有出息啊。”
    “少年天才而已,算什么出息?”林故若边说,边又摸了一颗,想了想拉着容磊去长椅哪边坐下吃。
    容磊的手空出来,栗子就不再需要林故若自己费力的咬开外皮了。
    有人给她剥。
    少年天才算什么出息,这话别人说出来会被戳着脊梁骨说是嫉妒。
    到林故若说,就只能算是自谦,谁还不是个少年天才了,你竞赛时候什么样我还不知道了?
    数学这玩意又不是文综,只要你努力,卷子总能写满,不会的人通篇只能三长一段和写个解。
    天赋在数竞这行里,远远比努力来得重要的多,天赋是生来自带的,算什么出息?
    林故若咬着石榴汁的吸管,晃荡着腿,白丝撞进容磊眼底,他的眸光忽然暗下来,林故若浑然不觉。
    微风湿润,拂面而过,暑气被河水驱散二三,恰是宜人的时节。
    容磊正在给她剥栗子,瘦长的手指捻着饱满的栗肉塞她嘴里,用肩膀似有似无的顶了下她。
    “是不算什么出息,我这辈子最出息,就是喜欢上你。”容磊的声音很轻。
    低沉又磁性十足,林故若顿了顿,吞咽下口里的栗子,想要去同他接吻。
    她的脸在碰到之前容磊突然就消失了,画面一转回到了房间里。
    客栈雕花木床,软帐高叠,窗外就是汩汩溪流,谁忘了关窗,令水声不绝于耳。
    林故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她像是只滑溜的小鱼,正在水里欢快的摆动着身姿。
    蓦然被什么东西捕获、是柔软的、又是入侵性十足的。
    明明有点儿像是砧板的鱼,任人宰割,却又不全是。
    这梦有点儿难耐,梦里的气息太过熟悉,是旷野上掠过的风,吹得她通体舒畅。
    这风忽大,林故若下意识的想要换个姿势入眠,被钳住动弹不得。
    她下意识的往下摸索,想要找到自己的毯子,但是碰到的是坚硬的发茬。
    林故若在梦里嘤咛着缓慢的睁眼,她刚醒时候总是迷糊的,感观的直觉却促使着她马上改掉这样朦胧不清的习惯。
    红色的浓云已经覆盖整片天空,月亮委委屈屈的躲起来不见。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玻璃窗已经覆有雨丝痕迹。
    可谁都不会在意了,容磊忽然舌尖一顶,林故若仰头轻哼,如瀑的长发倾泻摇晃,她来不及惊愕于这场梦是这般真实。
    就已经耽溺其中,象征性的推了下宽阔的脊背,就听之任之的摆布。
    “容磊。”林故若喊他,声音带着奶气。
    “怎么了?”容磊嗓音嘶哑,把她正着抱过来,去吻她的额头,“把梦话再给我重复一次,我听听?”
    暗室无光,林故若寻着容磊的眼睛,那是她所能得到地,唯一的光源。
    她樱唇微启,呼吸极不均匀,嘟哝着,“我梦里说什么了?”
    “不知道啊?”容磊低笑。
    林故若用去蹭他的脸,“唉?我梦里说什么了吗?”
    “行。”容磊舔了下唇角,桃花眼微眯。
    她突然想起些什么,同样想到了容磊刚才亲自己额头而不是嘴唇的原因,从耳后开始攀爬,蔓延开来到全脸的红霞更深,毫无底气的阻止,“你别。”
    “我别什么?”容磊单手去解衬衫扣子,比起某人睡觉时候的习惯,他目前衣衫非常规整,除了因为俯身埋首而有点儿褶皱以外。
    林故若咬着唇,指尖揪着小毯子不肯讲,她还在刚才的余韵里,胸口随着呼吸而起伏不定。
    容磊眸色幽深,慢条斯理的扯着扣子,痞气的笑问,“是准备让我别拆穿,你在梦里骂,容磊大傻逼的事情吗?”
    “……”林故若蹙眉,心里骂了句脏话,怎么还把心里话讲出来了。
    她马上装出满脸震惊,“你别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骂你,我从来不骂人的。”
    容磊附和点头,“是我自己臆想出来,你说我傻逼的,这个问题不要再讨论了,我们该讨论点儿其他的。”
    林故若松了口气,“什么其他的?”
    “嗯,对,你从来没骂人,所以没骂我,我在你这里不是人对吧?”容磊漫不经心的调笑,“你猜,猜对有奖。”
    寂静的夜里,任何声响都被扩大,金属卡扣落地的声音异常清脆。
    “……”林故若噎住,她的后话被淹没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里。
    她喊容磊的名字,或奶音,或哭腔。
    闷雷炸响后,豆大的雨滴取缔了毛毛雨,轰然落下来,南平的雨季向来如此不讲道理。说下就下,丝毫不在乎明天淹掉哪里,给多少打工人造成不便。
    玻璃窗上的水流蜿蜒如帘幕,模糊了远处霓虹灯火。
    林故若置身在浩瀚无垠的汪洋里,容磊是她唯一的浮木,除了抱紧,只能任由这浮木为所欲为。
    容磊的名字被他自己撞碎在林故若唇齿间,有闪电撕开夜幕,骤然打亮他们的脸。
    深邃的黑眸里夹杂着无边的妄念,汗水顺着精致的下颌角滚落,每当林故若觉得自己即将被海浪吞没下去,又被托起渡来口新鲜的氧气。
    雨夜实在太过漫长,林故若为她梦中肆无忌惮地讲出心里话而付出极大的代价。
    容磊“报复”到餍足才放过她。
    林故若习惯了被容磊照顾着清理,浴室甚至还有只可达鸭可以浮在水面上。
    这人欺负人的时候比谁都用力,哄孩子时候也稳居第一名。
    温柔和狠戾只在须臾之间就能切换自如。
    林故若泡在浴缸里,只有肩颈露出水面,正懒洋洋的用手指戳可达鸭,她戳一下,可达鸭扯着嗓子叫唤一声。
    暖光灯下她肤白如雪,某些泛粉的地方在无声控诉着容磊的罪证。
    浴缸和花洒是分开来的,她坐在这边,看容磊站在那边冲洗。
    宽肩窄腰,水流蔓延过的每寸肌理都恰到好处,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她喜欢的模样。
    林故若决定原谅容磊三分钟了,虽然容磊可能不亏,但她也不是没赚到呢。
    她双手划着水,可达鸭顺着水流的力量被推到边缘的台面上停下。
    林故若双手叠放在边缘,看容磊洗贴身衣物,开始他洗的是自己的,后来换成了粉白相间的布料时,林故若就没那么淡定了。
    暖光灯从头顶落下来,高大的身影也只缩成小小的一团圆影。
    容磊洗得很仔细,丰沛的泡沫下是青筋微现的手,林故若再一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闭上眼,又再睁开来,水汽蒸腾弥散,像是虚幻,但的确是真实存在。
    林故若莫名其妙的想到一个心理学名词,依赖感。
    容磊在身旁坐着什么事情,自己在安静的看他,这一幕从十几岁的年纪贯穿到二十几岁,仿佛就该永远如此。
    如果要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林故若愿意称之为,固定依赖感。
    她明明刚刚那样快乐,快乐到可以干脆的掐死心底刚翻出的那一丝酸涩的苗头。
    林故若有自信自己是独立自主的成年人,离开谁不会怎么样,何况这离开她筹谋了许多年。
    片刻欢愉也要享受到极致,明天山崩地裂、世界末日,那也是明天要面对的事,今天先放放。
    林故若从温热的水中豁然起身,笑意盎然的冲他喊道,“哥哥。”
    容磊转过身,随便甩了下手上的泡沫,眸光一深。
    他懒得穿,林故若那边更不必说。
    容磊回身把手边的东西冲洗干净、挂好。
    完成后他慵懒靠在盥洗台旁边,长腿斜撑,掀起眼皮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散漫的笑问,“喊哥哥干嘛,不服?”
    “……”林故若突然就不想再和这人讲话了,她深吸一口气,跑语连珠,“谁特么的不服了?我有什么不服的?我说不服是不是还要被弄哭?骂你又不是我故意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知道吗?你偷听我讲梦话,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你怎么还那么有理?……你讲不讲点儿道理啊,好不好嘛哥哥。”
    她越说越觉得底气不足,从开腔时候的高声到后来的细若蚊音。
    “继续。”容磊为她鼓掌伴奏,拍得起劲,浴室自带混响效果,听得林故若脑壳嗡嗡作响,“别憋着,你讲完,我听着呢。还有什么要控诉我的,你现在说,我给你个机会,反正我也不会改的,让哥哥开心一下。”
    能动手就不逼逼了。
    林故若气鼓鼓的迈出浴缸,准备和容磊打一架。
    人在极度愤怒之下,总是会翻车。
    原本是放了防滑垫的,可是下午洗澡时用过,忘了放归原位。
    脚下踏空,下一秒林故若就栽进了温热的怀抱里。
    楚腰纤细掌中轻。
    林故若抬眸,对上容磊似笑非笑的眼睛,清越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带了点儿引诱,“你这是暗示我什么吗?想和我试试镜子前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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