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听着众人的议论有的嘲讽,有的担忧,冯岁岁也不在意。她上前走到太医身边,从太医手中接过胸衣,她顺着刺绣的纹理看,果然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她之前在太监来取胸衣之时,她便想到了会有今日,只不过她没有想到惠贵妃会如此迫不及待的陷害她。她以为凭着惠贵妃聪慧的头脑,怎么也要等个半月之久将陷害之事策划的不露破绽。
看来,今日她被许配给东方岭的事,可能是冲击到惠贵妃了。可惜威远将军抱病在身,没有参加太后的诞辰宴会,不然今日可就更热闹了。
那日,她命映月去寻绣娘将胸衣上绣上满满不断线的图案纹理,就是怕有人在胸衣上做手脚借此陷害。
因为时间关系,她只想到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她直接用不断线的绣法将整个胸衣绣满,若是谁想陷害她,定然是要将胸衣划开,但是如果划开了,那胸衣上绣的花纹也就断线了。
其实只有惠贵妃稍微动动脑子,而不是用这么low的方法陷害她。比如说,惠贵妃可以将这个胸衣浸泡在藏红花的水中,泡个半个月左右,再天天穿在身上,那样惠贵妃一样可以滑胎,而且也不会露出什么明显的破绽。
冯岁岁一笑,拿起胸衣对着轩皇说道:“陛下,这个胸衣乃是小女研制的新款,因为小女想体现出娘娘尊贵的身份,所以当时让绣娘在这胸衣上绣了独一无二的花纹,这花纹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用平绣的绣法一线绣完,中途没有断线。”
“而小女手中拿着的胸衣上,那花纹的图案明显是断了线的,这个陛下可能不太懂,可以喊宫中有经验的绣娘来看一看就知道小女所言真假。”
轩皇皱着眉头,望了一眼她手中的胸衣,而后有些不大情愿的对身后的太监吩咐道:“去唤来一个绣娘。”
太监领了命,便疾步去请来绣娘。
没过多大会,绣娘便小跑着慌张的跑来。
冯岁岁不惊不慌的将胸衣给绣娘,轩皇神情看不清喜怒,沉声道:“你且看一看,这上面的花纹刺绣是用什么绣法,几根线缝制?”
冯岁岁闻言一笑,轩皇还真的是很谨慎啊,他不说这刺绣是一根制成,而是让绣娘自己说这是几根线缝制。
绣娘胆战心惊的接过胸衣,表情有些僵硬,似乎很是惧怕的模样,她对着胸衣,就着灯火仔细的检查着胸衣上的刺绣。
众人望了一眼已经燃了半柱的香,也都跟着屏住了呼吸,神色皆是紧张。
冯岁岁却丝毫不紧张慌乱,她淡然的望着绣娘,看着绣娘认真仔细的辨认。
直到很久后,绣娘才低声答道:“陛下,这刺绣乃是用平绣所绣,用一根线绣制而成,不过这上面有明显的断线,又用相同颜色质地的针线缝过,想必应是被什么利器划开过又缝上了。”
轩皇一怔,神色不明的看向了惠贵妃。
惠贵妃也有些慌乱,她没想到冯岁岁那日给她送来的胸衣还留了这一手,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么说来,小女之言应是无误了?”冯岁岁挑了挑眉,温和的问道。
轩皇沉默了一会,望了一眼那胸衣,声音有些阴沉:“这也不能证明不是你故意为之,若是你有心为之,故意伪造出断线的样子呢?”
冯岁岁有些无语,她没想到轩皇这么能强词夺理,要知道按理来说这已经可以证明她的清白了,但此刻轩皇为了维护惠贵妃,为了打自己的腌臜的思想,竟然说出这么臭不要脸的话来。
见她不语,轩皇又淡淡的出声提醒道:“一炷香马上要燃尽了。”
冯岁岁有些慌了,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胸有成竹的将此事完美的处理掉,谁知道会轩皇今日就是要置她于死地,任由她这么清楚的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轩皇还是厚颜无耻的一口否认。
最关键的是,虽然轩皇说这话很无耻,但偏偏让人无法反驳,这才是最恶心和最无奈的事情。
轩皇一口咬死了这断线是故意伪造,她能怎么证明这断线不是她弄的?
不光如此,明眼人便都明白,她和惠贵妃无冤无仇的,又和惠贵妃没有什么敌对关系,她有什么动机去陷害惠贵妃呢?
不过就是轩皇正好缺个想整死她的理由,而惠贵妃就将这个理由送到了轩皇的手中,这正好附和了轩皇的小心思,他不光不会放过她,还会不管不顾的找寻一切借口处死她。
她,果真是大意了。
冯岁岁瞥了一眼即将燃尽的香,心中一阵无助,难道她冯岁岁今日便要葬在这肮脏的皇宫中?
她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殿中的众人。
她扫过镇国公,心底一阵释然。
今日镇国公愿意出言信任她,她真的感激不尽。她一扫之前对镇国公的看法,理解了原书中镇国公原来对于原主的态度。
也许镇国公只是怒其不争吧。
她扫过南风,心中想道,若是假以时日将南风□□一番,定然是可以当做东方岭的左膀右臂,助他登上他所想的高位。
她扫过翠荷和映月,她们皆是一脸的担忧,就连不喜将情绪表现出来的映月都红了眼眶。她想,就算她死了,昊王也会去寻回映月,他那么善良,对映月一定不会差。
而翠荷是她一穿来便陪伴着她的人,她从未将翠荷当过丫鬟,在她的心中,翠荷早就是她可以生死交付的姐妹了。
最后,她的视线定在了东方岭的身上。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自己对东方岭的感情,她喜欢他,他也心悦她,她都是知道的。
但正是因为她喜欢他,所以她才更无法忍受东方岭往后登上皇位,后宫佳丽三千人,她不想沦落成他身边莺莺燕燕中的其中一个。
她知道今日东方岭只是为了娶她才会发誓,而真正到了她嫁给他后,他登上了皇位,他就算不想,那些朝廷重臣也会逼着他去纳妃子。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要她失去自我去奉承他,讨好他,以此来获得他对她感情的维持吗?
不,她做不到。
她本是自由的鸟儿,若是被束缚住了翅膀,被关在金丝笼里,哪怕活的再好,她也不会快乐。
她不能妥协,因此她不愿嫁给他。
但今日他却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来威胁她。
冯岁岁看着神色不清,眸子冷冽的东方岭,她咬着唇,眸中噙了一抹热泪。
终究是有缘无分了......
就在她对着他失神的时候,轩皇阴沉的声音传来:“香已燃尽,拖出去吧。”
冯岁岁摇了摇头,也懒得再回应他。
就在侍卫要上前制住她时,一个冷冽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且慢。”
众人纷纷看向发声的人,原来竟是安平郡王。
东方岭摆弄着手中的香囊,面上却是丝毫不显露他的喜怒,他淡淡的对着身后的白枫微微颔首,白枫应声拿着一沓子信封上了台。
白枫将信封奉到轩皇身旁的太监手中,太监又恭敬的将信封递给了轩皇。
轩皇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信封,而后沉声问道:“这是何物?”
东方岭漫不经心的脸上,绽放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个啊,乃是昨日臣弟清查太子府时,所发现的东西呢。”
他的语气很是轻快,令轩皇疑心更甚。
轩皇随手从太监手中取过一封信,拆开信封后囫囵的看了看,他的目光凝视在了信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愣。
紧接着,他神情含糊的瞥了一眼惠贵妃,那目光令惠贵妃心中一惊。
不管何时,轩皇看着惠贵妃的眼神一直很温和,哪怕是那日在辉月宫太子死了这件事上,他也不过只是对她出现了转瞬间的杀意。
而今日,那冰冷,夹杂着愤怒和失望的眼神,使得她心头一凉。
那信封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轩皇为什么要那样看她?
东方岭见轩皇不语,又慢里斯条的补充道:“这些信封乃是大寺间发现,交给臣弟的。”
大寺间是北魏国独有的皇家朝臣,大寺间管制所有历代皇帝的财库,且大寺间是皇家直属,只忠心与历代皇帝。
这次收拾太子府,虽然是东方岭去清查,但对于这种活动,大寺间也会随行跟着清点太子府的物品。
东方岭提起大寺间,就是为了告诉轩皇,这信封不是作假的,而是真的是太子的东西。
轩皇沉着脸,抬起头阴戾的望着他,声音听不出喜怒:“这么说,皇弟是看过这信封了?”
东方岭笑了笑,神色淡然:“皇兄说笑,这是太子的遗物,臣弟只是负责交给皇兄罢了。”
轩皇一怔,没有说话,沉默了起来。
东方岭这话明显只是在糊弄他,既然东方岭在这个时候将信封交给他,而不是在宴会散后给他,定然是看过了信封里的内容。
不过,他偏偏什么也不能说,更不能反驳东方岭。因为他若是惹急了东方岭,东方岭将信封中的内容公布于众,他这老脸也就不用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
第80章 贵妃之死
东方岭这是在威胁他, 用这些太子和惠贵妃来往的信件威胁他放过冯岁岁。
轩皇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众人都知晓, 他此刻的心情一定不怎么样。
“放了她, 今日之事应是误会, 将贵妃扶下去。”沉默了许久后, 他阴晴不定的开了口。
众人都傻了眼, 不由得好奇的看向东方岭。
他到底给了轩皇什么东西, 怎么轩皇明明前一刻还咬死了是冯岁岁陷害了惠贵妃, 此刻却又说是误会?
冯岁岁也奇怪的瞥了一眼轩皇, 又瞥了一眼东方岭。
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轩皇分明今日下了狠心不管如何也要处死她,怎么东方岭什么也没说, 只是给了轩皇几封信,便轻松的令轩皇松口放了她?
宴会还在继续,只不过惠贵妃被宫婢扶了下去, 而轩皇也惶惶的退了场, 只留下太后在太极宫内安抚众人。
经历过这种不吉利的事情,太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起来有些发青, 但太后面对着其他国家前来祝寿的使者, 只能强颜欢笑的熬着时间。
冯岁岁回到座位后有些心有余悸, 她频繁的朝着东方岭的方向看了许多次, 却只见东方岭似乎是在失神一般, 并没有注意她的观望。
许久之后,东方岭缓缓的对着身后的白枫吩咐了什么,白枫点头后将东方岭不急不缓的推出了太极宫。
冯岁岁本就想寻他问一问, 但碍于殿内人太多,不好上前去说话,见他一出去,她便也急忙寻了借口出了太极宫。
东方岭大概猜到了她要找他,出了殿门后命白枫将轮椅推的很缓慢,冯岁岁只跑了几步便追上了他。
她双手叉着腰,不住的喘着粗气,东方岭安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开口。而他身后的白枫则是很有眼色的,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直到她把气顺了过来,她抓住东方岭,低声问道:“你给他看的是什么?”
东方岭静静的凝视着她,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开口:“惠贵妃与太子一年前往来的信件。”
冯岁岁本有一堆的疑问想要问出口,此刻听他说完这句话,却一下怔住了。
如果说那些信是惠贵妃和太子的来往信件,那岂不是说明东方岭对于惠贵妃今日滑胎之事,早有防备?
他从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若不是因为她的缘故,那些信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毕竟太子已死,他也没有必要非要去搞臭太子死后的名声。
不光如此,东方岭一直隐瞒自己的真实实力,想来就是怕轩皇怀疑什么。今日他却为了她,丝毫不在意的第一次在轩皇面前暴露了自己......
冯岁岁心中有些发酸,她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东方岭,也许到刚才那距离死亡那么近的一刻,她都还在怪罪他不考虑她的想法,强迫她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