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更何况，姜菱而今身边的人可是齐世子。不过是一顿饭而已，于晓莲相信，姜菱肯定付得起。
    不过既然表哥和她哥都说了，不能让姜菱给银子，那就不给呗！于晓莲倒没觉得这是大事，都行。
    思考了一晚上，于玉瑾在次日周凌和于晓莲准备出门的时候，还是跟上了。他给自己的理由是，要监督周凌买单付银子，决计不能占姜菱的便宜。至于他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于是乎，最终来的就三个人。不过他们都没料到，齐澜也会一起来。
    于晓莲原本是最轻松的。虽然同样跟齐澜没有太多的交情，不过她好歹已经跟齐澜见过几次面，勉强还算能稳得住。只不过，等到齐澜真正坐下来，于晓莲还是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于晓莲是如此，周凌和于玉瑾就更是如此了。
    说来周凌跟齐澜还算有些同窗情分，到底认识了这么久，又因着姜菱和姜三海的关系互相走动过，理当算得上是朋友才对。然而齐澜的身份实在太高贵了，周凌向来很有自知之明，又实在不想被人说是攀附权贵，一直对齐澜都很保持距离。乃至于此刻真正坐下来一起吃饭，周凌愣是吃出了一身冷汗。
    于玉瑾就真的是忍不住暗中拿自己跟齐澜互相比较了。尽管他其实很清楚，他肯定比不上齐澜。但这种较量是无形间的，于玉瑾很难控制得住自己的心。不过还好，他足够冷静和理智，并未在姜菱和齐澜面前失态。
    以齐澜的敏锐，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眼下的不对劲？只不过，齐澜同样没有表现出来。至于原因，尤为简单。在他这里，眼前三人都够不上威胁。
    于晓莲就不说了，只是一个女子。周凌则是向来很识时务，哪怕曾经存有一点不该有的小心思，如今也已经收敛的很好，看不见了。
    至于今日初次见面的于玉瑾，确实挺优秀，但却不足以令齐澜视为劲敌。
    于玉瑾的家世，因着于晓莲的关系，齐澜有查过。还算不错，但也没办法跟他比。而于玉瑾的才学，齐澜没有了解过，亦无需了解。他不必参加科举，跟于玉瑾完全不在一条路上，亦不可能成为对手。
    如若于玉瑾真的要跟他比，最起码要等到于玉瑾入朝为官之后。不过等到那个时候，齐澜在朝中已经站稳脚跟，只怕更加是于玉瑾望尘莫及的存在。
    也是以，齐澜根本不会将于玉瑾的打量放在眼里。任凭于玉瑾怎么做，跟齐澜都无关。
    姜菱也没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不是她突然变得不敏锐，而是她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在她眼里，于晓莲是她的朋友，周凌和于玉瑾则是姜三海的朋友，仅此而已。
    像今日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更多的是周凌在说话，讲的也是他和姜三海在郡山书院求学时候的趣事。姜菱听得津津有味，全程注意力都在周凌的讲述上，对于玉瑾实在没有关注。
    齐澜本就不在意于玉瑾，再看姜菱的反应，还有什么可说的？任凭姜菱跟周凌聊的兴起，齐澜体贴的给姜菱夹好菜色，放在姜菱的碗里。
    于晓莲简直要羡慕死了。她本来就觉得齐澜对姜菱很好，又愿意空出时间陪姜菱逛街……没成想齐澜私下里竟是如此的细心和体贴，竟然还主动给姜菱夹菜的。
    哦不对，这已经不算私底下了，当着她、她哥和表哥的面，又是在酒楼，根本算得上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了。
    越想越觉得齐澜这人是真的好，于晓莲不由就轻叹一声。只盼望她日后嫁了人，她的夫君能有齐世子一半好，她就满足了。
    与此同时，于玉瑾也在盯着齐澜的一举一动。
    不得不承认，齐澜的表现全然不在于玉瑾的预想内。原本于玉瑾想着，齐澜肯定是目空一切、清高傲慢之人。毕竟传言中的齐世子是真的很难接触，最起码在于玉瑾看来并非姜菱的良配。
    但事实上，齐澜似乎并非传言中的那般。此刻坐在于玉瑾对面的齐世子，确实清冷，但却算不得傲慢。有些像姜三海一样沉默寡言，但也有着姜三海那般对姜菱的疼爱和关怀。
    甚至可以说，齐澜做的比姜三海更加的外露，也更加的细致。全然不顾及其他人的目光，只专心做自己的事情。这份自我和从容，于玉瑾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并不夸张的说，齐澜和于玉瑾的差异和对比其实挺明显的。于玉瑾静坐了这么久，哪里看不出来？也正是因着看出来了，于玉瑾越来越沉默，一顿饭下来几乎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当然，他也基本没动筷子，没有吃多少东西。
    最后，这顿饭是齐澜给的银子，周凌没能抢过，也没敢抢。这位可是齐王府世子，能让齐世子请客吃饭，可是很荣幸的。
    离开酒楼，齐澜和姜菱坐上马车先行离开。他们两人下午约好了要去城外的庄子摘新鲜花瓣，同时也正好散散心。
    于玉瑾三人则是直接回家。
    “喂，我说于兄，你今日好像特别的沉默。怎么回事？谁招你惹你了？”周凌此人，有时候瞧着粗心大意，有时候却特别的观察细微。比如今日这顿饭，别看他说的最热闹，好像就属他最忙，但其实桌上每个人的情绪他都有注意到。其中，就属于玉瑾最为不对劲。
    被周凌这么一问，于晓莲也立马转过头，看向了于玉瑾：“哥，你不高兴？”
    “没有。”闭上眼睛，于玉瑾冷淡的回道。
    “看看你的反应，要说你没有不对劲，谁信？是姜家妹妹惹了你，还是齐世子惹了你？”周凌可以笃定，他们三人出门的时候，于玉瑾还是正常的。一顿饭吃成了这个样子，周凌率先怀疑的自然就是姜菱和齐澜了。
    “不要胡说。”于玉瑾猛地坐直身子，眼带警告的看向周凌。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于玉瑾反应越大，越昭示着他的不对劲。只不过，周凌可不敢真的招惹于玉瑾。既然于玉瑾不想说，周凌自然老老实实的闭嘴。
    于晓莲张张嘴，看了看于玉瑾的脸色，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算了，他哥向来很有主见，她可管不着他哥的事情。
    气氛就这样安静了下来。于玉瑾再度闭上眼，明面上是养神，实则已然决定放弃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还没开始争取就认输了，对他本人亦是从未有过的经历。同时，也是磨砺和考验。
    第135章
    姜三海是在参加会考这一年来的帝都。此时姜菱已经在帝都站稳脚跟, 姜三海直接就住进了姜菱买的宅院。
    “还好我当初来帝都的时候手里银子没有那么多，买不起特别繁华地段的宅院，这才选了这一处静僻的府宅。现下正好, 你可以安心备考。”将姜三海安置好, 姜菱笑着说道。
    姜三海愣了愣, 下意识就转头看向了齐澜。
    齐澜面不改色，语气坦然：“菱儿想要自己买宅院，说是住的安心。”
    姜三海当然懂姜菱的心情。换了他自己, 哪怕买的宅院小一点, 也肯定不会在这事上借银子。姜菱的做法毋庸置疑没有错, 颇有他们姜家人的骨气和风格。
    不过姜菱毕竟是跟着齐澜一起来的帝都，姜三海本以为齐澜会在方方面面上都将姜菱照顾的很是细致周到。难免，就对齐澜有些责问的意味了。
    “这处宅院是齐澜帮忙挑选的, 连齐王妃都说好呢！”提到齐王妃，姜菱忍不住就笑了。她本以为齐王妃会是一位很难相处的长辈, 但事实上相处久了就会发现, 齐王妃是真的很平易近人。最起码齐王妃对她, 就很是和气。
    “嗯。”姜三海对于住在哪里并不挑剔。确定了这处宅院是姜菱用自己的银子买的，他不可否认住的更加安心, 也更加的理所当然。加之姜菱和齐澜确实很会挑选地段, 这处宅院本就不错, 姜三海就越发不会挑剔了。
    至此, 姜三海成功在帝都落了脚。
    会考很是紧张，也很严格。这一年跟姜三海一起进考场的，还有于玉瑾。至于周凌，就没人影了。
    按着周凌的话来说，会考这么重要的考试, 还是交给如姜三海和于玉瑾这么优秀又有才华的学子们就好了。至于他自己，还是不凑热闹了。
    “菱儿，好长时间没见了。”于晓莲是特意来为于玉瑾送考的。也是有了这个正当借口和理由，她才能顺利从夫家出来，着实难得。
    说来于晓莲确实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姜菱了。不是她不想跟姜菱见面，而是因着她实在出不了门。
    也是嫁了人之后于晓莲才真正懂得，为何当初她在出嫁之前，她娘家人会那般纵容她的原因。原来真的是嫁了人之后便没办法事事顺心，完全自我了……
    “好久没见。”冲着于晓莲点点头，姜菱并未多问。
    虽然于晓莲掩饰的很好，可姜菱还是看出了于晓莲眼中的压抑和疲惫。对此，姜菱无能为力，也不便过多的关注。
    “有时间吗？咱们一起说说话？”于晓莲却是很想跟姜菱聊聊。偌大的帝都，于晓莲唯一能找到的倾诉人，也只有姜菱了。其他人，她都不相信，生怕祸从出口，被传到了她夫家人的耳朵里。
    “好。”姜菱今日是独自一人来送考的，齐澜没有跟她一起。不是齐澜不想来，而是因着齐澜此刻人就在考场内。
    当然，齐澜不是参考的学子，而是监考的考官。
    提起这事周凌就一肚子的哀叹，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想当年他们可都是一起在郡山书院求学的同窗，结果一转眼，姜三海去科考，齐澜却变成了考官？
    “你俩要去哪儿？吃饭，还是逛街？带我一个啊！”一听姜菱和于晓莲要聚聚，周凌兴致勃勃的说道。
    “不带你。”于晓莲撇撇嘴，很是不情愿的摆摆手，“表哥，我们女人家的私/密/话，你听什么听？”
    “下次再带你。”姜菱点点头，一脸的赞同。
    “好吧，既然你俩都不带我，那我就不自讨没趣，先回去了啊！”周凌向来都是很会看人脸色的。眼下摆明了是于晓莲状态不对，既然于晓莲想要找姜菱谈心，周凌识趣的转身离开了。
    没有了周凌捣乱，于晓莲和姜菱说话就很是自在了。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于晓莲将嫁人后所有的委屈都说给了姜菱知道。
    姜菱没想到于晓莲嫁人后居然是这般的状况。她本以为于家那般疼爱于晓莲，特意为于晓莲挑选的亲事肯定很好才对。可似乎，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
    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最难料的本就是人心。也或许今日是真心相对，明日就变成了仇恨和敌对。更别说而今于晓莲要融入的是一个全新的家族，上有婆婆、伯母和婶婶，下有妯娌和小姑，最不缺的就是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想要彻底过得好，于晓莲只怕真的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
    “菱儿，你说，连我嫁的夫家都是如此，你日后果真要嫁进齐王府吗？只怕齐王府……”说完自己的委屈，于晓莲不禁就问向了姜菱。
    她知道姜菱和齐澜的亲事虽然还没定下，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连圣上那边，都默认了，谁还敢说半句不是？
    “齐王府的人都很好。”姜菱淡淡的笑了笑，并未陪着于晓莲一起吐槽齐王府的不是。
    首先，姜菱从来都不是会跟别人到处诉说自己委屈的性子，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她想要摆脱困境，只会靠自己努力走出来，一味的倾诉真的无济于事。
    其次，齐王府众人在姜菱这里确实都还好。先不说齐王爷和齐王妃向来对她温和，就是时不时爱找她麻烦的齐老太君，她也早已习惯，对付起来很是熟稔。
    最后，姜菱始终最在意的人就只有齐澜一个而已。只要齐澜对她好，其他人的态度根本伤害不了她。反之，哪怕整个齐王府所有人都待她如自己人，可如若齐澜对她生了二心，姜菱依然不会觉得自己过得好。
    这是姜菱和于晓莲本质上的差别。两人在意的东西不一样，于晓莲的感受姜菱理解，却没办法感同身受。与此同时，她的所思所想，跟于晓莲也是有偏差的。
    于晓莲本以为，她的问话会引来姜菱的共鸣。未曾想，姜菱竟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登时就让于晓莲噎住了。
    于晓莲倒也不是非要姜菱对她控诉齐王府是如何如何的不好。她只是单纯觉得，她对姜菱是真真正正的推心置腹，什么话都说给了姜菱听。那么以心换心，姜菱也该同样这般对待她。
    可似乎，她想错了……
    意识到这一点，于晓莲微微变了脸色，顿时就失去了继续往下说的兴致。
    “菱儿，我忽然想起来我今日还有急事要做，我先回去了。”顿了顿，于晓莲说道。
    “嗯？”姜菱愣了愣，没想到会从于晓莲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说辞。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很是尊重于晓莲的意愿，“好，那我们下次再约。”
    “下次再说。”神色冷淡的点点头，于晓莲转身就走。
    望着于晓莲仓促离去的背影，姜菱眨眨眼，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不过，她并未追上去挽留，也不认为需要跟于晓莲解释什么。
    人和人之间，气场合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能走到一起。相反的，如若两个人三观不同，哪怕强行牵扯到一块，最终也肯定会因为其他原因分道扬镳。
    就好像她和于晓莲，一度差一点成为了可以交心的至交好友。但是很可惜，现下又渐行渐远了。
    会试结束那一日，姜菱还是老样子，等在了考场外。跟她一起等的，还有周凌，却没有了于晓莲。
    并不知道姜菱和于晓莲之间闹了不愉快，周凌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也没往那方面提，反而很是好奇姜菱和齐澜两人的亲事何时定下：“照理说你俩认识也好几年了，确定还不把亲事定下？一直拖也不是个法子吧！”
    “应该要等到今年的殿试结束。”姜菱并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在她和齐澜的亲事上，圣上一开始就说了要为他们俩赐婚，却被齐澜拦下来了。
    齐澜当然不是不想娶姜菱，而是想要给姜菱更盛大的赐婚场面。他和姜菱的亲事是肯定要圣上赐下来的，但有了姜三海这位足够厉害的哥哥撑腰，姜菱的底气会更足，也越发不会被人看轻。
    “那也挺好的。”一听要等到殿试结束，周凌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姜兄才学那么好，此次科举名次势必不会差。”
    “尽力就好。”姜菱肯定希望姜三海的科举能取到好名次。但她只是为了姜三海本人，而不是为了她自己。尤其，还是这般目的性极强的盼望。
    是以，姜菱的心态始终很平和。姜三海顺顺当当的一举夺魁，肯定皆大欢喜。可万一不是大家期待的结果，也无所谓。下次再来，左右姜三海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姜菱和周凌说着话的功夫，姜三海和于玉瑾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姜菱和周凌便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样？还好吗？”扶住于玉瑾，周凌问道。
    “还好。”点点头，于玉瑾语气有些弱，回道。
    “三哥，累不累？先回去歇着，马车在那边。”姜菱无疑是迎向姜三海的，满心关怀的说道。
    第136章
    比起于玉瑾, 姜三海的身体无疑要好很多。虽然他自小读书，并不像姜大哥他们那般成日里下地干活，可毕竟生在乡下, 姜三海多多少少还是沾过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