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你干什么?”彦秋寒呆楞在原地看着他,他走得快,几步就快走到走廊的尽头。他听见身后响起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扯起一边嘴角:“不是吃饭么,怎么,又不想请了?。”
“我说的是中午!你现在不是要去上课吗?”她上前抓住梁余年的手腕,现在的小孩儿都怎么了?一个二个的这么不省心。
她青春期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啊,她那时候除了每天揍李老六,再每天挨李老六揍,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啊。
她才不会承认她就是怂,怂到极致的怂,长到这么大她还没做过任何破坏社会规则的事儿呢,就连上课迟到这种事都没有发生过。唯一的一次迟到,是第一次去张谨言家的时候,却没想到人家更迟。
一群臭小孩儿,惯的臭毛病,她在心里翻白眼,可表面上她还是笑盈盈的,笑话,谁上学的时候敢惹校霸,多少个胆子够用啊,挨揍怎么办啊,她可是非常及其以及无比的怕疼啊。
无论多大,彦怂怂还是彦怂怂,一个在彦启琛的非人摧残下长大的孩子。
“不用。”他本来一天也没有几节课是在教室里呆着的。
“那不行,课怎么能不上?”彦秋寒瞪大眼睛,她可是一名善良正直又大方的新世纪女大学生,怎么能教唆祖国的花朵逃课呢,这罪过可就大了。
眼看眼前的人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她转转眼珠,气氛突冷怎么办?
她要不要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他上课的时间很宝贵的,上大学以后一节名教授的课抢都抢不到的,一节课算下来很贵的。高中的课都是国家在掏钱给你们买来的啊,现在不珍惜等以后想珍惜就晚了,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回来的。
她心里虽然哔哔赖赖,嘴上蠕动半晌没敢轻易动嘴,她怕把人惹急了,挨揍!她掂量几遍,心里还是憋不住事儿,于是悄咪咪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
“多学点儿知识,总没坏处不是。”
“你等到我午休?”他挑眉,看着矮冬瓜的头顶。
“对啊。”彦秋寒陷入深深的自我感动,看看,优秀如她三言两语就动摇了问题少年。“你快回去上课吧,我在楼下大门口等你。”
梁余年皱眉盯着她的脸半天没说话,她才翘起来的尾巴瞬间掉下去,心里开始打退堂鼓,这是让她给惹生气了?
她现在是不是要打出来一套军体拳才能算是死得壮烈。要是再来一招黑虎偷心或者白鹤亮翅呢?她能不能少挨两下。
她正头脑风暴呢,没想到梁余年忽然留下一句‘校门外有椅子。’就推门进教室了。
彦秋寒愣住了。
她成功劝退了问题少年?
忽然心情大好,她拎起裙摆臭美着下楼去了。
☆、我没想象过的你的世界
十一点半,高中打响了午休铃,没两分钟就有一大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女生们手挽着手,男生们勾肩搭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正是好时候啊,彦秋寒坐在长椅上,看看这一个个既忙碌又充实的中学生,内心无尽感慨,她那时候就知道学习和傻玩,数着日子盼毕业,现在想想,那时候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珍惜。
“坐着傻笑什么呢?”梁余年远远就看见她坐在那儿看着人群傻笑,他走到她面前,想起来自己身上烟味儿重,而那个矮冬瓜身上像婴儿一样香喷喷的,又退后两步,刻意保持一段距离。“走吧,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嘿?她就是长得矮了点儿,怎么到他面前就自动降级了。她要不要硬气一回昂首挺胸的说她是姐姐?
可要是惹生气了怎么办……
算了,彦怂怂表示大丈夫能屈能伸,哥就哥吧,她也少不了一块儿肉。于是没有反驳他,跳起来跟在梁余年屁股后。
他走得快,彦秋寒也不敢让他等,只能呼哧呼哧的喘着跟上。可她每次跟上之后,那人就像故意的一样,又会快走几步,和她保持两三步的距离,她跟了几次都没办法缩短距离,于是放弃了挣扎,就跟在他后面。
走了一会儿,彦秋寒发现梁余年似乎接受了不少目光,许多小姑娘不敢正眼去看,都是三三两两牵着手侧目偷瞄,被梁余年发现后,紧忙收回目光快步走得远远的。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以前看着学校里的校霸也是这样的,既好奇又害怕。只不过当年她高中的校霸据说被人泼了硫酸,脸上面目全非,她当时只是好奇心驱使远远地看一眼,就怕得不行。
现在她都能跟在校霸后面了,彦秋寒拍拍小心脏,安慰自己,这几岁年纪没白长,她现在已经很棒了!
让彦秋寒非常意外的是,梁余年带她来到一个韩餐厅,里面的装修简洁大方,黑白格子桌布上摆放着清新的插花,看起来很是文艺。
梁余年竟然这么少女?
一上桌,彦秋寒就都是些感谢的话,梁余年听一句两句还挺受用,听多了就觉着烦,本来就是自愿答应她的事儿,她还在这儿感恩戴德个什么劲儿。
看出他有些不耐烦,彦怂怂非常有眼力见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你爱吃韩餐啊。”看到端上来的炸鸡、芝士排骨、辣炒五花肉等等都是肉,虽然是她请客,彦秋寒心里依然乐开了花。
“小丫头不都爱吃这些东西么。”梁余年痞笑着将菜单扔在她面前。“看你这体型,也是个贪嘴的。”
呃……
她现在可以给他一记大鹏展翅吗?
“我这……嗯……不是胖,是……瘦得不是很明显……”她不胖,只是长了一张小圆脸,双臂也是肉肉的、白白的,不似别人骨感,她还有小肚子……小肉腿……让她整个人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二十多岁,反而像没长开的小孩子一样。
“多吃点儿好,小丫头胖点儿好看。”梁余年将一盘炸鸡都推到她面前。“还能再长长个儿。”
彦秋寒差点儿一口泡菜汤喷他脸上。
这是明摆着在羞辱她啊,可她不敢揍他啊!
“其实,要是不信二十三窜一窜那句话,我是没什么长个子的希望了。”她讪笑一声。她还长个屁啊,今天就是华佗再世来给她接个骨,她也只能让神医抱憾再去世一回了。
梁余年笑着看她,他还以为那个矮冬瓜只会哭,没想到她心情好的时候还挺有意思的。
她能一直心情好的话,那感觉应该会很不错。
“你……”梁余年盯着那张故作释然的脸,难得有些吞吞吐吐。“未成年?”
“咳!”彦秋寒被一口汤呛得满脸通红,梁余年紧忙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彦秋寒接过纸巾,胡乱擦了几下。
“未成年这三个字实在是……”离她太遥远了点儿!
彦秋寒决定不能再忍气吞声了,实在是憋得慌,她还是被揍一顿来得痛快些,于是她双手合拢,一副要谈判的架势放在桌上,就差亮个相来逼他出招了。
“这位大哥,姐姐我二十一岁了。”
这下轮到梁余年喷饭了,他轻咳两声,拍拍胸口,努力稳住了气息。
“小丫头你不是开玩笑的?”
彦秋寒翻白眼:“看身份证么大哥。”
梁余年没说话,盯着她的脸上下打量,一脸的不敢相信,他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到怀疑,再从怀疑到接受,变化十分精彩。
“幸亏你叫我一声哥,你要是叫老弟的话我这心脏真受不了。”梁余年咽口水,有些犯烟瘾。
“那我叫你哥,你叫我姐吧。”彦秋寒的大脑才打个盹,她就听到那张没有把门的破嘴脱口而出,丝毫没有给她的神经元一个反应的机会。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她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明智的彦怂怂选择将伤害降到最低。“呃……我开玩笑的,不带生气不带打人的啊。”
打人?
梁余年挑起半边眉,她竟然以为自己会打她,先不说兄弟们都说他一句讲义气,就算他梁余年名声再不好,也没差到让人家以为他会打女人吧。
活了十九年的梁余年第一次深深陷入了自我怀疑。
“姐?”他尝试着叫了一句。
两个人同时一个激灵,满后背鸡皮疙瘩。
“算了!”
“算了!”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彦秋寒:呜呜,您老爱叫什么叫什么吧,你叫姐我这心脏也受不了啊!
这压力也太大了。
“咳咳。”梁余年笑起来。“既然你叫我声哥,以后哥罩着你,你上学还是工作?”
“上学,安郁大学,大二。”彦秋寒想想,她一个按部就班的乖学生哪有什么需要罩着的时候。“除了考试成绩,我好像没什么需要罩着的啊。”
而考试成绩她需要的是他们老教授罩着点儿啊。
“怎么?这是用完了人就划清界限啊,卸磨杀驴?”梁余年开玩笑的说。
“我哪有?”彦秋寒震惊的瞪圆兔子眼,这帽子可不能乱扣。怕挨揍的她立刻怂了,脑子里的神经元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忽然通畅。“你有事需要我的话我都会帮忙的!”
“你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挨揍都挨不了一下的小丫头,你能帮我什么?”他问。
“我?”她黑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忽然胜负欲爆棚。“我安郁大学物理系,高考全校第三进去的,我怎么没用了?我出去补课的话补课费很贵的哎。”
“这么看来张谨言倒是得了个大便宜,你给他补课的话应该不收费吧。”梁余年点点头。
确实,这样个看起来又小又软弱的小丫头,学习要是还不好,那以后可怎么办?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彦秋寒忽然愣住了,哎?梁余年他竟然发现了盲点,她这是被张谨言那个小屁孩儿骗财骗色啊。
呃……可是她没钱没色啊,说她对张谨言骗财骗色还差不多。
“你要是需要的话也可以找我啊,我也不收你钱。”彦秋寒吃得手上都是油,娇气的抬起手悬在半空中,她眼前恍惚间就看见小屁孩儿拿出纸巾来给她擦手,还要笑着说她娇气。
可小屁孩儿不在这儿,她愣了一下又将手放下,拿起餐巾纸自己擦手。
怎么办,她想自己家的小屁孩儿了。
“学习就算了,我自己什么个水平我自己知道,你们这种高材生教不了我这么高的层次。”梁余年洒脱的摆摆手。
这就像班里最好的学生教不了最差的学生,脑子都不在一个次元怎么教?学霸说一加一等于二,所以九十九乘九十九等于九千八百零一,学渣问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学霸说这就涉及到了哲学问题……
“我连张谨言都教得了,我就不信我教不了你!!!”彦秋寒的胜负欲噌噌上飙。
顺便黑一遍自己的男朋友。
梁余年笑了,看来在矮冬瓜眼里,他智商能比张谨言高点儿,这可是个值得高兴的事,他决定下次见到张谨言的时候和他提一提,把那张半死不活的脸气到七窍生烟,实在是件舒坦事儿。
“我就算了,哪能所有人都是好学生呢,我忙着呢,没时间。”他咂咂嘴,摸摸兜里的烟,还是忍住了。
“你忙什么啊?”她把脸凑上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询问。
彦秋寒是真的好奇,这也是她从小的疑问,一个学生不学习的话还能干什么呢?除了玩儿,她也想不到其他了。
“你确定想听?”梁余年身体后移,笑着看她。“我干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事儿,小丫头不适合听,你们这种好学生好好学习就行了。”
“那你呢,不好好学习的话,高考怎么办?”彦秋寒从小就生活在本本分分的家庭里,在她的世界里,就是要按部就班的学习、高考、上大学、工作,她从没想过会有完全不把高考和上大学当回事儿的人。
和她完全处在两个世界。
那个世界,她不曾见过,不曾听说,所以连想象的空间都没有,只是本能的觉得很危险。
“呵,高考。”梁余年抬眼,漫不经心的伸出手,用小麦色的修长手指比了一个一字。“你觉得我会上大学?还有一个月,我就不在学校混了。”
“那……你以后去哪里呀?”
“你以后要是想见我可以去酒吧一条街碰碰运气。”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要是去那种地方多带几个长得凶的朋友,别穿太露,别去太晚,小丫头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