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但像沈宴说的,苏御也有好的时候,苏御之前在剧组无数次帮她,阮知微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即使现在知道了苏御做的其他事,阮知微也没办法做到立刻厌恶他。阮知微还是相信,苏御不是有意的,他可能也没想到拆c的后果这么严重,但终究心里有了嫌隙。
阮知微不打算去质问苏御了,就这样,以后慢慢疏远吧。
“那你……”阮知微的心神回到了沈宴这里,她终于明白那晚为什么在苏御家楼下看到的沈宴会那么难过了,平静而绝望,那时他的眼神极其哀戚。
她甚至还看到了沈宴的眼泪,还有他扔掉骄傲求她的模样,她本来不明白沈宴会做到这种程度,现在她才懂,因为那是已经死过了一遍的沈宴啊。
还是因为她而死。
阮知微从未想过她会影响沈宴到如此程度,更不知道,沈宴已经爱她爱得这么深。
“从什么时候开始……”阮知微还是想不明白他什么时候这么爱她了。
沈宴垂眸想了想,片刻后,他翘起嘴角,自嘲道:“我要是知道这个答案,我还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而知时,却已太迟。
第64章
那天晚上,阮知微回家以后便洗漱入睡了,她很晚才睡着,睡着之后,她做了一个梦。
很奇怪,她今天经历了失踪的黑衣人泼硫酸的事,铁棍砸下来的可怖,她本以为她会因为害怕而梦到血腥恐怖的画面,但是没有,她梦到了雪。
天地之间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苍茫的大雪覆盖住天地,到处都是银白色,除了雪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她穿着白裙,躺在雪中,柔顺的黑发沾满了雪花,她周身不知何时起开满了嫣红色的花,像是血一般的红,艳艳地,灿灿地,围满了她的周围。
可她感觉很冷,冷得沁入骨髓,冻得她血液都停止流动,像是有针扎进肌肤纹理里,冷得刺痛。
雪越下越大,也不知不觉间覆盖了她,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坠落在她身上,堵住她的口鼻,落在脸上,而她却动也没办法动一下。
周身的花似乎开得更加热烈了起来,她越冷,那些花的颜色就越鲜艳,它们繁茂地开在这个角落里,红花映白雪,分外红。
……
阮知微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
她很少醒这么早,是被冻醒的,阮知微披着毯子去客厅看了一下,昨晚睡着时窗户忘关了,所以才会这么冷。
也难怪会做那样的梦……
但其实阮知微心里清楚,她做这个梦或许有忘关窗户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知道了沈宴的那一晚。
那天他喝多了酒在街边被雪覆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应该比梦里还冷,还疼吧……他是不是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阮知微不敢细想,只要一想,她就觉得心脏的位置难受,疼得她喘不上气来。
如果清洁工大妈没有发现他,那他可能真的会死在那个晚上。
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沈宴后来确实有冷落她,但对她不算坏,阮知微只希望分手了之后各自安好,没想过他会出事,她一直以为沈宴无坚不摧,即使分手他也可以活得很好,可原来他也会脆弱,会因为她那么难过……
算了。
阮知微深吸了口气,不再想这些了,想发生了的事只会徒增烦恼。
反正也睡不着,她关好窗户,系上围裙,去厨房熬了小米粥,打算给沈宴喝。
小米粥对胃好,他喝完应该胃会舒服一点。
打开电饭煲,倒进小米,加水,打开开关,阮知微熬了一会儿,小米粥的香味很快弥漫了全屋,阮知微将额边的碎发掖到后面,继续用小火熬粥,而当她熬粥的时候阮知微才发现,她依旧对沈宴的喜好记得那么清楚。
沈宴喜欢吃粘腻的小米粥,熬得稠稠的那种,她每个熬粥的步骤和火候都自然而然地完成,熟练得像是从未忘记过。
原来她以为她忘记的事,身体还帮她记着。
等做完之后,阮知微将粥倒进保温盒里,将勺子也放了进去,开始洗漱。收拾了一会之后,她看了看时间,也该去剧组了。
而她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了她家门外的沈宴。
光线昏暗的楼道里,两个保镖正面无表情地守在门边,而沈宴半倚在门边,烟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眉目俊美,外面披着件深色外套,他低着头看手机,似乎是在看股市曲线,一边看一边等她,不知道已经等了她多久。
一开门看到沈宴也在,阮知微怔了下:“你怎么来了……”
“咳,”沈宴听见声音,抬眼见她,随后,他不自然地偏过脸,先往电梯方向走去:“不放心你,早上也送你过去,走吧。”
沈宴没说的是,他早上做了个噩梦,是被惊醒的。
他梦到浓硫酸泼到了阮知微身上,梦里他的嘶嚎和绝望就像真实发生的一样,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醒来之后,他立刻给警局打电话询问进展,警察还没找到那个人,沈宴再待不下去,直接赶来了阮知微家门口,等她出门。
现在看到阮知微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沈宴才觉得噩梦的余靥终于彻底消失,他也安心了下来。
“跟上来。”“恩。”
阮知微关好门,和沈宴、保镖他们一起进了电梯,按下1楼的按钮后,四个人都静默地看着电梯上的数字缓慢变化。
红色的数字一跳一跳的,变换着数字,阮知微想了想,轻轻垂了眸子,她把手上的保温盒递给沈宴,低眉顺眼道:“给你的。”
“给我的?”沈宴明显有些讶异。
“恩。”说完,她别过脸去,不看他了。
沈宴接过保温盒,小心翼翼地打开,保温盒盖一被掀开,浓郁的米香味便飘了出来,熟悉的小米粥展现在眼前,沈宴一时间只觉得眼睛被这粥的热气都熏热了。
是阮知微,给他,熬的粥。
眼眶发热。
他终于等到了阮知微再次主动给他熬粥的一天,这么一想,那天雪夜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差点死也没事,因为值得。
他珍而重之的把保温盒盖盖上,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沈宴尽力让自己开心得不要那么明显:“我一会慢慢吃。”
顿了顿,他又问阮知微:“是你亲手做的吗?”
问的时候,他唇边上扬的弧度已经压不住了。
阮知微都不想回他的话,她家又没有保姆,不是她又能是谁?
沈宴很快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他唇边染上越来越多的笑意,他自己点了点头,回答道:“肯定是你,粥有你的味道。”
那两个保镖都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为沈宴孩子气的自语感到好笑,什么时候粥还有味道了。
阮知微虽然没回答沈宴的话,但是电梯的镜面里映着她的脸——
她的唇角,分明也是上翘着的。
电梯很快到了1楼。
沈宴小心地拿着保温盒,似乎唯恐保温盒磕了碰了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拿的是什么无价之宝。
阮知微的房车在楼下等候,准备载她去剧组,张雯雯正在房车旁边翘首以待,看到阮知微过来了,张雯雯担忧道:“微微姐,听说你昨天遇到了危险,现在还好吗?昨晚很晚才听到消息,不好打扰你所以没有来得及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张雯雯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了跟在阮知微身后出来的沈宴和保镖们,她的担心顿时卡在了喉咙里,没有继续问了——
如果沈宴在的话,那阮知微一定是安全的。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张雯雯每次看沈宴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对阮知微浓重的爱意,所以张雯雯相信,他一定会保护好她。
“那微微姐,我们上车吧。”张雯雯早已习惯沈宴的车跟在自家房车后面,以为这次也像之前一样,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阮知微上车之前,朝沈宴的方向说了一句话:“你不一起上来吗?”
这句话一出,沈宴和张雯雯都怔住了。
阮知微被这么多人看着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继续道:“你那时候……不是说重新追求我吗,离我这么远,要怎么追求啊。”
她的声音清甜柔软,无意中带着的“啊”的尾音还有些娇憨和温柔,阮知微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在给你靠近我的机会。
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接受了。
沈宴的桃花眼瞬间亮了起来,像是酒里落满了日光一般,波光粼粼,上翘的嘴角弧度极大。
“好,我上来。”沈宴顿了下,又补充:“然后,和你一起。”
和你一起这四个字,是沈宴能想到的,最浪漫的词了。
却也不足以描述出他此刻的欢喜。
能被她接纳,沈宴真的,太快乐了。
房车里很宽敞,有三排座位,张雯雯自觉地坐到了第一排,不打扰他们两个。
阮知微直接走到了最后一排坐下,看她熟门熟路的样子,应该是习惯坐在这个位置。
沈宴想着要不要坐在第二排,可能是之前被拒绝得太狠了,他现在总是不敢太过,更不敢太近,怕阮知微厌烦他。
但是转念一想,他要不坐在她身边,那他上房车的意义又是什么?
于是,沈宴没怎么犹豫,直接坐在了阮知微的身边。
房车座位之间的空间不算大,他一坐下,阮知微立刻感觉被他的气息包围了,带着烟草味的气息混合着清晨的味道,有种莫名属于男人的安全感。
沈宴也感觉到他和阮知微的距离立刻近了起来,太近了,仿佛他只要一抬手就能拥她入怀。可惜他还不敢。
房车已经启动,两个人还在安静地坐着,气氛在尴尬中还带着淡淡的暧昧,还是阮知微先开口:“你的小米粥,还不喝吗?一会儿凉了。”
“恩,”沈宴想了下:“那我现在喝。”
其实他有点不舍得喝,但是阮知微都问了,那就喝吧。
他打开保温盒,米香味醇厚温暖,还没喝沈宴就觉得周身一阵暖意袭来,他慢慢地拿起勺子,舀着粥一口一口地喝。
胃里暖洋洋的,心里则是暖中带着甜。
阮知微侧头看着沈宴喝粥,忍不住嘴角轻弯,沈宴喝粥的样子特别虔诚,仿佛在喝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看着看着,许是窗边金色的晨光太盛,又或是米香味太香,一阵困意袭来,阮知微的神色迷蒙起来,感觉有点困了。
等沈宴把一碗粥全都吃完之后,再抬眼看阮知微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女人容貌姣好,睡颜温柔安静,金黄色的晨光落在她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圈,她睫毛翘起的弧度在下眼睑投下阴影,却也能看出她眼眶的青黑,她昨晚睡得应该不好。
沈宴放轻声音,把保温盒轻轻放到一旁,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房车在行驶途中忽地颠婆,眼看着阮知微就要侧头撞向车玻璃,沈宴反应很快地起身,用手挡住了她撞向玻璃的势头。
还好,没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