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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有这样的事吗?”太子妃揪着太子的耳朵一提。
    “哎哟,夫人饶命,绝无此事。都是她躺在我的床上,勾引我的。你瞧她那样,长得跟个棒槌似的,难怪要在黑暗中骗我,这灯一点,简直没法看,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宁妙看着前一刻还和她海誓山盟、这会便翻脸的男人,眼泪停在睫端,呆住了。
    宁汐走过去,将拿出来的酱色披风,裹在衣不蔽体的宁妙身上,皱眉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宁妙吸了吸鼻腔,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不是故意的,有个婆子传话给我,说靖王殿下在竹楼约我相会。我就去了,结果来的人不是靖王,而是太子。我本来不从的,太子说对我一见钟情,很喜欢我,会娶我过门……”
    “呸。你们宁家姐妹玩的什么把戏,太子才不会这么没眼光。像这种爬床的贱人,别说给太子为妃了,就连当太子的洗脚婢都没资格。”
    太子妃把话说绝,宁汐听明白了。这是不打算让太子负责,连个通房、侍妾的身份都不会给。
    说不定,因为女人的妒恨心,过后宁妙还可能性命不保。
    宁汐吸了口气,道:“太子妃,请您大人有大量,此事是幼妹年幼无知,我代她赔礼道歉。我会保守这个秘密,不给太子脸上抹黑,您也管好今天在场的下人,叫他们勿要多嘴饶舌。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太子妃眉梢微挑,暗道这人还算识趣。
    要是宁家人死活赖上太子,叫姓宁的女人过门跟她争宠添堵…呵呵,她不会给宁妙这个机会的。
    不过就这么松口,岂不浪费了宁妙的投怀送抱?她要让宁家人全体跪下来求饶,让他们名誉扫地。
    心上毒计,太子妃道:“没那么容易。王妃的提议虽好,我却怕,以你一个人做不了主。我要把宁家的老夫人和几位夫人都叫来做个见证,免得你们过后赖账,缠住太子不放。来人,马上去宁府,把宁府几位主子全都请过来。”
    太子妃行事霸道,宁汐阻拦不住,只得叹气。
    没过一会儿,连皇后也被惊动,同圣女一起到来。
    皇后问清事情,对太子妃苛责道:“叫人把宁妙带走就是了,搞出那么大动静,嫌不够丢人吗。”
    “娘娘,我觉得太子妃的做法对,宁妙是个粘人精,要不做得狠绝一些,太子过后难保清净。”笑靥如花的圣女劝道。
    没过多久,宁家一家老少就套车赶来了。
    途中,老夫人已从传讯的小厮口中套出话茬,她拄着鹤杖疾步走来,噗通就给太子妃跪下:“皇后娘娘,太子妃,求你们饶过宁家!宁妙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死不足惜,老身把她交给你们,听凭处置。任打任杀,老身绝无怨言。”
    宁汐眼皮一跳,忙道:“太子妃,看在靖王的面上,太子也不好下手杀他姨妹,否则宁妙的性命是小,伤了太子跟靖王的手足之情,这就不好了。我保证,将宁妙逐出金陵,掩埋下这桩过错,不会让百姓起任何风言风语。”
    这时,宁妙冲过来猛推了宁汐一把:“你这个坏女人,还想逐我出金陵。你不知道帮我跟太子妃求求情吗,我清白都给了太子,除了他我还能嫁谁。呜呜呜。”
    啪。
    迎面掌掴来一掌,宁妙不可置信的捂着脸:“娘。”
    这回连罗氏也不敢站在她这一边了,当众给太子妃使绊子,怕是吃了豹子胆,活得不耐烦了。
    满城皆知,太子妃是个心狠手辣的母老虎。
    罗氏摇着女儿问:“说,谁让你这么干的,一定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婆子?什么婆子,哪个婆子。”
    氛围箭弩拔张,一个小丫鬟偷溜到宁汐身边,递给她一张字条。
    宁汐在手心里撕碎字条,随即,悄然退出战圈。
    后门处,一袭飒飒白袍立在皎月下,仿佛与溶溶月光融在一起,朦胧羽化。
    他回首,脸上依旧绽出希冀的温柔笑容,试探问:“听说靖王府又出事了,你还好吗。”
    他这样时刻的关注,叫宁汐无所适从,淡淡垂眸:“嗯,一点小事而已,我能处理好的。世子前来,有何贵干?”
    看来她还是不愿离开那个人身边。
    如他一样,不是说忘记,就能把数年的爱恋化为乌有的。
    萧去病迈上前,紧拥住她。
    “世子。”宁汐轻推。
    “我不想留在这,准备去塞外投军从戎,或许会忘得快一些。不过不管我对你的感情如何变化,有任何困难,你可以差人托信找我,我会为你赴汤蹈火。”
    宁汐犹疑了一会,轻轻点了下头。
    萧去病松开她,拍手,一个荆钗布裙的仆妇被带了上来:“我本想查六皇叔的病因,没想到查到这个和圣女接触过的妇人,半夜鬼鬼祟祟出城。她对今晚的事或许有帮助。”
    第64章 护身符
    宁妙不想被逐出故乡孤苦一生, 她认定清白没了,赖定太子要对她负责。
    太子妃怒不可遏,吵嚷着要将未出阁就与人苟合的宁妙沉塘。
    宁家人哭天抢地,场面一度鸡飞狗跳。这时, 宁汐悄悄走了回来, 身后带回一个婆子, 她扬声喝静场面:“大家稍安勿躁,舍妹自荐枕席, 另有原因, 请听我道来。”
    众人齐齐望去,圣女眼皮蓦的一跳。
    只见风风火火的宁妙率先蹿了出去,揪住那突然冒出来的婆子:“就是你,你传话跟我说, 靖王殿下在竹楼等我, 结果来的人却是太子殿下。你为什么要害我!”
    那婆子还没说话, 圣女急急插话道:“皇后娘娘,场面已经够混乱了,这事儿多一个人知道, 太子的颜面还要不要了。事已至此, 问清始作俑者有何用, 赶紧把所有人赶出去清场,降低这件事的影响。”
    宁汐也谏言:“母后,不能赶人,我要把这件事弄清楚。”
    两个相悖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响,皇后迟疑了番,道:“听王妃的,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这段日子, 老六对太子多有帮衬,其中宁汐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给她个面子也无妨。
    再说,她觉得圣女的话太夸张了,太子不就睡了个投怀送抱的庶女吗,怎么就颜面不保了。
    圣女在皇后那吃了瘪,咬了咬唇,又转向太子妃:“太子妃,您可千万别听他们的花言巧语,给他们机会翻盘。他们认定,宁妙是受害者,心里指不定憋什么招,要让宁妙嫁给太子。赶紧把他们撵出去。”
    太子妃迟疑间,宁汐似笑非笑的反驳:“圣女干嘛这般激动,我保证,宁妙绝不会赖上太子。而且,太子妃,方才您听到了,宁妙是听人唆使,才铸成大错。这或许说明,宁妙只是一个筏子,背后有人盯上了太子。若不把幕后主使揪出来,以前再有人觊觎太子怎么办。”
    太子妃一个醍醐灌顶,厉目瞪向那名婆子:“说,谁派你传话给宁妙的。”
    “是……”
    “是宁家二夫人,徐氏,”圣女咬牙抢在婆子前面开口,她死死盯向惊慌失措的徐氏,一字一字道:“其实方才徐氏刚到府上,就来跟我认错,找我帮忙。我念她想为侄女寻一门好亲事,一片慈爱之心,便想着事情已经发生,少牵连一个人也好,就答应帮她遮掩。徐氏,你说是不是这样?”
    徐氏失魂落魄的垂首,期期艾艾:“是、不、不是……”
    这时太子妃冲过去,扬手给了徐氏一个脆生的巴掌:“原来是你这老贱人撺掇小贱人勾引太子!”
    徐氏啪的被打翻在地,捂着肿痛的脸颊,老泪纵横。
    她堂堂宁家宗妇,颇有威严,何曾被人指着鼻子骂成老贱人过,委屈得不行。
    太子妃被一家人耍得团团转,一气之下道:“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娘侄,我要拿你们一块沉塘。”
    “不行,”宁汐扶住徐氏,向太子妃求情:“她好歹是我亲娘,请太子妃网开一面。”
    圣女见状,火上浇油道:“哟,我看宁家人没一个好东西,说不定这事,王妃也参与了,在这扮红脸呢。您是不是也该算上沉塘的一份?”
    “够了!!”
    徐氏忍不住爆发,像头发疯的野兽一样冲上去,一举撕下圣女面前的白纱挂罩:“你这个畜生,我今天才看清你的面目,哪怕我死,你也不会流一滴眼泪。沉塘,你也是宁家人,宁鸾,你根本不是圣女,跟我们一块沉塘吧!”
    一直保护圣女的左右护法大惊失色,听了这话,没出手阻止徐氏,眼睁睁看着圣女哭喊,任由徐氏把面纱撕扯下来。
    左护法看着一张陌生的面孔,愤怒无比:“你是谁,把我们圣女弄哪去了?”
    圣女声泪俱下的推开徐氏:“你为什么拆穿我,你不是最疼爱我的吗,为什么不肯为我去死。我就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你们一直把我当外人!”
    徐氏心凉如水。
    这就是她错爱了十几年的外人的女儿。
    她把宁鸾当眼珠子一样疼着,事事偏向她,却养出个白眼狼来。再多的宠爱,也经不起无情的摧残。
    事情真相大白了,没有徐氏主动顶罪,那婆子招认,是受圣女的买通,给宁妙捎了句话。
    左右护法搞清假圣女的身份,一左一右将假圣女架起,对徐氏说:“抱歉徐夫人,虽然她是你的养女,但她把我们圣女弄不见了,我们必须带她回教查出圣女下落,再让她受到惩罚。如果她不能活着回来”
    “随你们,”徐氏心灰意冷的摆手:“她不是我的女儿,死也好,活也罢,都与我无关。”
    宁鸾大惊失色:“娘,你不能不管我,你救救我。女儿最爱你了,刚刚是口不择言的,娘——”
    凄厉的求救声逐渐远去,闹剧还未落幕。
    眼看太子妃还要找事,皇后威严发话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让他们把宁妙带回家,自行处置。万一他们敢徇私枉法,本宫再为你做主。太子妃,扶本宫回房休息。”
    被皇后勒令,太子妃只得偃旗息鼓。
    之后,宁汐则送一干宁家女眷回宁府。
    半夜里,大家全无睡意,等着宁妙去洗个澡,梳洗好带出来,大家商榷怎么办。
    见识到太子妃的凶狠,要把宁家人全都沉塘,宁妙被带出来时,像一个提现木偶端坐着,再也不敢提嫁给太子的事。
    罗氏用牛角梳,给女儿梳着未干的发梢,眼泪直掉,悔恨没将女儿教好:“我可怜的妙儿,发生了这种事,以后怎么嫁人啊。”
    老夫人精疲力竭的困在桌几上,鬓发银丝瞬间冒出来几根,声音委顿:“大家都说说,有什么法子吧。”
    “还能怎么,这死丫头都不是姑娘了,剃头做姑子算了!”罗氏戳她额头,忍痛道。这也是寻常家的女子出了见不得人的事的做法。
    “不要!我不要当姑子,呜呜呜,那样再也不能吃肉嫁人了。”宁妙哭着央求。
    徐氏好歹是一家主母,不能置之不管,她想了想道:“反正太子妃说了,不许任何人透露这件事,要遮掩下这桩丑闻。我们就当没发生过,该怎么还怎么。”
    “不行,”宁汐跳出来反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躲得过一时的风平浪静,以后等三妹嫁了人,迟早会被发现。到时故意隐瞒实情,那才会在夫家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
    宁妙抱着罗氏痛哭:“娘,我该怎么办,未来夫君一定会嫌弃我的。”
    “那也不一定,有些事不能隐瞒,有些事,也不必全盘托出,即使我们想托出,还要顾及太子妃的警告,”宁汐思忖道:“不如,将三妹打发到外地去,远离太子妃这号危险人物,防止她随时报复。再来,三妹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我们可以为她捏造一个烈士遗孀的身份,既是寡妇,失身的事,自然就成顺理成章的了。三妹还年轻漂亮,即便是遗孀,也不会缺少追求者,重缔良缘。”
    宁妙泪眸一亮,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我是烈士遗孀,人家还高看我几分。我还要找个好夫婿,不要孤苦无依。”
    宁汐眯眼:“你可自爱些,别仗着遗孀身份,为所欲为。”
    意外的,宁妙垂下眼睑,没有反驳这个她向来讨厌的姐姐,恭顺道:“我知道了,二姐。我会找个好男人,对他一心一意,跟他踏踏实实过日子。”
    一屋人没有更好的办法,老夫人一锤定音:“就按汐丫头说的办。”
    将养了几日,萧景然还是要去运河督工,而且是屈居于太子之下,为他操劳各种事项,留名给太子。
    出发前一日,宁汐在床边叠换洗的衣裳,收拾行囊。
    萧景然从浴房回来,着一袭氤氲轻微湿气的薄衫,挨坐圈抱住宁汐:“不为我缝制护身符了?”
    宁汐垂头丧气的耷拉小脑袋:“不了,一点用没有,招来这么多事。我一定不是个吉祥的人。”
    萧景然想起那符袋里遗落的绣花针,点了点头:“也好。”
    “……”小姑娘扁起嘴,委屈的瞪他:“我说是谦虚,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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