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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5000+)

    澹台清缄默良久,才沉声道:“我没有。”
    他向来是不擅长说谎的人,一眼便让江寄凡看出了破绽。
    她在脑海中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向心细的他怕是早已看出了什么。
    她坐起身将灯打开,低头看他,开门见山道:“遖遖说的话并非我意,我从未有过那种想法。”
    虽然起初有那么一瞬间,江寄凡也曾觉得他与迟蔚很像,但是在后来的相处中,她完完全全的明白──他和迟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澹台清成熟稳重,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是会把所有爱意都大大方方的袒露于她眼前的人;而彼时的迟蔚则拥有属于少年的纯净和意气风发,是会在面对自己时仍会羞赧无措,有所保留的少年人。
    澹台清缓慢回头望她。
    江寄凡俯身趴在他的肩头上,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她最不擅长的便是说情话,言语间不免透露着些许生涩。
    现在?那她这是默认自己从前心里有过迟蔚吗……
    澹台清心中异常苦涩,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产生嫉妒的情绪。
    他之前不把徐峥延放在眼里,是因为觉得他与自己没有可比性,明白他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并且深知江寄凡与他也没有可能。
    可迟蔚的出现,令他如临大敌,如鲠在喉。
    数天前的经历实实在在的提醒他──曾经有一个人参与过江寄凡的青春,并让她留下刻苦铭心的记忆。
    澹台清回想起那条项链,那天她并没有和自己说拿错了,反而装作若无其事一般。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想,那条项链她是不是特意让自己去拿的?
    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只想戴上他们之间的见证物,去见她青春里的最美好的回忆……
    澹台清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非常恶劣,但是,他的脑子就是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一想到那条项链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出现的,他连肠子都悔青了,甚至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拿错。
    向遖遖说的不对,他一点也不大度,小心眼极了……
    见他默不作声,像是在走神,江寄凡倾身轻轻吻了吻他的唇,低语道:“台清,我们已经很久………”
    澹台清一瞬间抽回思绪,看清眼前这张明艳美丽的容颜后,还未等她说完话,便毫不犹豫的低头噙住那张粉润的唇。
    罢了,只要她现在喜欢的是他就好了,只要她现在是属于自己的就好了……
    今夜的他格外用力,像是要把这段时间俩人未做的爱都补回来似的。
    一切都让江寄凡感到溃不成军。
    “啊……台清……慢点……”她紧紧攀着他的肩呼喊,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澹台清闻言,动作果然轻了许多,低头吻她的脖颈,紧扣她的双手,与她一同奔赴极乐。
    结束后,江寄凡将脑袋贴在他块垒分明的腹部上,闭眸喘息。
    精神餍足的男人半靠于床头,手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捋顺着她那一头被汗浸湿后杂乱不堪的秀发。
    “你没有想问我的问题吗?”缓息顷刻,江寄凡撑着他的胸膛起来,轻声问。
    澹台清垂眸看她,半阖的眼眸掩盖了大半情绪,令人看不清他此刻的内心。
    “不想问了。”他说。
    那就是有问题。
    她抿了抿唇,“我和迟蔚……”
    揽住她肩膀的手蓦地收紧。
    江寄凡微顿,但最后还是决定顶着心里的压力,主动捅破这层天窗。
    她和迟蔚是在大学的日语社团里认识的。
    原本她并没有加入任何社团的打算,因为当时参加社团还要收取报名费,江寄凡心中那点微弱的念头在得知这个规则后倏地烟消云散。
    而看似大大咧咧,实际心思灵敏的邢晔晔早已在暗中为她解决了这个问题,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她将社团费悄悄交了。
    江寄凡得知后受宠若惊,第一时间推辞说不去,还说要帮她去把报名费拿回来。
    可邢晔晔是什么人,哪能真让人这么做,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非撒泼打滚的撺掇着她去。
    最后江寄凡还是难以拒绝她的“好意”。
    她和迟蔚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社团的新生见面会上,江寄凡当时对他的初始印象只是“一个长得清秀并说话温柔的学长”,若不是后来的那件事,她根本不会把这么一个人放在心上。
    元旦晚会,江寄凡被负责这项活动的辅导员推荐为晚会主持人。
    可初来乍到陌生大都市的她并不热衷于这些活动,更多的可以说是害怕自己的浅陋会暴露于众人面前。
    是的,她怕出糗,所以当时便推辞了。
    直到后来因为原定的主持人出了意外,学校一时找不到更好的人选,她才赶鸭子上架一般被迫接受了这份临时的工作。
    不过,江寄凡的预料是准确的。
    晚会那天,在后台化妆时,因她与化妆老师多询问了几句用在自己脸上化妆品的用途时,便被某个同样在后台化妆的舞蹈系学姐出言嘲讽说:“农村里出来的人,想必是没用过这种高档的化妆品,不知道也正常。”
    若是放在以前,她恐怕早就反击了,但因为她说的是实话,所以竟让一向嘴巴厉害的江寄凡也无法反驳。
    当着众人的面被内涵,并且说得如此响亮,江寄凡不可谓不难堪,不过她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正想着该如何完美还击时,此时迟蔚从外面进来,眉眼严肃的盯着方才那个出言嘲笑的女生道:“你说得对,有些化妆品再昂贵漂亮,也掩盖不了一些人丑陋的内心。”
    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温柔的男生也会怼人,江寄凡心中诧异,再看被他怼的那个女生,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当下便对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她好歹也是他的爱慕者,却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给面子的怼自己,舞蹈系学姐跺了跺脚,气得妆也不化了,扭头就走。
    后来,在后台等待的时候,迟蔚还特意安慰她。
    江寄凡认为他是一个好人。
    后来,她本就因军训时火过一阵,那晚主持节目更因出众的外貌一夜成名。
    江寄凡外貌良好,平时成绩优异,领导最是喜欢这种学生,后来毫不意外成了学校御用的主持人。
    因为主持节目,她与迟蔚常常搭档,交流过程中,江寄凡发现他与自己的观点时常一拍即合。
    她当时便觉得十分震惊──这个世界上竟能有一个与自己有如此相似三观的人,加之俩人有许多共同话题,后来自然而然的逐渐亲近起来。
    因为两人常常走在一起,自然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些绯闻,江寄凡怕给对方带来不良的影响,曾经否认过许多次。
    但学校里的老师同学都已默认他们是恋人关系,有迟蔚在的场合,江寄凡必定会被众人起哄。
    很多时候江寄凡都没察觉到自己生病,迟蔚却比她先一步发现,并贴心的送来相应的药物。
    突然一跃而成为校知名人物的她遭遇过许多不平等的待遇,在每次自己因为一些不了解的生活常识而出糗时,他都会在他人排挤谑笑自己时第一时间挺身而出维护她。
    他总是会极其温柔的包容自己,并鼓励她尝试许多新东西。
    包括江寄凡第一次吃西餐也是他邀请的。
    彼时她身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与装修豪华的西餐厅一切都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感到无比的自卑,并为自己糟糕不堪的出身感到羞耻。
    有谁能想象十年前的江寄凡竟是个连刀叉都不会用的笨蛋呢?
    可尽管如此,迟蔚也从未带有色眼镜看她,反而还细心的教会她许多东西。
    打高尔夫球、骑马等上流社会所常见的娱乐活动都是他手把手的教会自己,江寄凡也是在那时候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逐渐变成什么都会一点的半个都市人。
    但一些现实问题是无法逃避的,尽管她在他的教导下已经逐渐融入了大都市,可两人之间存在的各种差距还是令江寄凡觉得──在他面前的自己就是一个毫无疑问的丑小鸭。
    天不怕地不怕的江寄凡也会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感到自卑难堪的时候。
    当她还在暗暗奢望自己终有一天能够与他并肩的时候,现实却给了她最重的一击。
    大二那年,因路学真那件事,当时学校论坛出现了成千上万条与她相关的黑贴,江寄凡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些所有污蔑她造谣她的帖子都是迟蔚出手处理的。
    彼时,学校里的人都对她避之不及,毫不夸张的说,她原本良好的名声仅在一夜之间便一落千丈。
    这件事情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讨论话题,甚至连一个寝室里的男生都毫不避讳的在迟蔚面前“议论”江寄凡。
    几个嘴巴恶臭的败类竟将自己视如珍宝的人说得那样不堪,迟蔚自然是相当愤怒,以至于后来不顾校规校纪,生平以来第一次动手打人。
    颓废了一个月的江寄凡在那时接到迟蔚的来电。
    彼时,她刚被邢晔晔“教训清醒”,仍在一个过渡期,看见他的来电后下意识想挂掉,可想起从前两人的点点滴滴,以及他在众人面前仍旧努力的维护形象破败的自己,又不免心软。
    江寄凡最后还是接听了他的来电。
    电话里,他说自己收到了东京大学交换生的offer,想在去日本前与她见最后一次面。
    她已经忘记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的了,只记得挂断电话后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但却夹杂着一股无法言说的释然。
    那天他们相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那里也是他们常去的地方。
    时隔一月再重新坐在那个自己常坐的位置上,江寄凡却觉得一切都无比陌生。
    这个不大的咖啡馆承载了两人之间的许多回忆,他们曾在这里讨论学习,闲聊人生,畅想未来……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他们便没再见过面了,江寄凡就像刺猬一般彻底卷了起来,把尖利的刺都展露在外人面前,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将她的堕落一切看在眼中的迟蔚无疑是痛心的,他曾尝试过各种方法去打开她的心结,却每每无果,令人深感无能为力。
    迟蔚是个多么聪明的人,从她不予以自己任何回复的情况下便能够猜测出来她心中的想法。
    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已经再也回不到最初的那种状态了。
    他是个从不愿勉强别人的人,害怕自己的存在会进一步影响到她的迟蔚决定通过“去东京大学当交换生”这个机会来切断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承认自己很懦弱,只因他实在没办法如此坦然的接受他们之间的遗憾。
    所以,在一切平息之后,他选择了离开。
    “你瘦了。”在沉默了将近十分钟后,他率先开口。
    一直低着头的江寄凡这才抬头看他。
    为了见他,她特意在来见他的前一天将干枯毛燥的金发染黑,只是为了让他日后想起自己时仍旧是漂亮美好的一面。
    邢晔晔在得知她要与迟蔚见面后,将如数家当都用在了她的脸上,所以,尽管此刻的她消瘦羸弱,却仍旧精致美丽。
    迟蔚盯着她那张漂亮的容颜,嘴里泛苦,甚至没有更多的勇气直视她,垂下头低声道:“我,很快就要去日本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就像亲人一般对自己给予面面俱到的嘱托,可他越是如此,便越令江寄凡感到心酸与不舍。
    “好。”许久未开声说话,她的声音略显沙哑。
    江寄凡眼神暗含悲悯的望着他,扯出一丝极为勉强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和洒脱一些,“祝你去日本生活幸福。”
    迟蔚温声应下:“谢谢。”
    两人相对无言许久,最后还是江寄凡率先提出告辞。
    待她准备转身离去后,迟蔚突然喊住她。
    “寄凡,我可以……抱一下你吗?”他立在原地,神情肉眼可见的有些悲伤与不舍。
    当听见他说出这句话后,江寄凡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只能流着泪拼命点头。
    她突然而来的眼泪让迟蔚感到有些慌乱,心倏然一蛰,随即只见他快步上前,动作小心翼翼的环抱住她消瘦的身体。
    男生的怀抱温暖而可靠,江寄凡抑制不住内心,放纵自己贪恋他的最后一次温暖。
    江寄凡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她出事的那一天,迟蔚已经做好了要与她告白的万全准备,甚至为了能够让计划顺利实施,他还特意跑到教学楼里去等她。
    可满心期待的他没能够等来心上人的答案,等来的只是一辈子的噩梦与遗憾。
    邢晔晔曾经问过江寄凡,为什么迟蔚在她心中这么重要。
    江寄凡那时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淀了多年后心中才终于有了明确的答案。
    那是因为迟蔚刚好出现在她最热烈最真诚的年纪,毫无疑问的占据了她青春里最美好的回忆,同样,他也是第一个在自己心中拿到满分的男人,以至于后来再有第二个满分的男人出现,也再掀不起像当初迟蔚那样给她带来的波澜壮阔了。
    澹台清听完他们的过去后轻叹一声,已全然明白她为何会如此在意迟蔚。
    年少时的心动,又是如此的刻苦铭心,哪能让人轻易忘记呢……
    这一切他都能够理解,但因为他是男人,所以也会存在对爱人的占有欲。
    澹台清怜惜的吻了吻她脸颊上的泪水,与她脸贴脸,轻声道:“我明白,但我仍旧自私的希望你往后的眼泪不要再为除了我之外的男人而流。”
    “不会了……”江寄凡呢喃着蹭了蹭他的脸,模样依赖。
    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她与迟蔚早在十年前便结束了,在日本的那次重逢,也只是因为猝然触碰到过去的回忆而感伤罢了。
    “抱歉,我很小气。”澹台清有意无意的抚摸她空落落的脖颈,想起那条迟蔚送她的项链,心中不免又是一阵膈应。
    脖颈上传来些微痒意,原本以为他只是在为这段时间不与自己亲近而道歉的江寄凡倏然反应过来。
    她转身与他对视,直接道:“那条项链……”
    她该说自己不是故意要戴的,还是该说她原本不知道那条是迟蔚送的项链?
    江寄凡顿了一下,突然觉得怎么说也不合适,反倒极有可能会弄巧成拙,增加他的误会。
    想明白这一切后,她有些丧气的靠在他的肩头上,望着他的侧脸道:“我不知道要该如何与你解释,反正,我戴那条项链不是为了任何人。”
    “我明白,所以你不需要解释。”澹台清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柔和,带着安抚的意味,令她有些燥乱的心一瞬间平静下来。
    他相信她,并且,他深知自己没有资格介意她的过去。
    明白他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后,江寄凡双眸噙着松快的笑,凑近吻了吻他的唇角。
    作者:两情相悦只差一步的BE比得到过后才失去的BE更让人遗憾  只能说  澹台清要比迟蔚幸运  也更有勇气与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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