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八)私人纹章 下
卫胤熙对着铃兰一通斥责,转而又与那夏国侍卫说道:“不过呢,我倒底不是夏国人,你有没有触犯宫规、罔顾王法,我全都管不着。看在你帮我过做过事的份儿上,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这样,我给你一笔银子,你能有多远走多远,隐姓埋名,别再出现就是了。”
可那夏国侍卫听了,不但不领卫胤熙的情,情绪反倒变得更加激愤,“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定要杀了妖妃给春桃偿命!还有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枉我当初错信了你的鬼话!”
那人如同困兽一般疯狂的挣扎着,当间,其带在脖子上的玉佩从怀中的衣缝间滑了出来。
而极为巧合的是,卫胤熙一眼便认出了那枚玉佩。
卫胤熙微微蹙眉,抬手一指,“你脖子上戴的那块玉,是从何而来?”
夏国侍卫被这冷不丁的问到,也是一愣。
“这、这是春桃的遗物……”
卫胤熙比了个手势。一旁的侍者便会意的上前去将夏国侍卫脖子上戴着的玉佩摘了下来,呈递到了卫胤熙面前。
“把玉佩还给我!这是春桃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了!你们没有权利从我这里夺走它!”
卫胤熙才不理会,接过玉佩,翻过背面一看,果不其然。
“竟是她……”
卫胤熙抬眼望了望跪在地上的夏国侍卫,又看了看手中的这枚玉佩,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想着,这世间哪里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别说……我现在倒还真开始有点儿同情你了。”卫胤熙开口同那夏国侍卫说道,颜色很是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铃兰听着,只觉得卫胤熙这话,说的到时奇怪极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卫胤熙微微侧过身来,望着铃兰,眉峰微扬,“什么意思?你说,要是他的女人把从别的男人那里得到的玉饰贴身佩戴,而其死后,竟还被他当成宝贝似的留存,成日以之睹物思人。那我难道还不该同情他吗?”
铃兰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只觉卫胤熙分明是话中有话。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什么男人!你休要污蔑春桃!”那夏国侍卫怒吼道。
“哼,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一块,可是品质上乘的丹厇墨玉,乃是丹厇使臣敬献给卫国的贡品!有钱都买不到的!”
那夏国的侍当即一愣,语塞半晌。
他原先也不是没想过,为何春桃会随身佩戴一块看似极为名贵的玉佩。但当时他一心为春桃报仇,只想着这玉或许是宫中哪位主子赏的也不一定,因而并没有深究过。
“看来,你还真是不太善于观人,而且太容易轻信他人了。”卫胤熙轻蔑一笑,“我跟你说。像她那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为她拼命。我看你还是拿了银子,自己正正经经娶一房媳妇儿去,趁早把她给忘了吧。
虽然那个叫什么**桃的宫女,模样勉强算是入得了眼,身材也还不错。但是那种女人,在花街柳巷里,只要使些银子,你要多少有多少。只是玩儿一玩儿嘛,倒也还凑合。谁又会傻到,真想娶回家去呢?”
“你胡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春桃她不是那样的女人!”
“你可算了吧!别傻了!
看在你可怜的份儿上,我便发发善心,好人做到底算了!
你替我劫了夏卿云的人,他查清你底细之后,定四处通缉你。若让他抓去,你必定是死路一条。所以你要想活命,最好老老实实听我安排。
既然我答应了会放你一条生路,就绝不食言,我卫胤熙一向说话算话。”
那人听闻,登时怔了半晌。
“什、什么!你、你是……卫国的顺亲王……卫胤熙?
这……那、那你……她……
你们……岂不是兄妹?
……等等!我明白了!春桃的事情一定也是你胡扯的!你不过是想断了我向她寻仇的念想!所以才扯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来!我是、我是不会上当的!”
卫胤熙闻言,只觉此人已是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极为无耐的白了他一眼,“得了,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
就你说的那个春桃,在我到访夏国期间,曾经趁我酒醉偷摸溜进我的房间、爬上了我的床榻,事后她还非要缠着求我将她收了。我嫌她麻烦,随手拿了一件身上的饰物,便就给打发了。这玉佩,就是铁证。”
“你胡说!我、我不信!”
卫胤熙闻言,将玉佩翻了过来,将玉佩篆刻着纹章的一面送到了那夏国侍卫的眼前。
“喏,你自己看!”一边说着,卫胤熙一边将手中的折扇一并展示给那夏国侍卫看。
那人细细观去,只见扇面一角的确是印有一个相同纹章。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
“还不信呐?行,你等会儿昂。”说着,卫胤熙将折扇往腰间一别,又从腰带上解下随身佩戴的香囊,“我所有的随佩戴的饰物之上,都有这个纹章。你想看多少,有多少,一直看到你信为止。”
而那夏国侍卫见那香囊之上,果然如卫胤熙所言,也绣有相同的纹章,再不出声叫嚣、也不再死命挣扎,仿佛就如突然失了魂儿一般的。
卫胤熙觉得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便随即抬手一挥,示意手下将其拖了下去。
随后,卫胤熙闲庭信步的转身回到凉亭内坐了下来,从石桌上盛着冰块的玉瓮中,将先前放在里面镇着的琉璃瓶子取了出来。自斟自饮,连喝几杯,直乎爽快。
“诶,我说,你要不要来点儿?这可是用熏制的梅子熬成的酸梅汤,再用寒冰镇了。不但消暑解渴、生津开胃,还除烦去燥,乃是炎夏时节不可多得的佳饮。”
铃兰见状,抿了抿嘴,嘴角微微漾起一丝笑意。但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笑颜终是僵凝在嘴角,没能笑出来。
卫胤熙望向铃兰,不禁也是一怔。仿佛心下也略有些后悔,方才对其脱口而出的那些话了。
他才自觉,自己那话,分明就是邀她坐下同饮的意思。
可事到如今,他们之间,早就已经不是可以同坐凉亭之内,共饮一壶酸梅汤,纳凉消暑、谈天说地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