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他顿了顿,抬眼望着朱厚学,知道有些话不该他来说,可关系到湘儿的安全,又不得不说。血脉亲情是难割舍,可您若继续犹豫下去,最后失去的,恐怕就不只一个儿子了。
朱厚学脸冷下来,盯着唐轲看了许久,方缓缓摇头: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懂什么叫朝政?这件事若真的只涉及血脉问题,很多年前就已经解决了。
唐轲耸耸肩,我当然不懂,我就随口一说,我一小老百姓,又不入朝为官,能懂什么?
朱厚学见他这么快服软,摇头道:倒也不必这样妄自菲薄,你若有心入仕途,应当是个可塑之才。
唐轲笑,多谢夸奖,摸准了朱厚学是吃他没大没小这一套的,便有些蹬鼻子上脸,凑上去问:朱老爷,信息都先给您了,不如给我这可塑之才点小小的奖励?
朱厚学倒想看看他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要什么?
能不能调批您信得过的禁卫军去我宅子外头守着?唐轲道,我只要禁卫军三营跟四营的人,只有那两个营没人出现在那张纸上。
唐轲猜到皇帝既然松口同意朱文祯留在那小宅院,接下来必定会派人守在他院子外头保护朱文祯安全的,那与其让皇帝调批来路不明的人过来增加风险,不如自己先点名要批干净的人来。
朱厚学本来就是要调禁卫军去守他的小宅院的,太后派过去的那批暗卫先前可能还够,可朱文祈这事查到后头,比他预想的更严重些,他便觉得要加派人手保证长子安全了。
可朱厚学没想到眼前这小子脸皮这么厚,胆子也这么大,竟然找他主动要人。
谁借你的胆子,竟敢找朕要军队?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你这张嘴花的!
朱厚学连自称都变了,可唐轲看着他没有任何怒意的一双眼,知道自己并未触到对方逆鳞,笑说:暂时一个脑袋还够用,劳烦陛下费心惦记了。
朱厚学叹口气,我儿子就是被你这张嘴骗得团团转,最后把自己绕进去的?
唐轲只嘿嘿笑,不置可否。
朱厚学摇头,想到另一茬,问:你知道的这些,可与湘儿讲过?
唐轲如实回:我从未和他提过半个字。
朱厚学点头,湘儿与他弟弟关系有些棘手,在事情落定前,你知道的这些,绝不要与他提起,能做到吗?
唐轲自然懂得此事的严重程度,神色收敛起来,郑重应诺了。
朱厚学又盯着唐轲看了阵,恍惚有些明白自己儿子为什么会被这穷小子迷了心窍,看唐轲的时候莫名多了几分看儿媳妇的神情来,你若有心,到我这来,表现得好,往后我或许可以将整个狱厂给你也说不定。
唐轲吓得笑容有些僵硬,谢陛下抬爱,草民还真不是那块料,担不起。
朱厚学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他摇着头站起来,就这样罢,你那消息,我会找人核实,有眉目了我让人去你那找你过来问话,这事需得尽快了了。
唐轲点头,又问:到时候我怎么确定来找我的是您的人,而不是太子的?
朱厚学瞥他一眼,从腰间取下枚印章,举起来,看向唐轲,唐轲会意,赶紧取了张纸来,朱厚学将那章子盖在纸上,说:这枚私印是我随身带的,我派人去找你时,会让他带上印以确认身份。
唐轲这才放下心,上前扶朱厚学往门外走,又想起一茬,临出门前对朱厚学小声说:您今天带来的那打头的侍卫,最好能尽快处理了,为您自己的安全着想。
朱厚学瞥他一眼,我的安全,轮不到你操心。
唐轲点头,是是是。心道这傲娇果然是遗传的。
两人刚走出去,朱文祯便急不可耐地迎上来,喊声父亲,又去拉唐轲。
朱厚学冷脸看他,甩下句好自为之,转身朝楼下去。
朱文祯看到朱厚学愈发苍白的面色和有些蹒跚的步子,心里难过,在背后喊他,父亲,您保重身体。
朱厚学脚步一顿,叹息出声,这段时间先在那臭小子那里安心待着,注意安全。说罢领人离开。
朱文祯看着朱厚学背影消失的方向,静默许久,眼眶泛红。
唐轲上前一步轻揽住他,朱文祯回过神,抬头:我父亲与你说了什么?
唐轲随意道:没聊什么,唠唠家常罢了。
朱文祯狐疑看着唐轲,他没为难你?
没有啊,他为什么要为难我?唐轲盯着朱文祯的脸看。
朱文祯想了阵,暂时想不出什么,又担心父皇的人再折返,慌张拉着唐轲想尽快逃回小宅院。
两人进了马车,朱文祯想到父皇突然到访又莫名不辞而别,正出神,被唐轲抬起手臂圈在座椅上,唐轲倾身压过来,在他耳边问: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嗯?景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也是自我攻略狂魔
第58章
朱文祯睁圆了一双眼望着唐轲,殷红的唇翕张两下,思维有些迟滞起来,我我父亲他他与你说了什么?
唐轲紧紧盯着怀中人那双眼:他说了什么不重要,我想听你说。
朱文祯被唐轲盯得脸发烫,躲闪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抬手软软搭在他肩头,偏过脸去,要我说什么
唐轲抬手捏着他下颌将他脸掰回来,说你还打算骗我多久?
朱文祯眉头微蹙,有些不开心了,本王从未打算骗你,本王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愿见我。
唐轲想到朱文祯先前那样一次次急着要为自己和景王牵线搭桥,笑起来,轻吻了吻朱文祯的唇,嗯,是我自己笨,有眼不识泰山,王爷恕罪。
朱文祯环住唐轲的脖颈,弯起眉眼笑,在唐轲唇上轻点一下,罢了,本王饶了你。
唐轲也跟着笑,抬手环着朱文祯腰将他抱到腿上,朱文祯面对面骑坐在唐轲腿上,撑着他胸膛,有些慌张。
唐轲问他:是你介绍我去的栖凤书局?还为了我去宫里和你父皇吵架了?
朱文祯对唐轲的措辞有些不满,本王才不会与父皇吵架,本王不过是据理力争罢了。
唐轲笑,王爷,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他声音很沉,目光真挚
朱文祯定定看了唐轲一阵,抬手环着他脖子,拧着眉,满腹委屈,本王明明为你做了这样多,你先前却还是不要我了
唐轲有些心疼,揽着朱文祯腰,抬手轻碰他脸颊,我没有不要你,我是怕你不懂得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只是被我的谎话骗了。
朱文祯想也不想回:可本王就是想要你。
唐轲笑起来,湘儿从来都是敢爱敢恨的,畏首畏尾驻足不前的那个一直是唐轲自己,嗯,我知道,再也不会放手了。
想到之前种种,如今将眼前人换上景王身份,唐轲失笑,很是无奈,先前逼着他念那些喜欢景王的台词,又逼他演戏,原来不过是想听他讲他是如何喜欢自己
你最开始接近我,是因为我说我喜欢你?你好奇想来看看自己的爱慕者什么样?
朱文祯摇头:你胆敢编排本王与太子,本王那时自然一心只想做掉你。说罢抬起手掌横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一下。
唐轲的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将朱文祯比划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为了做掉我,专程跑过来勾引我,然后把自己都牺牲了?王爷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真是可歌可泣。
朱文祯伸手轻轻摩挲着唐轲前襟,抬眸看他,本王何时勾引你了?
唐轲握住他手腕,现在就在勾引。
朱文祯微偏着头看他,小可,你与本王说说,你是何时上钩,被本王勾引上的?
唐轲盯着朱文祯黑白分明的双眼看了片刻,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小书摊开始。
唐轲从马车一直折腾朱文祯到床上,待到月亮高悬才歇下来。
朱文祯浑身疼,这么些天来依旧不习惯唐轲在床上的那些野兽般的行径,躺在他怀里又开始生闷气了。
唐轲低头,盯着他两簇湿润的睫毛投在白皙脸颊上的青灰色阴影出神,只觉得仿若在梦中,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原本以为湘儿只是某个王公贵族的私生子,已经让唐轲忌惮不已,没料到他真实身份竟比自己猜想的劲爆得多。
他放在小说里的角色,就是一直守在他身边他爱的那人太魔幻了。
想到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自己专门为耿老板量身打造的那些添油加醋的番外,唐轲脊背发凉,后怕起来,他那时真是命大,没被这位任性的小王爷直接做掉
唐轲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错位,高高在上的景王爷,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喜欢撒娇幼稚任性却让他无论如何放不下的人?
他为了小说销量胡扯的人设,怎么就变成真的了?
他喜欢的那人,竟然真的是景王爷?
唐轲一直以为自己只要赚足够的钱就能养得起湘儿,可如今再要为两人的未来打算,唐轲需要做的,就远不止赚钱这一件事了。
他穿过来的这本小说的原文,唐轲没有认真读过,只是很粗略地扫过一遍,根本不记得有鹿鸣山庄管事耿春怀这么个人。
可作为男主之一的景王朱文祯的结局,唐轲却是清楚的。
原文里,景王在太子登基后被囚禁在养心殿,不堪其辱,自尽身亡
但原文里根本没有章家茶楼这件事,皇帝虽然始终堤防太子,可直到病逝也没有将太子治罪。
现在太子提前暴露,唐轲也已经将太子最隐秘的那批暗线的名单都给皇上了,刺杀皇嫡长子、结党营私、操纵皇帝的特务机构和军队废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这段时间只需要守好湘儿,全力协助皇上的人调查太子的案子,然后静待这段风波过去。
退一万步讲,如果皇上顾及父子情,最终手软将太子留下了,唐轲不介意捡起刺客的老本行,自己出手做掉太子,以保证湘儿安全。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太子动他的湘儿一根汗毛。
朱文祯生了许久闷气也没等到唐轲哄他,忍不住偏头看他,发现唐轲脸色不太对,小可在想何事这样出神?
唐轲收回纷乱的思绪,瞥朱文祯一眼,突然想逗他,想太子。
朱文祯果然恼了,勉强撑坐起来,拿一双手掌挤唐轲脸颊,不许你想他!
唐轲任由他挤着,许你在床上想他,不许我想?
朱文祯瞪他,本王说不许,就是不许。
唐轲在他头上亲一口,之前去栖凤书局茶水间找你的那个所谓门客,就是太子?他经常那样纠缠你?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朱文祯见他变本加厉,眼尾都有些气红了,你为何还在提他,本王与他关系如何,不要你管!
唐轲笑:王爷那么喜欢我那本文,我为了给王爷写好故事,从实际生活里找点素材,也不行?
朱文祯思忖一番,看向唐轲,认真道:小可,我不想看王爷和太子的故事了,本王要看王爷和刺客的故事,你写给我看。
好啊,唐轲扬着唇角,我给王爷写你和刺客的番外。
朱文祯摇头,本王不要番外,本王要正文里写上,王爷看清了太子的本来面目,不喜欢他了,发现刺客才是真爱,收了刺客做王妃,二人和和美美共度余生。
唐轲失笑,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
第二天,朱文祯真就拿着纸笔似模似样的在唐轲身边写起来。
怕朱文祯冷,唐轲就在炕榻上摆了小书桌写更新。
朱文祯躺在他旁边,头枕在他大腿上,将纸笔高高举在空中,信誓旦旦说自己要写出本《风流刺客美王爷》来,篇幅比唐轲的文更长。
唐轲提起笔,瞥他一眼,见大半天过去,那纸上还是空白一片,墨全涂在朱文祯自己脸上,摇了摇头。
在宅子里只唐轲和朱文祯两人的时候,朱文祯就不乐意穿自己那些束手束脚的公子哥的衣服了,他喜欢上唐轲的粗布衣裳,一天到晚换着穿。
唐轲的衣裳比他的身形大了几码,朱文祯穿着极不合身,上衣穿出了长衫的效果,领口敞着,露出一段细白的脖颈和锁骨,此时高举起来的双手手臂也露在外头,藕断般,白白嫩嫩。
虽说炕床上暖和,可也架不住朱文祯这样半敞着衣衫,唐轲伸手摸了摸他露在外头的脖颈和手臂,掌心冰凉一片,有些无奈地转身将毛毯和手炉拿来给他抱着。
朱文祯抱着手炉翻坐起来,啪一下将手中白纸和毛笔拍在桌上,拧着眉怒道:为何这样难写?!
唐轲将他抱到腿上,难写就不写了,想看什么,我写给你看?
朱文祯想了想,转头勾着唐轲脖子 ,小可,我帮你改曲谱和话本,好么?
唐轲愣了下,笑起来,你堂堂一个王爷,给我改曲谱,传出去,你父皇不得砍了我脑袋?
朱文祯摇头,不让我父皇知道便是了,我与你一样取个笔名,你叫小可,那我便叫小可的男人。
唐轲:
这笔名暴露的还能更明显一点么?真当皇上是傻的?
第59章
唐轲以为朱文祯不过是说着玩玩的,可第二天朱文祯就把一本曲谱丢在了唐轲面前矮桌上。
唐轲看看面前那本青黑色的曲谱,又抬头望着朱文祯。
朱文祯拿下颌轻点那曲谱,小可看看,可还满意?
唐轲将那曲谱翻开,沉默着看了半晌。
朱文祯有些紧张起来,凑过去问:如何?
唐轲作沉思状,大受震撼!虽然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