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丰海?朱氏有些不敢相信,热泪盈眶。郑丰海走近一步,弯下膝盖跪着磕头,娘,不孝儿回来了。
朱氏赶紧扶起他,上下打量着,几年前的小少年如今已经比自己高了不少,抱住他,你可回来了!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朱氏抱着儿子不肯撒手,郑丰海始终维持着半弯着身的样子被母亲抱着。
他已经忘了被娘抱的温暖滋味,习惯了风霜刀剑,此时还有些不习惯,更多却是珍视。
直到朱氏的情绪稳定下来,两人才能好好的说一会儿话。
你这次回来是?朱氏简单的擦去了眼泪,拉着儿子坐在炕边。
南边的仗打赢了,大军班师回朝,儿先行一步,绕道回来看看...郑丰海虽然不舍得,还是实话实说,...明天晚上就得走。
这么急?不能多待些时日?朱氏刚刚压下去的情绪立即被不舍勾起翻涌的不像样子。
郑丰海没说话,只能歉意的看着朱氏,朱氏的眼泪又流出来了,你这个孩子,只有一日的时间,又何必奔波一趟,娘等你闲了再回来也一样啊。
许久不见娘,儿想娘了,也想弟弟们。郑丰海小声的安慰着朱氏。
朱氏抹去眼泪,即便舍不得,也压着儿子去睡觉,你快去睡一会儿,路上累了吧?睡一会儿,休息好了咱们母子再说说话。
郑丰海为了赶出这一天的时间,确实十分疲惫,回到谷家村,他浑身的警惕也卸了大半,便顺着朱氏的意思,睡在了两个弟弟身边。过于疲惫的他,几乎是沾了枕头便睡着了,没注意到朱氏就坐在床边,一直看着他。
第二天将近中午,郑丰海才睡醒,两个弟弟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边,很严肃的看着他。
见他醒了,两个小孩凑上来,你是哥哥吗?
郑丰海点头,摸了摸两个宝宝的脸颊,是,我是你们的大哥,小时候抱过你们俩的。
哦...两个宝宝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大哥,那大哥为什么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也不在村里住,为什么?
郑丰海将两个弟弟一起抱起来,那是因为哥哥去很远的地方打坏人了。
两个小孩被一块儿抱起来,哈哈的笑起来,瞬间就喜欢上硬邦邦的大哥,他们俩很少被一起抱起来,一般都是抱一个,另一个在地上。
大哥能抱得起我们俩,大哥好厉害!
大哥力气好大!
郑丰海微微露出些许笑容,抱着两个弟弟去院子里,翻腾转挪的耍了一套身法,忽上忽下忽高忽低,两个小孩的笑声就没能停下。
大少爷和两个小少爷真亲。这两年才过来的嬷嬷孙氏守在朱氏身边。
另一边的侍女如茵接话,那当然,三位少爷可是亲兄弟。
朱氏只是笑,并没有制止两个下人,看儿子们玩了一会儿,朱氏问孙氏,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夫人放心,老奴一早准备好了,保证轻便又保暖。
嗯,嬷嬷做事我放心。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天黑了,郑丰海也该准备出发了,他走前又再次给朱氏磕头,娘,保重,等儿和爹回来。
嗯,去吧。朱氏纵使千般不舍,也不敢耽搁片刻。
郑丰海带着朱氏准备的包袱,牵着喂好的马离开了,朱氏目送他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才像是累极了一样带着泪回去。
如茵扶着她,夫人,昨儿一夜未睡,今天可要早点休息才是,大少爷让夫人保重身体呢。
我知道,回去吧。朱氏慢慢的回了住处,洗漱之后便睡下了。
郑丰海骑着马打村里穿过,他选的是住宅稀疏的路线,没有多少人家,比来时还要安全,只是他刚要走出谷家村,速度却也來越慢。
最后还是转了回去,停在了某一家的后院,他拍了拍马,等着。
他的马早就和他有了默契,果然没有发出半点动静的原地卧下,眼看着主人□□而入。
因着谷来宝给他写过很多次信,事无巨细的写过家里的场景,他进了院子竟也不觉得陌生。
很顺利的摸到谷来宝和来明的房间,轻轻推开门,屋子里两兄弟睡得沉,并没有发现屋里进了人,郑丰海的眼神很好,夜里也能看得清楚。
再加上哥俩的睡姿区别很大,谷来宝喜欢侧着身子,把自己缩起来睡,天气冷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把头都埋进被子里。
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睡的,郑丰海很轻易的就凭着睡姿认出来,走到床边,仔细看了一阵。
好像长大了很多,只是看着更瘦了,小时候就没有什么婴儿肥,现在这脸上更是一点肉都没有,瘦的可怜巴巴的。
因为他蜷着身子,也看不出来长高了没有,想来是高了一些。
郑丰海不能待太久,原本今天没来见谷来宝他们就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看过了谷来宝他也就该走了,走之前将自己贴身的匕首放在了谷来宝身边。
随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谷来宝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子里有个匕首的,那匕首乌漆麻黑的,从刀鞘里□□,刀锋很是锋利。
他刚睡醒的时候不太清醒,翻来覆去的把玩了半天,直到看到匕首的刀柄上有一个郑字。
小六,醒了吗?吃饭了。来明一大早起来看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来叫他。
谷来宝抹了一把脸,将匕首放进被子里,来了!
出来的时候他问五哥,五哥,早上丰海哥来看我了?
来明纳闷的嗯了一声,嗯?丰海回来了?
你没见到人吗?
没有啊,我醒来的时候咱家门是关好的,爹娘他们都还没起,应该没人来过。
哦。
吃过早饭,谷来宝将匕首藏在怀里跑到大北山山脚,伯娘,是不是丰海哥回来过了?
朱氏自然是否认的,郑丰海可是脱离了大部队赶回来的,要是传出去,说不准会成为一个把柄,少一点人知道比较好。
谷来宝拿出匕首,可是我早上醒了就多了这个。
朱氏一眼认出那是他们郑家的东西,一琢磨就知道,昨晚丰海走的时候肯定特意去看过来宝儿。
如茵,去关上门。
如茵应声往外走,关好了门守在门外。
朱氏朝着谷来宝招招手,脸上带着柔和的笑,谷来宝听话的坐到她身边。
来宝儿,丰海昨天确实回来了,但他这次是趁着班师回京的路上,私自脱离跑回来的,只能停留一日,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他昨天夜里就走了。
那他去看我怎么不叫醒我?能说两句话也好啊...谷来宝握着匕首,另一只手在匕首的鞘上戳来戳去,语气很是失落。
他有他的想法吧,你可以寄信给他问问看。朱氏没有一味的为儿子开脱,她也想不清楚儿子这是闹的哪一出,便干脆让两个男孩自己去解决。
嗯,我知道了,伯娘。
谷来宝又陪壮壮和乐乐玩了一会儿,回家去了,因为走神,还在雪上出溜了一个跟头,幸好衣服穿的厚,摔的不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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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万朝历二年春,护国公长子平定南域,获封勇武侯,赏黄金五千两,绫罗绸缎二十匹,东珠一匣。
父子二人均有实权在手,为武官之首。
满朝文武皆知,郑家这一公一侯简在帝心,若无滔天大罪,几代繁盛是肯定的。
因而攀附者犹如江水一样蜂拥而至,却一一被挡在门外。
郑丰海也成了上京里热门的女婿人选,有甚者直接求到了皇帝面前,郑丰海以在老家已有婚约在身推拒了。
你是如何想的?郑福山和郑丰海刚刚对练了一阵,点出他的不足之处,然后问起了婚约。
郑丰海早知道谷晓花一家消失不见了,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婚约是事实。
也对,我让人去找找,若是找到了,可以给他家一笔钱,解了这婚约,到时候你若有心仪之人,也好娶进门。
暂无打算。
郑福山看他说话冷冰冰的,每次都是短短的一句,颇有些无奈,不过这样也好,听说你把王朝生的闺女吓哭了?
...郑丰海没说话,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王朝生好歹是二品大员,他的嫡女举止却如此轻浮,吓哭了也好,省得赖上你。
如果郑福山看到他儿子是如何将一个千金小姐吓哭的,可能就该发愁了。
郑丰海那日收到了谷来宝充满了小脾气的信件,有心卖些小玩意儿捎回去,让谷来宝消消气,刚出门便遇到了王家小姐的马车。
王家小姐邀请他去城郊赏花,他没理,马车就一直跟着他,他进店去买东西,王家小姐就抢在他前面付了钱,说要送给他。
郑丰海又不缺这点东西,理都没理直接转身走人,他这样屡次三番的下王小姐的面子,娇生惯养的王小姐自然也是生气的。
下意识上前去拦人,只是她连郑丰海的衣袖都没有摸到,郑丰海已经拔出佩剑压在她脖子上。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但凡郑丰海再稍稍用一点力气,王小姐都免不了血溅当场的下场。
娇养着的千金小姐哪里受过这种惊吓,一下子瘫软在地,郑丰海却仿佛没事人一样收回剑,连句道歉都没有,别跟着我。
王小姐又是惊吓又是愤怒,再加上周围的人都看着,自觉丢了人,一下子哭起来,还是她的两个丫鬟扶着才带走了她。
勇武侯心狠手辣、不通人性的流言也就传了出去,一些心疼女儿的人家自然也就息了和护国公结亲家的心思。
剩下的都是见着他家权势显赫,为了富贵,使劲钻营的人。别说郑福山不会同意,就连皇帝都觉得不行。
皇帝也问过郑丰海,想娶个什么样的妻子,郑丰海大脑内一片空白,他还真没有想过。
臣暂时没有成亲的想法。
一定要娶的话,对方应该是个活泼的、爱说爱笑的善良的人,最好不会被他的冷脸吓到。
你年纪还小,再考虑一两年也使得,伯父一定给你挑个好的。皇帝拍拍他的肩膀,保证合你的心意,放心吧。
皇帝有意为勇武侯指婚的消息一出,各方人马全都偃旗息鼓,郑丰海自然也落的安静。
而谷家村,正热闹着,今天是来安娶媳妇的日子,全村都关注着呢。
谷来宝从张卓那儿赚了一大笔钱,转头就分了,兄弟姐妹六个全都有份。
来安的那一份他只拿了二两银子买了一只素银镯子和各色的绢花、头绳送给孙小燕,还时不时的买一些点心送到孙家去。
点心不说,光那只素银镯子可就让孙小燕出了大风头,谁家的女儿能在婚前得到这么贵重的首饰。
原本还有人酸谷来安下了血本娶媳妇,说孙小燕趁机坑人,但来安送完镯子没几天,谷家买地了。
还不是扣扣索索的一两亩地,直接买了二十亩,兄弟四个每人五亩地,买的时候地契上都写清楚了。
二十亩地得二百六十两银子呢!
是啊,这谷老五家去哪儿发了大财了?
估计啊,还是和大北山的脱不了关系。
紧接着,谷老五家把他们东邻居的房子买下来,将两家连到一起,重新盖了几间房子,每一间都又宽敞又明亮,去看过的人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这下子,家里有适婚女儿的人家全都红了眼了,谷老五家一下子从穷光蛋变成有钱人了,看看最近出手这叫一个阔气,家底肯定厚实的很。
该说不说,还是人小燕有眼光,当初咱都觉得谷来安岁数太大,家里兄弟多还穷,现在看看,分明是人家没表现出来。
可不是,孙老二夫妻是俩软蛋,但这小燕可不孬,日子都定好了,以后好日子多着呢。
孙小燕一时间成了全村女孩羡慕的人,不过也确实该羡慕,来安对她好啊,隔三岔五带着东西来她家。
也不是多好的东西,可能也就是几张豆饼、几块点心,或者两个鸡蛋,或者新买的头花,但这说明来安心里有她。
春耕的时候,来安更是早早来她家帮忙,不叫苦不叫累的,还总让她歇着。
孙小燕穿着嫁衣,脸上红扑扑的,她的嫁衣是来安特意买了好料子,她自己做的,但上面的刺绣是两个小姑子帮她绣的。
出了慧宁那件,全村找不出更好看的嫁衣了。
更让人眼红的是,谷来安出了五两银子的聘礼,其他的物件还不包括在内,也就是当初慧宁出嫁的规格了。
孙老二夫妻俩得了银子,转手又塞了回来,给孙小燕当嫁妆用,他们家不算穷,但也没法出这么多钱,姑爷给的聘礼也没想扣下,干脆都给了闺女。
爹,娘,来安跟我说了,这钱不用带回去,弟弟还小,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留下吧。
那不行,你是姐姐,养你弟是我和你娘的事儿,以后你们相互帮衬就成。孙老二为人老实,虽然宠小儿子,但也不是偏心偏到胳肢窝的人。
孙小燕解释了好半天,最后一家人才商量好了,聘礼留下二两,剩下的全都给孙小燕压箱底带回去,他们给孙小燕攒的嫁妆和谷家送来的聘礼都当成孙小燕的嫁妆。
这样一来,光是棉被就有五床,孙老二家一床,聘礼里有四床,放在牛车上时候高高的一垛,可显眼了。
牛车进了谷家,新娘和新郎拜了高堂,村民们最期盼的一刻来了。
开席!
聘礼谷家是按照谷林娶慧宁的单子原封不动照搬的,只是其中某一些东西替换了一些。
酒席的席面比之前慧宁出嫁的时候还要好一些,谷老五可是买了一整头猪,就为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