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恶嫂手册 第54节
桓慎从京城离开,充其量只带了几十名心腹,但此处却有数百名敌寇埋伏,双拳难敌四手,就算这些将士再是悍勇,有心算无心之下,也讨不了什么好处。“咱们人手不够,可要回京搬救兵?”
“来不及了。”费年斩钉截铁道。
卓琏茫然蹲下身子,手背忽地碰到一物,她不由愣了片刻。
第84章
费年的眼力并不算差, 即使此处光线昏暗,他也注意到了卓琏的异常,不由问道:“琏娘有什么想法?”
卓琏小心翼翼地将盛放的浅白花朵折了下来, 递到众人眼前, “诸位可认得此物?”
镖师们常年在外奔波, 见识肯定比普通人要广博许多, 有一位蓄着短须的汉子迟疑道:“这是不是醉心花?”
女子轻轻颔首。
醉心花通体带毒, 果实毒性最大,鲜叶次之, 中毒后不到一刻钟功夫,便会浑身痉挛抽搐、昏昏欲睡。柴朗学识渊博不假,但他到底是长于高门大户的贵公子,手下呆在京城, 鲜少在外游历, 想必也没几个人能辨别醉心花。
费年也听说过醉心花的大名, 见附近长满了此物,一时间也猜到了卓琏的打算, 无非是在那些人的食水中下药,中招后, 甭管他们人数是多是少,武功高强与否, 都没有御敌之力。
这么一想,费年面上露出几分喜色,随即又有新的疑问涌现出来, “分量颇大的毒.药有了,该如何让他们吃进肚?”
“柴郎等人驻扎在破庙附近,寺庙中大都吃井水,只要偷偷趁着夜色潜进去,将毒.药下入井中即可。”
一名干瘦的镖师拍了拍胸脯,“这事儿就交给我吧,说起来也惭愧,早些年老吴我干的就是偷鸡摸狗的活计,将那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洗劫了不知多少遍,他们连我的影子都没瞧见,若非前年金盆洗手了,也不会跟着东家当镖师。”
听到这话,卓琏不再犹豫,从马车中取了只干净的酒壶,将醉心花的枝叶榨出汁水,倒入其中。由于山林中的醉心花都是成片生长,很快便装满了一壶。
吴镖师把酒壶挂在腰上,腰背一弓,整个人就消失在深浓夜色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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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慎早就料到了骊山会有埋伏,却没想到柴朗肯下这么大的手笔,带领上百名死士追杀自己,这些人常年经受训练,学得都是杀人的手段,功夫不见得多高,却如同鬼魅一般,让人防不胜防。
男子倚靠着粗壮的古树,胸前的衣裳破了一大片,不断往外渗血,他用力撕开破烂的布料,咬开瓷瓶的塞子,将金疮药粉洒在上面,伤处传来的刺痛让他瞬间清醒,向来幽深沉静的黑眸中也有血色闪现。
前不久他们刚与柴朗交锋过一次,想将桓芸琳娘救走,岂料那人早有准备,若非自己发现不对,及时抽身,兄弟们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且柴朗完全没有追赶的意思,毕竟两名人质还死死攥在手中,哪还怕猎物不上门?
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委实称不上好,柴朗用的是阳谋,他什么都不怕,甚至还放出话来,说只要桓慎独自来到破庙,便会放过桓芸她们。
瞥见镇国公紧绷的下颚,一名汉子忍不住道,“公爷,破庙里那些贼寇人多势众,不如咱们下山,请当地的官府相助,一举解决后患,他们也就嚣张不起来了。”
另一人听到这话,狠狠拍了下大汉的后脑勺,没好气地呵斥:“你是不是忘了,两位小姐还在贼人手里,若是咱们轻取妄动,她们的性命也难以保全了。”
闻言,那汉子讪笑两声,呐呐住了口。
桓慎将伤口包扎好后,再次站起身,沉声道:“我去破庙看看。”
一众属下都急了,七嘴八舌地反驳,“您不能过去,柴朗这小人已经设好的埋伏,就等您中计呢!”
“就是就是!”
桓慎虽与家人聚少离多,但他也清楚芸娘身子骨弱气的很,即便柴朗不会刻意刁难她,小姑娘也不一定会受得住此种惊吓,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如何跟母亲交代?
“你们放心,我不会轻取妄动。”
话落,桓慎也没再耽搁,顺着原路折返破庙,余下的军汉面面相觑,生怕公爷遇险,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在密林中穿行,刚走到破庙前,桓慎就发现守门的死士倒在地上,不住打着哆嗦,仿佛中毒了那般。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姓柴的又使出奸计,故意诓骗我们?”
桓慎眯起双眼,思索着要不要一探究竟,突然有一道瘦小的身影从中蹿了出来,凑到近前叫喊:“破庙里的人都中毒了,公爷快去救人吧。”
“你是谁?”
军汉们上下打量着男子,面上的怀疑之色毫不掩饰。
“小的是费家镖局的镖师,卓老板担心您的安危,便带着我们一同来到骊山。”
桓慎神情大变,语气中透着不可置信,“她怎么来了?”
“卓老板虽是女子,见识却不逊于男儿,山上的醉心花就是她发现的,小的将毒汁下到水井中,那些人能不吃饭,却无法不饮水,这会儿全都中招了。”
桓慎嗅觉灵敏,从眼前的镖师身上闻到了熟悉的甜香,自然不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随即冲进破庙中,见那些死士全都倒地不起,嘴里发出阵阵呻.吟,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看到闯进来的男人,柴朗双目赤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踉跄着站起身,想要冲到近前,却像行将就木的老者那般,一头栽倒在地上,姿态万分狼狈,哪还有半点气度?
众人不断寻找着,终于在一间破旧的禅房中找到了被五花大绑的两女。桓慎一刀将绳索砍断,取下妹妹口中的软布,眼底尽是心疼之色。
“二哥,芸儿总算等到你了。”
桓芸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轻轻颤抖着,显然她也中了毒。
“快将她们送到山下的医馆。”他急声吩咐。
军汉们自然不会拒绝,扶着两名女眷离开,而桓慎则跟余下的人手一起,拿麻绳将这些死士牢牢绑缚住,免得再生事端。
吴镖师带着桓芸等人去找了卓琏,看到神情憔悴的少女们,女子两眼泛红,嘴唇不住哆嗦着,“芸娘,琳儿,你们受苦了。”
“卓老板,两位小姐中了醉心花之毒,必须马上下山。”吴镖师提点道。
“用绿豆、甘草、连翘、金银花煎汤送服,即可解毒。”卓琏说了这一句,仍有些不放心,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继续道:“不过还得让大夫瞧瞧,快些过去吧。”
青梅连同另外的镖师护送着小姐们,老吴则带领剩下的人赶往破庙,还没等走到地方,就有一道乌漆刺鼻的浓烟冲天而起。
看着那道烟柱,卓琏只觉得一股寒意刺入骨血之中,明明那些贼寇都中了毒,半个时辰内根本无法反抗,为何会有人放火?
她拼了命往前跑,等站在破庙门口时,面前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
“桓慎呢?”
“毒.药降服了柴朗以及死士们,但太子也在庙里,因水米未进的缘故,并未中招。他见形势不妙,便用火折子将装着烈酒的木桶都给点燃了,公爷让我们先走……”
说到后来,这身形高大的汉子竟然开始哽咽了,用手背不住擦拭着眼睑。
“你说桓慎还在里面?桓慎!”女人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颊边滚落,那副摇摇欲坠的模让人无比心疼。
眼见着卓琏就要冲进火海,费年急忙上前,一记手刀砍在她后颈处,女人的身体软软栽倒,再也无法挣扎了。
过了片刻,两道人影从摇摇欲坠的破庙中狂奔而出,桓慎拖拽着面色铁青的废太子,刚一迈过门槛,庙里的房梁轰然倒塌,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原本废太子一心求死,但在火海中挣扎一回,看到平日里护持着他的手下全部化为灰烬,他已经胆怯了,膝头发软,嘭地跪了下去。
桓慎扫也不扫他半眼,黑眸紧紧盯着昏迷不醒的女人,陡然冲上前,将卓琏抱在怀里,嘶声问:“琏娘怎么了?”
费年目光中透着几分复杂,摇头说:“她刚才想冲进火海中救你,我把她打昏了,以免做出傻事。”
闻言,桓慎心绪激荡不平,眼中隐泛泪光,高挺鼻梁贴着女子光润的面颊,轻轻蹭了蹭。
守在破庙外的众人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全都愣住了,要是他们没记错的话,卓老板应是镇国公的长嫂才对,此刻竟有如此亲昵的举动,难道是……
他们哪敢深想?急忙低下头去,不再乱看。
卓琏昏迷了整整两个时辰,她甫一睁眼,便看到坐在马车里的青年,五官依旧硬朗俊美,下颚处却冒出一层淡青色的胡茬儿,衣袍也被烧得破破烂烂,形容狼狈极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没事?”
桓慎握住她的手,轻吻着细腻的掌心,解释道:“废太子在破庙中放了火,他到底也是龙子龙孙,不能死在这里,我想将他救下来,耗费了时间,这才让琏娘担心了。”
“只要你平安就好。”
卓琏坐直身子,欲要把手抽出来,但她拽了几回,桓慎不止不动弹,反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神色说不出的严肃。
作者有话要说: 醉心花就是曼陀罗,出自百度百科
第85章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卓琏有些别扭, 期期艾艾问:“怎么了?”
“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 琏娘如此奋不顾身, 到底是为了什么?”常年酿酒的人肌肤都极为腻滑,女子掌心没有半点糙茧,润柔如同丝缎那般, 桓慎与她十指交握, 好半晌都舍不得放开。
卓琏支吾半晌,不知该如何作答,但青年却不以为忤, 拎起瓷壶倒了碗茶汤,递送至她面前,待看到渗着血丝的唇瓣时, 黑眸渗出丝丝心疼。
“回京后,我会禀明圣上,让他为咱们赐婚。”桓慎几次险死还生,并不在意虚名, 但琏娘作为妇人, 若不将事情安排妥当,保不齐便会遭人白眼, 他不想让自己深爱的女子受委屈,就必须将一切隐患尽数解决。
卓琏刚将温热的茶汤含进口里,闻言不由瞪大双眼, 被呛得连连咳嗽,杏眸也蒙上一层泪意。
“赐婚?未免太着急了吧?”
“你我两情相悦,心意相通,又何必浪费光阴?”将她犹豫的神情收入眼底,桓慎刻意露出几分黯然,叹气道:“许是真如郡主所言,我本就是粗鄙不堪的武人,又破了相,完全比不上那些斯文俊雅的儒生,琏娘嫌弃也在情理之中……”
话没说完,卓琏的脸色就变了,忍了好半晌才道:“堂堂的镇国公,天底下想要嫁给你的姑娘数不胜数,没必要这般贬低自己。你真想与我成亲也不是不行,却得立下军令状,若纳妾蓄婢的话,咱们便和离,免得相看两生厌。”
民国时期离婚的女子亦不在少数,有的人离婚后仍须由前夫支付赡养费,但卓琏手中握有酒坊,也不必担心自己的生计,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说什么和离?这辈子都不会和离!”
桓慎脸色黑如锅底,猛地将人抱在怀里,力道用得并不算大,卓琏却无法挣脱,末了,纤细的藕臂仿佛最柔软的藤蔓,攀扶着男人坚实的脊背,姿态亲密极了。
马车很快便回到京城,经此一事,两个小姑娘都被吓得不轻,尤其是甄琳,原本她还对柴朗生出了淡淡倾慕,即使知道二人不会有结果,也没把他想的那般坏。岂料那人竟卑鄙到了此种程度,趁着国公爷不在家,派人把她与芸娘掳走,幸亏卓姐姐他们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甄琳看来,她自己死了不妨事,但芸儿无辜,哪能平白无故地受到牵连?如今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她满心愧疚,根本没有脸面再出现于卓姐姐面前。
回京后卓琏一直呆在府邸里,还没来得及去酒肆,察觉到甄琳情绪不对,这日她将小姑娘拉进卧房,柔声开口:“你是存心害芸娘的吗?”
甄琳飞快摇头,“我把芸儿当成亲生妹妹看待,哪舍得她受伤?若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我肯定不会跟柴朗接触!”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被旁人的过错所累?心怀不轨的人是柴朗,你只是被他利用了,难不成要愧疚一辈子?如果我做错了事情,是不是也永远得不到原谅?”卓琏拍了拍她的手背。
甄琳拼命摇头,以手掩面不住流泪,她觉得卓姐姐千好万好,当年若不是卓琏出手相救,她早就被赫连员外折磨死了,哪能像现在这样安稳度日?
“卓姐姐,都是我的错,日后我会好好照顾芸娘的。”
看到少女坚毅的神情,卓琏不由松了口气,甄琳与桓芸都是她的亲人,总不能因为一时糊涂而痛苦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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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七皇子正坐在书房中,而身为皇子妃的樊竹君则站在他身后,白皙柔细的面颊紧贴着青年的脊背,语气中透着丝丝得意。
“殿下,局已经布好了,任凭桓慎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从天罗地网中脱身。没了他,三皇子便相当于没了尖牙利爪的老虎,再也不中用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樊竹君低低笑出声来,两眼弯弯如弯月,越发显得娴静清雅。
七皇子紧紧握住爱妻的手,眼眸深处透着浓重的野心,仿佛他立时就能坐在那把龙椅上头。
突然,一阵喧哗声从门外传来,樊竹君皱起眉头,嘴里叨念着,“这些奴才愈发没规矩了,可得好生教导一番,否则怕是会让旁人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