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三十一

    “吃亏也是你自找的。”昱帝眉毛一瞪说，“朕都不知道你何时开始守身如玉了？”
    “这和守身如玉没关系，换成父皇，不明不白的被安排一个女人，不会觉得膈应吗？”
    “这不是膈应不膈应的问题，之后自然有办法让那个女人消失，但是当时身体那么难受。”昱帝说，“当时怎么没想到流那么血亏了？“
    梁漱玉不说话，昱帝看他，“等到正月后，就给你选王妃，这次不能再拖了。“
    “我有中意的王妃。“梁漱玉说。
    “是谁？“
    “那父皇先答应我，我喜欢谁就会让她当我的王妃。“
    昱帝皱起眉，“那你别说了。“
    “朕早该知道，能让你这么遮遮掩掩都不敢直接说的，肯定是朕不会同意的人。“昱帝说，”你喜欢她，接进府当个宠妾爱姬，随你怎么喜欢，朕不过问，但是你的王妃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你的王妃必须是名门淑女，品性端正贵重，娶妻娶贤，一个好的妻子，不仅事关你，还事关你的后宅，你的子孙，不能因爱废事。“昱帝说的苦口婆心。
    “我也没说她不是有出身的，品行贵重的淑女啊。“梁漱玉更小声的说。
    “那就更不行了。“昱帝说，”若真是适合的好女子，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出身好，人品贵重，但是朕不会同意的人选。“
    “你这孽障，你不会是看中别人的老婆，或是，寡妇？“
    “没有没有。“梁漱玉连连摆手。
    “那就是跟人定了亲还成婚，你要横插一竿子？“
    “不是。“梁漱玉说，”我也不给你卖关子了，实话实说，我喜欢的女子是柳中书的长女，柳望舒。“
    “柳望舒。“昱帝重复一遍。”那不是曾经给晋王选的王妃吗？“
    “父皇也说是曾经了，那不是已经退婚了吗？“梁漱玉说，”我原本都想把这个喜欢藏在心里一辈子不说的，哪里知道晋王不知道珍惜，竟然退婚了，他既然退婚了，那我不就是有机会了吗？“
    “你有个屁机会。“昱帝忍不住骂道。”你闭嘴，朕就当你什么都没说。“
    梁漱玉讪讪住口，但是让他当没说过，那是不可能的，这就是漫长的互相拉扯的过程，现在离正月还有些时间，足够父皇想的了。
    不过他还需要给自己拉一个盟友，昱帝和贵妃一直在一起，不过梁漱玉还是找着机会，昱帝被政事叫走的时候，梁漱玉撒娇一样跪在娄贵妃面前抱住她的腿，“母妃，救我。”
    “你又怎么了？”娄贵妃看他这情形有种终于来了的神情，“刚才我选完药品出来，就看见你父皇表情不对，你又做什么惹你父皇生气了？”
    “你这身体病着也阻止不了你作妖。”
    “我也没做什么呀？”梁漱玉说，“父皇说要给我选王妃，我就说了我心中的王妃人选。”
    “你心中的王妃人选是谁？”
    “这人母妃也认识，是柳中书的长女，柳望舒。”梁漱玉说，“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子。”
    娄贵妃半愣后出神，梁漱玉轻轻摇晃她的腿撒娇，“父皇不同意，母妃得帮我，如果不是她，我就没王妃了。”
    “你，你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娄贵妃低头问他，“淑妃退婚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当然。”梁漱玉说，“不过这话就不好跟父皇说了，反正也是淑妃先有了不满之心，才让我有可趁之机，如果她真的对望舒满意的不得了，哪里有我的机会。”
    “你还真是大胆。“娄贵妃锤他，”人家好好一个姑娘，被你弄的退婚，你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折腾她？“
    “那能怎么办？都怪我醒悟的太晚，她已经被赐婚给晋王，我是绝对不可能看着她嫁给别人的。“梁漱玉说。
    娄贵妃半响都没说话，但是梁漱玉一直跪着，她到底还是心软了，虽然她常说是陛下的纵容才让梁漱玉越发骄纵，但是她疼爱起儿子来不在昱帝之下。她也没个娘家要挂念，在后宫也没有朋友，人生中只有丈夫和儿子，丈夫宠她，她不就只疼着儿子。
    “行了，起来吧。”
    “难怪怎么问你都不说，你父皇还以为你虚造了这么一个人来哄骗我们的。”娄贵妃说，“现在你说了还不如没说。”
    “怎么有你这么会给父母找麻烦的儿子？“
    “那父皇母妃都疼我嘛。“梁漱玉说，”母妃一定会让我如愿的，对吧。“
    “我不知道。“娄贵妃推着他快点出宫，”补品记得吃，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其他。“
    等他走后，娄贵妃坐在一边就开始想柳望舒，柳望舒她当然记得，去年年初，陛下要给晋王禹王选妃，把京中适龄的合适女子都接到宫里住了大半个月，都是京中最出挑的女孩们，就在那其中，柳望舒也是一骑绝尘，气质非凡。
    生的好看反而是其次的，为人亲切，行事规矩都是无可挑剔，淑妃那时第一次见面就赞不绝口，但是大家就明白，她会是晋王妃，后来她果然也是晋王妃，只是后来淑妃突然就要退婚。
    也不是突然，这不是她的好儿子从中作梗。
    娄贵妃有些头疼，柳望舒自然是很好，若是没有之前和晋王的婚约就更好，陛下很显然不会同意，京中女子又不是死绝了，两兄弟紧着一个女人选。
    不过玉儿难得开口说喜欢，就这么回绝了他也不忍心，再说那个混世魔王性格，真不让他如愿，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总之就是一团乱麻。
    昱帝也不知道是政务繁忙，还是想寻个独处时间来好好思考梁漱玉所说的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来昭阳殿过夜。
    话没说出来是梁漱玉的包袱，说出去了这包袱就是别人的了，他一身轻松，离元宵没几日了，开始盘算着元宵那夜带柳望舒去哪玩。
    昱帝渡步到妙音殿，淑妃出来迎接他时都带有不敢置信的眼泪，“陛下。“
    “这新年大过节了的，怎么殿内到处都冰冷的，殿里伺候的人也都挂着脸，也不嫌晦气？“
    昱帝漫不经心的说。
    “是臣妾的疏忽，臣妾这就让人去上炭火。“淑妃说，她殷勤的伺候着昱帝坐下，”臣妾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大抵知道，是臣妾宫里的人不规矩，做了错事连累了晋王，思及次，臣妾也没有过年的心情了。“
    “除夕当夜的事，你不知道？“昱帝问。
    淑妃摇头，“臣妾要是知道，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苦恼。“
    “往日里见赵全是个好的，殿里一应事务都是他在打理，哪里想到他胆子那么大，竟然敢一个人做下那么大事。”淑妃有些可怜的说，“能惹得陛下动怒肯定不是小事吧。”
    “朕也不欲同你说，你说你这个当娘的，平日里都在干什么？晋王这么大的人了，你不给他安排侍妾，让他去外面偷吃，偷吃还不擦嘴，弄出孩子来，这是多大的丑事。”
    “便是要解决了，也不能当街，当着大家的面解决。“昱帝说起这个事又生气了，气他蠢。
    “罢了，朕过来也不是问这个事。“昱帝说，”晋王先后退了两门亲，王家的女儿也另许了他人，你对晋王妃有何想法?”
    “臣妾没有想法，听凭陛下做主。“淑妃说。
    “可别。”昱帝说，“朕觉得柳望舒好，你不也不喜欢，非要搅黄了吗？”
    淑妃抿唇。
    “当初到底为什么突然觉得柳望舒的八字跟你相冲，朕记得当初你也是很喜欢她的，朕才选了她。”昱帝问。
    淑妃捏着帕子。“都过去多久的事了。”
    “也不是旁的，当时臣妾嫂子认识了一个说是很灵验的道长，臣妾这女子脾性总改不了，就想着请道长算算，结果没算出来他们相冲，本来臣妾没想信的。”淑妃还委屈上了。“但是不多久晋王就出事被陛下勒令闭门思过，他从前哪出现过这样的事？臣妾就不由想到那个道长合的。”
    “而且臣妾那段时间也常有梦靥，睡不好，整个人疲软无力，道长也说了，这相克也会克至亲的，臣妾怕死，是不敢再要她做儿媳妇了。”
    “愚昧。”昱帝呵斥道。“钦天监都合过说好的八字，你不信，非要信那些野道士说的，你说说，退婚后，晋王有变好吗？你有变好吗？”
    “晋王这两次闭门思过都是他自找的，学人做坏事又不够聪明，露得到处是马脚。”
    “朕啊，之前也就是秦王荒唐摆在明处，旁人，也包括朕才以为晋王是个好的，也许这一年来的晋王才是真实的他，一个有坏心眼的蠢货。”
    “陛下为何这么说晋王？”淑妃跪下来哭着说，“秦王做了那么多荒唐事，陛下没有一次让他闭门思过，晋王却关了两次，晋王再是不堪，难道比秦王还不如吗？”
    “臣妾不信，若是晋王是贵妃生的，陛下还会这样说吗？”
    “你们一个个的都说朕偏心，朕已经尽力做的一碗水端平了，所有皇子出宫建府的银钱都是一样的，朕没有多给秦王半分，若说私下贴补点，那也是因为他没有舅家，没有其他的孝敬，每年王家给晋王府送多少钱，朕难道不知道？朕只是不追究。就是禹王，都有几个拉关系的给他送孝敬，只有秦王名下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他的一切都出自于朕。”
    “你们只看见秦王荒唐，他也只是不上朝，喜欢玩而已，不曾弄出过人命，不曾闹过上不得台面的丑事，甚至，他也没买别人的文章当自己写的。昱帝说，再说秦王前些年的荒唐名声，不也有你哥哥的手笔吗？没有他替秦王宣扬，这名声能传的那么远？”
    “陛下。”淑妃委屈道，“贵妃的娘家不争气也不是臣妾们的错，自贵妃进宫来，陛下一直以贵妃没个娘家依靠多有心疼，臣妾们倒是都有娘家，但是在这深宫里，娘家又有多大用处，臣妾们也都只是要仰仗陛下宠爱才能活着的可怜人。”
    “陛下就是偏心，偏心贵妃和贵妃生的秦王，陛下直接承认了，臣妾还心服口服，毕竟人心是肉长的，总有偏疼偏爱的。“
    昱帝失语，他想要讲道理，淑妃偏不跟他讲道理，他心里钟爱贵妃没错，对后宫其他妃嫔多有偏颇他也承认，但是对儿子上，他真的没有偏疼太多，总共就那么几个儿子，他都是精心呵护着，期盼他们成材，期盼他们兄弟和睦。，每次感觉对秦王的宠爱多了时，他总也会想起晋王，禹王，给他们送东西，要不然就叫到身边问问最近情况，再不济就去他们母妃那坐坐。他是真的在很努力的一碗水端平。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个心思表现得太过浅显，不管是晋王还是淑妃，落于下处时就会拿他偏心说事，说的他自我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偏心才造成今天的结果，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朕尽力做到公平，但是你们总嫌不满，朕明白了，合着是要偏着你们才能算公平。“昱帝起身说，”既如此，那朕也不必费心找公平，朕日后就偏心，正大光明的偏心。“
    ”陛下。“淑妃急得想要去抓住昱帝的下摆，但是昱帝走的飞快，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陛下。“淑妃哀切的喊着，她心里有预感，这次肯定会不好了。
    昱帝到昭阳殿，娄贵妃似有心思的坐在桌子旁，面前一碗银耳雪梨羹几乎要捣成糊状。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昱帝隔了有几步远才轻声问道。
    ”陛下。“娄贵妃要起身见礼，不过她现在肚子大了，动作就不利索，昱帝上前按住她不让她起身，”朕不是说了，没让通传，就不用你来接。“
    ”我知道是陛下心疼我，但是礼不可废嘛。“娄贵妃轻声说。
    ”你听朕的还是听礼的？“
    娄贵妃轻笑，”听陛下的。“
    昱帝让人把那碗雪梨羹拿走，再换一碗新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