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3本来呢,是想跟你要点零花钱来的,可你男生的目光向下,落在方程脸上,阴冷而粘腻,实在是太漂亮了,正对哥哥胃口。
方程吓了一跳,忙地往后躲,钱都给你,鞋也给你,拿钱快滚。
我不要钱,哥哥不缺那东西。男生逼近他,把他挤进了墙角,咱们玩点新鲜的,好不好?
方程这么个眼睛顶上脑门的少爷,哪见识过这种欺男霸女的纯正流氓,当即就被吓成了鹌鹑,只知道死命地往外推他,连救命都忘了喊。
可他那细胳膊细腿哪是人家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制住了。
扣子被人解开,拉链也被拽了下去,方程两条腿被男生壮实的腿压住,那人的脏手几乎已经摸到他了
这大白天的,干什么呢?头顶一道硬朗的声音压下来,扰了你小爷清净。
男生正在兴头上,舌头尖刚碰着那白得牛奶一样的颈子,就让个不开眼的给打断了,立马怒目而视,那神态,仿佛是有着杀父之仇。
方程仰起脸,泪珠就挂在下巴上,脸颊湿漉漉一片。
夕阳垂下来,橙红的光泼洒在砖墙上,让可怜的眼泪都像染了颜色。
厉扬从方程吹了个口哨,教训他:哭什么,没出息。旋即他单手一撑护栏,干脆利落地从二楼平台翻了下来,落地时,扬起一片黄土。
方程看过许多电影,见识过很多英雄,可从来没有哪一个,能用那么潇洒的姿态一跃就踩在了他的心尖上,让血液都随之奔腾起来,耳畔犹如重锤擂鼓。
艹!男生被喂了一脸土,当即啐了口,挥拳就冲了上去。
方程呼吸一滞,抱紧书包躲到一旁,目光紧随着扭打到一起的两人,手里悄悄捡了块废砖头,他想,只要有机会,他就给那流氓开个瓢。
可惜厉扬没给他这机会,连同流氓的几个同伙,一块儿给揍了个姹紫嫣红。
当然,厉扬也没捞着多大便宜,好端端一张脸,给打得猪头一样。
战斗结束,他抹一把嘴角的血,发现小崽子居然开着裤裆拎了块砖头。
行啊你,都这么开放了。他过去把武器给缴了,又低着头给人裤链拉上扣子系好,再拍拍身上的灰,下回记得先系裤子。
方程脸烧起来,可神情还是一股子傲,他指指厉扬脸上的伤,疼吗?
还行。厉扬说。
4
厉扬是小吃街一霸,老厉面馆的少东家,这是方程后来才知道的。
如果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得继承面馆。
所以厉扬读书很努力,是有名的学霸型街溜子。
爱乐楼二楼的平台变成了秘密基地,没有别人知道,只有他们俩。
当天一场架打完,厉扬回到面馆自然少不了一顿呲儿,方程回家却只字未提。第二天照旧背着书包去上学,还和邱立冬坐同桌,只是不和他讲话了,也不再要求他给自己补课。
上课时,邱立冬很别扭,给方程写了纸条,说对不起,我在路口其实都听见了,你没怎么样吧。
方程揉了那条子,也不管是不是正上课,站起来给了邱立冬一拳。
邱立冬没还手,只是瞪着他。
下午,班主任就给两人换了座位,又请来家长,各打五十大板。
奇异的是,邱立冬这次倒和他同桌生出默契来,两人谁都没提遇上流氓的事,统一口径说拌嘴不和。
放学,方程跑到爱乐楼,果然在二楼平台上找到厉扬。
厉扬说嗨,小可爱。
方程很不乐意,说我有名字,叫方程。
厉扬手里卷着一张卷子,戏谑道:原来是方小少爷,失敬。
后来,方程再没遇上过流氓。
流氓们都知道,小吃街的街霸现在罩着一个金蛋小少爷。
街霸下手黑,打架不怕死,职高小混混们只是打劫零花钱顺便耍流氓,并没有时常跟人茬架的乐趣。
于是,日子风平浪静,只剩下没完没了的长跑折磨着方程。
5
小少爷很任性,又很善良。
谁对他好,他对谁耍横,反倒善良都是对外的。
我快生日了,你送我什么礼物。方程两条腿从围栏放下去,一晃一晃。
厉扬背靠着栏杆,在水泥地上坐着,屁股下垫着方程的书包,大冬天的,什么都没了,不送。
方程看了他一会儿,歪着头说:好哥哥。
有事好哥哥,没事臭厉扬。
6
厉扬爸妈很喜欢方程懂事又漂亮的孩子,嘴还像抹了蜜一样甜,哪有长辈不稀罕的。
只有厉扬知道这是个披着绵羊皮的小狐狸。
小狐狸眼睛一转就要冒坏水,不是求人帮着写作业就是让人带着到处逛。
厉扬那辆炫酷的自行车横梁,都让他的屁股给磨掉了漆,后来嫌他碍事,干脆装了后座,于是俩人踩着自行车,用两个轮子压遍了大街小巷。
小狐狸确实很好看,可他却又不单只有个好看的壳。冬去春来,厉扬觉得他透过那唬人的皮相,窥见了一颗五光十色的宝石。
他想把他藏起来,如珍如宝地对待。
但穷小子和小王子,是泥和云的差距。
他得更努力点,将来造一座城堡,让他的小王子住进去。
方程还小,远不知道在依赖之外还能细盘出何种情愫。
厉扬觉得他可以等,等方程长大,等他成熟,等他来做选择。
那一年,城里的春来得早了些,遍处都是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第47章
许尧臣昏昏沉沉睡了将近两天,可断断续续发着烧,中间睡的不实,总是睡三四个小时就要醒一会儿。他睁开眼,却打不起精神,肚子饿狠了,就爬到厨房去抠两口面包,再爬回床上接着躺尸。
他就这么要死不活地扛着,直到陈妙妙带刘铮上门,才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
陈妙妙一进屋,差点没疯了。
房间里窗户连条缝都没开,捂得密不透风。前面套着黄毛毛睡衣的玩意儿浑身都馊了,跟外头流浪汉一个味。
儿,爹求你了,做个人吧。他把包一撂,先帮糟心的大儿把窗开了,垃圾拾掇了,再指挥刘筝去厨房给他弄口吃食。
许尧臣倒在沙发上看他俩忙活,一点也不想动。
人一旦丧起来,那真是天崩地裂都不能移。
陈妙妙在洗手间卷了条抹布出来,开始擦茶几,边擦边观察死了一样的许尧臣,你上网看了?
许尧臣眼珠子都不动,没。
拿手机看看,说不准就把你气活了。老妈子一样替他干活,又喊厨房的刘铮,铮子,下楼买几斤虾,还有你哥爱吃那鳜鱼、螃蟹,水果也来点。
厨房那边探出颗脑袋,刘铮痛苦面具,冰箱里全水果。哥,你这榴莲味可太冲了芒果坏了,捅一指头全流汤。
陈妙妙指挥他,有什么切什么,你哥眼看着要归西了。转过头,又看许尧臣,我说你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多大点事儿。
许尧臣是真没明白,啥事?
自己看。手机扔过来,陈妙妙把抹布甩茶几上,娱乐扯上资本,能不是个狂欢么。
这两天,网上舆论压都压不住。有说许尧臣攀附权贵,其身不正的,有说厉狗仗钱玩弄糊逼的,也有水蜜桃女孩哭天抹泪说沉着兄弟诈骗的。
万万没想到,我家塌房的姿势都与众不同。
你们那不叫塌房,你们就住在废墟里。
看见消息时候我哭得眼睛都没了,比自己失恋都难受。
水蜜桃女孩受难日。
相信臣臣。
等回应。
姐妹们别被带节奏,
这咋回应,回啥都被喷成筛子,不如等热度下去。
黑子有点逻辑行不行,我臣要真抱上大腿,凭他业务能力早进一线了,还能到处给人作配?
散布金主论那些,请别搞笑了。睁大狗眼看看,刚陪跑完金兰奖的俩孩子是谁?
真的,冤死。
粉丝都瞎么,视频都出来了,许尧臣和大佬关系不一般,就这还能闭眼信。
靠卖自己上位又不是啥新鲜事,敢做不敢认啊。
瞧见没,你死忠粉还在外面战斗呢,你萎在这干啥?陈妙妙给许尧臣扎了两块苹果递过去,励诚这回也让拖下水了,关正诚哪能干看着。按他们公关的意思,先让黑子顶上去,等他们把料放干净,我们这边再下场。
在微博上反黑言论上升的同时,娱乐论坛里,有人拎出包养二字,借题发挥,盘点富人圈玩乐,花样泼脏水,却又怕指名道姓引来一张律师函,于是隐晦爆料,指许尧臣为搏资源自荐枕席。一时间,林林总总的回复比下水道都污秽。
其中,有一条邻居的回复被不断转发,发帖人称与当事人同住一小区,时常碰见,不敢说二人是何关系,但确实如情侣相处。
这屁话给喷子们打了一针强心剂,可除了几张健身房、小花园的照片,啥也没有。手机上开了个图文并茂的长图,陈妙妙往下滑,给许尧臣看,说真的,他哪怕拍着你一个背影,那也算事,现在这什么狗屁。
许尧臣没兴趣,网络上的狂欢就是这样,一茬又一茬,无形的刀伤把人扎得遍体鳞伤。他咬了口苹果,嘴里几乎尝不出味来。
有影响吗?他问。
陈妙妙知道他指的什么,已经签下来的都表态了,挺你。没签的,有在观望基本没影响。怕啥,爹还能连点钱都赔不起?
许尧臣看了他一会儿,你突然有点伟岸。
摸着心窝讲,陈妙妙近几天也煎熬得不行,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但他这种熬,对比着当事人,全不是一回事儿。以他的立场,随时能抽身,可许尧臣走不了,这些脏污是抹在他脸面上的,一天擦不掉,就一天让人戳脊梁骨。
混这个圈的人都得早有觉悟,不能把舆论风评当真,否则个个得进精神病院躺一躺。但任凭谁多没心没肺,也不可能一滴都泼不进。
这不,连姓许的也病倒了。
多的话陈妙妙没法讲,只能偷摸跟吴曈说了声,许尧臣病了,挺严重。上回开的补药好使,他下周要上镜,半直播形式,能不能劳驾给个地址,我叫人去买。
等了十多分钟,吴曈兴许正忙得脚打后脑勺,没顾上回。
你跟手机相面呢?许尧臣喝了碗热乎的汤面,回魂了,问陈妙妙。
厉总上哪去了?前阵子不成天在澜庭住着。
出差吧,许尧臣艰难地扒拉着他浆糊一样的脑子,去上海了。
厉扬从当天一大早走了就没回来,后来在许尧臣半死不活时候来了通电话,说他要去趟上海接个人,去一两天。
什么人重要到非得狗皇帝去接,许尧臣没立场问,当时烧得迷迷糊糊,脑子里也上不了那根弦。
目光往下落,点在盛着虾壳的烟灰缸上。
这烟灰缸是他有一年出国扛回来的。当时在一间小店里碰上,立刻就喜欢了,现在想,兴许是鬼迷心窍。
它底座是一圈淡金色缠枝玫瑰,角上蹲着一只黑白珐琅小狗,厚重的奥地利水晶托在上面,凉丝丝的,没什么活气。
后来这玩意儿摆到屋里,他几乎没碰过,倒是厉扬偶尔用。于是许尧臣就不喜欢了,觉得难看。
没想到还有能用上的一天,可见天底下没有白花的钱。
这东西还健在呢,陈妙妙见他愣神,也注意到那沉甸甸的玩意儿,都没用过吧,看这边角新的跟刚买一样。
真够没话找话的,许尧臣仰躺回沙发上,你俩还有事儿没,没事回去吧。
要轰人啊,陈妙妙说他好心当驴肝肺,转念一琢磨,约莫是精神不在,懒得应酬。他起身在许尧臣头上呼噜一把,听爹话,去洗个澡,你真臭了,不信你闻我手,一股馊味儿。臣啊,抓紧把精神养起来,听见没?那综艺后天就录了,收拾出个人样,甭让贱人们看笑话。
许尧臣下巴往下点,蔫头巴脑的,知道了。
刘铮手脚快,里外收拾得利利索索,粥和点心给放蒸箱温着了。临走,陈妙妙挺不安心,把许尧臣手机充上电,音量调到顶格,这才带着刘铮撤了。
许尧臣在沙发上蜷了会儿,想了想,给崔强打了个电话。
哥。
哎,弟弟,你要不来电话我都以为你要把我给忘了。崔强还是吊儿郎当的腔调,你好吃好喝叫哥在这儿等,都三四天了,咱等啥时候啊?
不急,许尧臣说,等方浒上门。
咋的,真准备拿钱了事?
钱?没有,只能给命。他玩笑一句,人没走到悬崖边,就总以为有退路。他了解方浒,这无底洞不管扔多少钱进去都填不平,这样,放消息给债主,让他们过来见方浒,给点好处,借他们手逼他一下。
崔强没弄明白,干啥?
许尧臣伸伸腿,摊平了,我记得这老王八身上背的还有事吧?干脆送他个大礼包,一劳永逸。
也不是不行,崔强咂摸着,语速慢下来,这回你要钓鱼执法成了,保管他进去舒坦几年,出来连个屁也不敢呲。
就这意思。
崔强道:咱虽是这么规划,可你也别掉以轻心,他要狗急跳墙,真不一定防得住。等那边人一来,我就得二十四小时盯着了。
许尧臣点头,这些事他只能听崔强的,行。
窗外,天擦黑了,只余下一道泛着灰的红压在天际线上。余晖抹过楼宇的玻璃幕墙,留下些许光亮的痕迹。
同一时间,机场高速堵得像锅粘稠的粥,厉扬挂断一个电话,转头看旁边风尘仆仆归来的合伙人,从下飞机,你已经盯我半个多小时了,我是脸上开花了是怎么着?